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放自如,得大自在
人生的境界有高有低,境界高者像一面镜子,时刻自我观照,不断自省,又像一支蜡烛,燃烧自己,泽被四方,更像一只皮箱,提放自如,得大自在。
世事变幻,风云莫测,缘起缘灭,众生在岁月的洪流中渐行渐远,一路鲜花烂漫鸟语虫鸣,也仍旧不能湮没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的无常。承担与放下都非易事,都需要勇气与魄力,而做到提放自如,淡然处之,更非常人所能达到。
圣严法师将人分为三类:第一类,提不起、放不下;第二类,提得起、放不下;第三类,提得起、放得下。
第一类人占据了芸芸众生中的大多数,他们只懂享受,却从不承担,内心却又放不下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像是寄居在荨麻茎秆上的菟丝子,攀附在其他植物之上,毫不费力地汲取着养分,却从不奉献什么;第二类人有担当,有责任心,而且往往目标明确,会一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向上攀登,而一旦有所获得时,却舍不得放下,只会拖着越来越重的行囊,艰难上路;第三类人有理想、有魄力、有担当,而且心地坦然,头脑睿智,可攻可守,可进可退。
一天,山前来了两个陌生人,年长的仰头看看山,问路旁的一块石头:“石头,这就是世上最高的山吗?”“大概是的。”石头懒懒地答道。年长的没再说什么,就开始往上爬。年轻的对石头笑了笑,问:“等我回来,你想要我给你带什么?”石头一愣,看着年轻人,说:“如果你真的到了山顶,就把那一时刻你最不想要的东西给我,就行了。”
年轻人很奇怪,但也没多问,就跟着年长的往上爬去。斗转星移,不知又过了多久,年轻人孤独地走下山来。
石头连忙问:“你们到山顶了吗?”
“是的。”
“另一个人呢?”
“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石头一惊,问:“为什么?”
“唉,对于一个登山者来说,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战胜世上最高的山峰,当他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也就没了人生的目标,这就好比一匹好马折断了腿,活着与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
“他自山崖上跳下去了。”
“那你呢?”
“我本来也要一起跳下去,但我猛然想起答应过你,把我在山顶上最不想要的东西给你,看来,那就是我的生命。”
“那你就来陪我吧!”
年轻人在路旁搭了个草房,住了下来。人在山旁,日子过得虽然逍遥自在,却如白开水般没有味道。年轻人总爱默默地看着山,在纸上胡乱抹着。久而久之,纸上的线条渐渐清晰了,轮廓也明朗了。后来,年轻人成了一个画家,绘画界还宣称一颗耀眼的新星正在升起。接着,年轻人又开始写作,不久,他就以他的文章回归自然的清秀隽永一举成名。
许多年过去了,昔日的年轻人已经成了老人,当他对着石头回想往事的时候,他觉得画画写作其实没有什么两样。最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更高的山并不在人的身旁,而在人的心里,只有忘我才能超越。
故事中从山上跳下去的那位登山者就属于圣严法师所说的第二类人,他执著地追求着攀登上世界最高峰的荣誉,而一旦愿望实现,他却不能将之放下,再继续前行,所以他自认为只有绝路可寻;而另一位年轻人之前也有了轻生的念头,但因为不能违背和石头的承诺,所以他才有机会了悟真正的禅机——世界上更高的山在人的心里,收放之间,总能不断得到提升,只有坦然放下一切名利世俗的牵绊,才能真正提起生命的意义。
圣严法师说:“能够放下的人,就是有智慧的人,是自在的人,是解脱的人;能够提起的人,是有慈悲的人,是负责的人,是奉献的人。”提放自如,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的大彻大悟,是感悟人生的喜乐哀愁之后的身心空灵,也是一种走到蜿蜒小径的尽头之后的豁然开朗,曲径通幽处,别有洞天。
莲心禅韵:
佛法:其内容可分为教法、理法、行法及果法四方面。教是佛所说的言教;理是教中所说的义理;行是依理所起的行持;果是由行而证的觉果。教和理属于理论的范围,行和果属于实践的范围。佛法的理论,完全是从实践中提炼出来而能指导实践的。没有实践,是空洞的理论;没有理论,又是盲目的实践。因此,佛法的教、理、行、果,是相互联系,分而不散的。
一丝不挂
有一个僧人向赵州禅师请教:“佛法常说放下一切,是不是就是要做到内心一丝不挂?”
赵州禅师:“不挂什么?”
僧人说:“不挂一丝!”
赵州禅师:“这不是又挂上了吗?”
承担:人生哪有时间老
人生活在世上,大概有两种状态:一种人常常觉得时间紧迫,光阴像细沙一样在指缝间滑落,越是急切地想要将它抓住它流逝得就越快,这些人,一生奔波,什么也放不下;
另一种人常有虚无之感,世间一切莫不是镜花水月,摸不到触不得,美丽与痛苦都像弹碰即破的气泡,未来与现在都像是不可掌控的过去,如过眼云烟,这些人,什么也提不起。
放不下的人常常觉得累,提不起的人常常觉得苦,经历了岁月轮转,到最后,他们都不满意自己度过的人生。而人生短暂的几十年莫不在因果轮回之中,只有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能给把握自己的生命节奏,才能够悟禅机,得佛性。
细水柔柔风轻轻,游鱼蹁跹鸟鸣鸣。轻风吻水鱼游底,水气蒙蒙树青青。
细水、柔风、游鱼、飞鸟、绿树,好一幅恬雅幽静的山水田园画!在这一片和谐之象中,所有的一切却都相依相存,缺少其中任何一环,美丽都会大打折扣,就像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片段之间,都有着不可割断的联系,因果相承。处在这因缘果报中的众生,都必须有所承担,才有机会修成正果。
归省禅师担任住持期间,由于天旱,很少有人能拿粮食来养活这些僧人,僧人们只能每天喝粥吃野菜,个个面黄肌瘦。
有一日,归省禅师外出化缘,法远就召集大家取出柜里储藏的米做起粥来,粥还没做好,归省禅师就回来了,小师弟们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归省禅师看到法远居然把应急用的米都用了,生气地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法远毫无惧色地说:“弟子觉得大家面如枯槁,无精打采,于是就把应急用的米拿出来煮了,请师父原谅。”
归省严厉地说:“依清规打三十大板,驱逐出寺!”
法远默默地离开了寺院,但他没有下山,而是在院外的走廊觅了个角落栖息下来。无论刮风下雨,都不曾动摇他向佛的决心。
归省禅师有一次偶然看见他在寺院的角落睡觉,十分吃惊地问道:“你住这里多久了?”
“已半年多了!”
“给房钱了吗?”
“没有。”
“没给房钱你怎么敢住在这里!你要住,就去交钱!”
法远默默托着钵走向市集,开始为人诵经、化缘,赚来的钱全部用来交房钱。
归省禅师笑着对大众宣布:“法远乃肉身佛也!”
后来法远继承了归省禅师的衣钵,将佛学发扬光大。
法远是一个勇于承担的人,在众弟子忍饥挨饿的时候,他有魄力召集大家取出应急的米,在住持责难的时候,他有勇气主动站出来承担后果,再次被住持为难的时候,他仍然能够不急不燥地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正是因为他能够为人所不肯为,才能成人所不能成,得到归省法师的衣钵。
圣严法师认为真正能悟透佛法的人首先应该像法远一样,要能提德起,要勇于承担。信佛者必须学佛,学佛必须效法菩萨精神,“菩萨心中没有自我成就的企图,只有成全众生的悲愿”,所以菩萨能够承担起人生百味,在人需要的时候适时地出现,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佛光禅师门下弟子大智,出外参学二十年后归来,正在法堂里向佛光禅师述说此次在外参学的种种见闻。佛光禅师以慰勉的笑容倾听着,最后大智问道:“老师!这二十年来,您老一个人还好吗?”
“好!很好!讲学、说法、著作、写经,每天在法海里泛游,世上没有比这种更欣悦的生活,每天,我忙得好快乐。”
大智关心地说:“老师,你应该多一些时间休息!”
夜深了,佛光禅师对大智说道:“你休息吧!有话我们以后慢慢谈。”清晨,还在睡梦中,大智隐隐中就听到佛光禅师禅房传出阵阵诵经的木鱼声。白天,佛光禅师总不厌其烦地对一批批来礼佛的信众开示,讲说佛法,一回禅堂不是批阅学僧心得报告,便是拟定信徒的教材,每天总有忙不完的事。
好不容易看到佛光禅师刚与信徒谈话告一段落,大智争取这一空当,抢着问佛光禅师道:“老师!分别这二十年来,您每天的生活仍然这么忙着,怎么都不觉得您老了呢?”
佛光禅师道:“我没有时间觉得老呀!”
“没有时间老”,正如一句哲语所说:越是忙碌的人,时间就越多;也像孔子所言:“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禅者的人生观,也是如此。佛光禅师就是这样一位领悟了禅宗真谛的圣人,他将诵经礼佛、弘法传道当作是自己生命中必须承担的责任,并且默默地将这份重担挑在了肩头,不以为苦,反以为乐。
莲心禅韵:
因果报应:因果,是根据“业”的法则而生的因果,因果报应是佛教中的重要观点,万事万物有其因,必有结果,如农民耕作,种瓜必得瓜,种豆必得豆,也就是俗语中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肉身菩萨:佛教认为,菩萨或者高僧大德圆寂之后,可得舍利。舍利有全身和碎身之分。全身舍利指高僧圆寂后,身体经久不烂,保持原形而栩栩如生者;碎身舍利指高僧大德荼毗(火化)后留下的遗骨。肉身菩萨,即佛教所说的全身舍利。
放下:悬崖深谷得重生
禅宗认为,一个人只有把一切受物理、环境影响的东西都放掉,万缘放下,才能够逍遥自在,万里行游而心中不留一念。圣严法师将“必须放下”归因于因缘的聚散无常。人的聚散离合,都是基于种种因缘关系,有因必有果,“因”既有内因,又有外因,还有不可抗拒的“无常”,事情的发展不会总是按照我们的主观想象进行,沟沟坎坎不可避免,大多数时候,万事如意只是一个美好的心愿罢了。
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但到了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为此备受打击,一病不起。
这时,一位过路的僧人得知这个情况,就决定点化一下他。僧人来到他的床前,从怀中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
路过一人,看了一眼,摇摇头走了。
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
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地把尸体埋了。
书生正疑惑间,画面切换。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烛,被她的丈夫掀起了盖头。书生不明就里,就问僧人。
僧人解释说:“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个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书生听后,豁然开朗,病也渐渐地好了。
书生之所以会病倒,是因为他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也无法坦然地放下曾经的感情,但是前世的因造就今生的果,前世只有以衣遮身的恩情,今生也就只有短暂相恋的回报。书生放下了,也就解脱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适时的放开不仅是治病的良药,有时甚至会成为救命的法宝。
过去有一个人出门办事,跋山涉水,好不辛苦。有一次经过险峻的悬崖,一不小心掉到了深谷里去。此人眼看生命危在旦夕,双手在空中攀抓,刚好抓住崖壁上枯树的老枝,总算保住了性命,但是人悬荡在半空中,上下不得,正在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看到慈悲的佛陀,站立在悬崖上慈祥的看着自己,此人如见救星般,赶快求佛陀说:“佛陀!求求您慈悲,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