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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只是穿了公卿的衣服

孙七郎元服之后,获封河内二万石领地。从十多岁开始便跟随舅父秀吉征讨四方,血亲的关系使他遽入沙场,就是统领一方的大将。

舅父秀吉语常对孙七郎说:

“奋进吧,努力奋进的话,会有好事发生的。”

言罢,秀吉抬头远望奋击长空,傲游盘旋的孤鹰。跟随舅父的背影,孙七郎也仰头看着天上的那只孤独展翅高飞的雄鹰。

所谓的好事,大概是指未来会成为秀吉的继承人。因为世上和秀吉有血亲关系的年轻人,也就只有孙七郎了。孙七郎兄弟三人,二弟秀胜刚出生,就有点弱智而且先天眇目,这样子自理都成问题,更别提治国理政了。三弟还是稚童的时候,就过继二舅父秀长了,自然丧失了继承权。

而且诸位将领也认为孙七郎,早晚会继承家督,成为下任丰臣家的领袖,治理天下。一些老奸巨猾的将领更是把宝压在了孙七郎身上,认作丰臣秀吉的代言人。

重臣这样讨好谄媚孙七郎的行为,在一个人看来则是十分滑稽可笑。这人就是福岛正则,是为数不多的和秀吉有血缘关系的年轻人之一。

福岛正则是尾张清州人,父亲福岛正信是一个箍桶的小商贩,母亲是秀吉的母亲大政所的亲妹妹,也就是说福岛正则和秀吉是表兄弟的关系。福岛正则从小就寄养在羽柴家里,然后被提拔为児小姓跟随服侍着秀吉。并且不孚众望的是福岛正则在贱岳合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在日后论功行赏时,得到了主君丰臣秀吉五千石的赏赐。

比同列为“贱岳七枪“的加藤清正、加藤嘉明、胁坂安治、片桐且元、糟屋武则、平野长泰所得的三千石封赏更高一筹,也因此被认为是贱岳七枪之首。此后,随秀吉征讨四方,福岛正则也是步步高升。

福岛正则是一个武勇的战将,但也是个充满激情,十分暴躁的人。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是他的底色,再加上和秀吉的表亲关系,很容易使得福岛正则生出目空一切的狂妄来。

有时福岛正则也会自己是羽柴家的未来家督,自然会对半路杀出而又后来者居上的孙七郎心存嫉妒之心。

“只会和泥巴的男人而已”,

“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老百姓”

福岛正则经常这样不留情面的评价孙七郎,因为他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个凭裙带关系,就平步青云的孙七郎。

如果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孙七郎是公卿贵族”,他就会咧嘴大笑以回应之,不忘加一句:

“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穿的衣服的确是公卿服色,至于皮囊嘛,不过是挑担伙夫

的皮囊罢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轻蔑的笑声。

这类闲言碎语虽然没有传到孙七郎的耳朵里,但是孙七郎隐隐约约地也察觉到了弥漫在家臣之间的某种情绪。因此,为了让外人不觉得自己是个土里土气的无能之辈。敏感的孙七郎竟命令自己的老师们也要有高级武士的风骨,而不是自己更加勤苦的进行武士技能的修炼。

所以说这是比较荒唐滑稽的努力,和晋愍帝的“何不肉糜乎”,颇有同工异曲之妙。

天正十二年(1584年万历十二年)此时的孙七郎的舅父秀吉已经将近畿等地二十四国收入囊中,拥有630万石的领地。但关东诸国还未臣服于丰臣秀吉。德川家康、北条氏政、伊达政宗是其中的霸者,而尤以德川家康实力最为强大。

为了实现制霸关东的战略目的,丰臣秀吉曾多次派遣使节邀请德川家康上洛,晋谒朝廷。然而一次次地被德川家康拒绝了。

其实德川家康拒绝丰臣秀吉也很容易理解。毕竟自己曾经是雄主织田信长的盟友,而丰臣秀吉不过是织田家的家臣。要让德川家康甘心臣服出身卑贱的丰臣秀吉,无异于白日做梦。

况且德川家康此时的官位已是从三位下的参议,而丰臣秀吉不过是从四位下的参议。虽同是参议,而官位却差了一个等级。这在讲究尊卑上下的封建王朝,让高官臣服于下官,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丰臣秀吉也意识到要让这个盘踞关东的对手甘心臣服,就必须要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只有用棍棒把它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德川家康才会匍匐于我丰臣秀吉的脚下,自己才能真正实现一统天下的目的,进而获封征夷大将军。

另外,日本朝廷和中原王朝一样十分看重祖宗家法保守王朝,如果没有先例的话,很多事情都无法开展。而一旦有了先例那么后来的事情都会按照这个先例施行。源氏的镰仓幕府和足利氏的室町幕府,无一不是在制服关东之后,敕封为征夷大将军。

一言以蔽之,无论多么厉害的大名,只要没有制服关东,就永远不会成为征夷大将军,而制霸关东就是获封征夷大将军的先例。

征夷大将军的设立的初衷既是平定东方叛乱以及对抗虾夷。因循下来,征夷大将军也就成了事实上的武家领袖,朝廷的实际掌权人。

其后,有武家政权之称的幕府成立后,同样也有将军、公方、大树、大树公、御所等别称。与此相似的职位有征狄大将军、征西大将军、征东大将军。征夷大将军一职始自奈良时代,平时不常设,每有征伐由朝廷命将出征,大将有权自行开府。而且这一官职的早期也有天皇家以及公家出任的情况。且有多种名称如“持大使”“征东大使”“持节大将军”“征东大将军”“征夷大将军”等,总之就是仿照汉家官职而设立的。

群雄逐鹿的战国时代,大小名之间无不切心以求获封征夷大将军。因为获封征夷大将军就意味着有资格开府,统领天下诸侯。所以说野心家们心里都在觊觎征夷大将军的权势与名位。

同样是武家大名的秀吉对征夷大将军这个官爵,也早已垂涎三尺了。

在多次邀请德川家康上洛无果的情况之下,终于丰臣秀吉于同年的3月21日亲率150000大军自大阪城开拔至伊势、尾张一带准备狠狠地教训这个不给面子的德川家康。

探得丰臣军动向的德川家康也毫不示弱地迅速集结了35000左右的兵马,加上织田信雄的兵力一共60000左右大军在尾张的小牧山严阵以待......

如前文所述孙七郎在家臣的辅佐下也积累了不少作战经验。当然历次对外征讨多是幕宾在运筹帷幄,孙七郎既无大过,也无大功。对于这个年轻人而言,与其说有掌控战局的才能,倒不如说天生就有一种左右历史大势的实力,

孙七郎也参加了这次对德川军的征讨。这一场决战可以说是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之间的“关原之战”。而天资不过中人的孙七郎,竟然成了左右了大战去向的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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