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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亲贤臣,远小人

翌日,卯时蜂须贺彦右卫门和宫部善祥房本二人早早地就从城下町的寓所,登城晋谒主公丰臣,准备将昨日的情形禀报给丰臣秀吉详知。

战国时期割据一方的大名都会倾一国之力请能工巧匠建造城池,其一用来居住,其二就是用来防御敌军进攻。像北条氏的小田原城,美浓蝮蛇斋藤道三的稻叶山城,这些在实际的攻防战中都让敌方伤透了脑筋。而丰臣氏聚近畿二十四国之力所修筑的大阪城更是防御难攻的铜墙铁城。

城下町起先是家臣的居住地,起着护卫主君的作用。后来社会发展渐渐地也有商户,百姓在城下町里居住,并逐渐发展成为领国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

如:今川氏的骏府,大内氏的山口,武田氏的甲府,织田氏的安土,以及丰臣氏的大阪皆为有名的城下町所在地。

话说二人来到了大阪城的奏议堂内正坐等带丰臣秀吉的驾临,百无聊赖中二人的目光同时被摆在主公御座后面的巨大屏风壁画吸引了。二人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幅以金地、浓彩为特色的松鹰图,不禁击节称叹。

“主公驾到!”一声嘹亮的唱和,使二人忙的从刚才的放松姿态,端正了身姿,前身贴服在地板上恭迎秀吉的驾临。

丰臣秀吉满脸笑意的从二人的身边疾疾走过,一下子坐在了蔺草编织的御座上,右手依靠着桌几。

“两位爱卿快快平身!”听到主公口谕,二人连忙道谢,抬起了头。

君臣三人相互看着彼此,蜂须贺彦右卫门随即开口道:“禀主公,我二人昨日已将主公手谕送达三好河内守秀次手中.....”

蜂须贺彦右卫门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丰臣秀吉打断了话语。“二位爱卿看这幅画如何”,秀吉随即用手指着装饰在身后的屏风。

二人随着秀吉的手势,又将目光集中在了秀吉称许的那幅屏风上。

宫部善祥房:“真是一幅好画啊。整幅以金粉做底色,松枝笔触苍老遒劲,画中雄鹰蓄翼作睥睨山河之势。不知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宫部善祥房摆出一脸羡慕的表情,望向秀吉。

其实这位狡猾的家臣早知这是出自京畿狩野派的第二代传人狩野永德之笔的松鹰图。松鹰图是当年信长公上洛之时,居留京都期间,让狩野永德画的。画成之后,便被信长秘藏起来。世人也就只闻其名,未见其迹了。信长公殁后,织田家被家臣秀吉所操控,最后取而代之,成了天下霸主。而现在隐世不彰的名作,如今在大阪城奏议堂里重见天日,其中的流转途径实在非臣属所能明言,也就只好装糊涂卖乖了。

蜂须贺彦右卫门看了眼宫部善祥房,扯了扯嗓子道:“回主公,俺是个粗人。不懂这画的是啥。不过上面涂的金灿灿的,挺好看的,不会是黄金吧”。蜂须贺彦右卫门一脸笑意的看向丰臣秀吉。

还未等丰臣秀吉开口,宫部善祥房抢答道:“主公让臣来和他解释。”宫部善祥房稍微侧身,转向蜂须贺彦右卫门面带和善地对他说道:“这是金粉,是黄金做的染料。用此作画可保亿万斯年不坏,也预示着我们羽柴家,家世绵长,万万年而不绝”。

丰臣秀吉听完宫部的逢迎之词,不禁用手捋了捋稀疏的八字胡,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亿万斯年,绵长不绝。苏我入鹿、平清盛这些权倾一时的枭雄,最后不都死掉了吗。”

宫部善祥房听了主公的话,只能端坐着身姿讪笑,继续真诚地聆听主公秀吉的教诲。

这时,丰臣秀吉突然起身,走到他二人身边,接着以低沉的口吻道:“这些开府的将军,源氏传了三代之后,北条氏从朝廷请来皇子亲王做傀儡将军,大政也就被陪臣北条氏掠取了。足利幕府,将军倒是传了十六代,可到了第13代以后堂堂征夷大将军,却已成为朝廷与诸侯之间的玩物。末代将军义昭公时,更是等而下之,备尝羞辱.......”。

听了主公秀吉这番意味深长的肺腑之言,他二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回答。大殿沉寂了片刻,突然二人像是约好了一样。

俯身齐声喊道:“臣等必竭力保我羽柴家永世万年”。

秀吉刚才的一脸愁容,此刻稍微缓和了下来:“话说回来,昨日你们传信,孙七郎可还好啊”。主公的诘问,让宫部说不出话来。疏不间亲的教训,使得宫部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而蜂须贺彦右卫门侧头见宫部蜷缩低首不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抬起头面向丰臣秀吉,将昨日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回禀了秀吉。

当然听了蜂须贺彦右卫门的汇报,秀吉稍稍回转的心情,又暗了下来。“这混小子,倒底长得什么肚肠子”,接着沉沉的坐在了地板上,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依稀可见青筋暴露。

宫部见秀吉如此动怒,便忠心赤忱地安慰道:“主公息怒。臣有良策,可保无虞。”

“嗯!?”秀吉满是期待眼神的看着眼前的这位亲近大臣。宫部善祥房又名宫部继润,少年时期曾在比叡山出家为僧,佛法高妙。成年后投奔织田信长,后投奔丰臣秀吉,随秀吉参与了对毛利的征讨作战,晚年做了秀吉身边的御伽众。

“你接着讲”秀吉如是说。

“诸葛孔明曾说:亲贤臣,远小人。河内守毕竟刚满十七岁,在老百姓家里十七岁也才是个孩子。况且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一定是他的本心。肯定是让身边宵小之辈给玷污了本心。主公只要把这些小人除掉,再延请些廉正忠贞之士随侍左右,我想河内守也会从心向善的”。

秀吉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显露出一丝的笑容:“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宫部见主公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蜂须贺彦右卫门见状,也笑了起来。然后慌得抢着说道:“臣愿保山内一丰作为河内守的监护人,山内一丰,为人正直,谨小慎微,颇有长者之风”。

秀吉听了蜂须贺彦右卫门的奏报,心里想了一下,山内一丰的确是一个不二人选。此人跟我也有二十年了,尽心尽力的办事,却无任何邀功之举。

“准了!”秀吉点头同意了,又补充道:“中村一氏,崛尾吉晴,一柳直末这三人也是武家楷模。让他们三人和山内一丰一起辅佐孙七郎吧”。

二人俯身唱了个“诺”!便退出了奏议堂,各自回府了。

随即秀吉便将此命令派人分别传达给了中村一氏,崛尾吉晴,一柳直末这三人和山内一丰四人以及孙七郎。同时秀吉把那些一直随侍孙七郎的左右近臣全都流放到了被世人称为“连鸟都不愿飞过”的“大地尽头”——八丈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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