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赦免文件没下发到海澄山前,陆潮生不便离开,他吃过午饭,围绕海澄山奔跑修炼,直到这时,才有空闲试试自己的力量。
挥拳打树,木屑纷飞,整个拳头陷入木里,砸了个洞,猛捶几拳,百年老松应声而倒,树上松鼠吓得飞蹿,陆潮生豪气顿生,拔腿高速飞奔,到凌晨堪堪跑完一圈,冲凉一觉睡到大天亮。
何特使没有亲自来,负有监管职责的海澄山管事将发来的赦免电子文件给他看了,命人送陆潮生离开海澄山。
陆潮生空荡荡地离岛上岸,身无分文,搭了个送货的便车去姑苏城里,找了家典当行,将养髓丹卖了。
崖巅王赏赐的一瓶养髓丹,不在充公的范围内。
由于卢从俗大手笔赏赐了太多的养髓丹,不分文武生,导致姑苏城周边地域多年居高不下的养髓丹价格大跳水,卖出了有史以来的最低价,而且这东西不能长久保存,本就是固本培元的丹药,药效十分有限,放久了药效大打折扣价值更低,他也懒得跑远处去卖。
典当行的鉴定人员见陆潮生一副高门公子的做派,不敢太过压价,取了个吉利数字,一万二千八十八收了养髓丹。瞟了几眼他一身衣服,夔龙纹饰,暗金绣边,讲究啊,没个十来万下不来,半开玩笑地试探。
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陆潮生挥袖出了典当行,穷人得有穷人的风格,逛商场随便买了几身便宜衣服和生活用品,喊了一辆出租去长治高中,申请了一个住读生宿舍楼的床位。
武生与文生的不同,在于多学一门武道,文科科目也不能落下,高考对此有基本要求。高三最后一个月,武生都在拼命打熬体魄,修炼内力,文科在修炼的闲暇复习复习,通过难度不大。
一个月来,陆潮生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一点睡觉,午休十五分钟,撇去一切非必要的活动,独来独往,专心修炼,吃喝拉撒的时候也不忘提高内力转速。
武道进展神速,高考前夜,上丹田的内力满了一半,内力转速达到了一息七转。
一息七转,知名学府随便选,三丹田未满,这是失分点,顶尖大学或许可以摸一摸了。
帝都大学重气而不重体,招生时只看重内力转速,不大看重学生的体魄强度,而帝流浆对陆潮生体魄的提升在初期更甚于潜力,想跟徐照夜一样进入帝都大学,得看运气。
六月初七初八,上下午各一场考试,文武生不分。
六月初九,武生测试,测试人员全都由其他大陆驻扎的军人临时随机抽调,一切都在监测之中,杜绝任何徇私舞弊的可能。
六月初十,清退宿舍,陆潮生搬出长治高中,住宾馆。
六月十一,顾子檀邀请陆潮生与徐照夜一同去金陵游玩几天,陆潮生拒绝了。
六月十一,有投机商人找上门来,陆潮生拒绝了。
六月十二,某电视台邀请他参加综艺节目,陆潮生黑着脸拒绝了。
苍蝇似的娱乐公司接踵而至,早晚蹲点守门,狗皮膏药似的粘着,陆潮生不胜其烦,躲进学校,三餐照例食堂解决,窝在东山修炼,夜里找两棵树拉上绳子对付着睡觉,顺便练练平衡。
六月十六,憋了好久的窦小夕找陆潮生玩,陆潮生拒绝了她的接济,请她吃了顿饭,打发走了。
六月十七,放榜日,长治高中高三武生齐聚存菊大礼堂,等待校长宣告录取通知。
存菊大礼堂外,武生家长人头攒动,大多喜气洋洋,武生的文科科目容易通过,武道测验也是心里有数的,不像忐忑的文生家长,他们只需要等待一个正式的结果。
校长老头茶水喝了两杯,茶色泡淡了,絮叨了半个时辰,看下面武生们等得有些躁动了,清咳了几声,红光满面地开始发榜。
“徐照夜,帝都大学!”校长老头话音落下,投影屏幕上打出徐照夜几个大字,烟花云锦烘托着一个青春跃动的身形显现。
徐照夜被帝都大学提前录取,众所周知的事,进入大学,暂时不分专业。
掌声雷动中,徐照夜上台,鞠躬,领录取通知书,然后在连绵不绝的掌声中下台,保持着以往的高冷形象。
“顾子檀,帝都大学!”
顾子檀如沐春风地上了台,笑容灿烂地朝下面招了招手,鞠躬,领录取通知书,发言感谢。
下面有个男同学起哄,喊道:“顾子檀,你这是准备追冷美人到帝都去啊!”
一人起哄,其他人不嫌事大,立即热闹炸了!
往常他们还收敛许多,不敢随意调戏高门子弟,今天卸下一切负担,只要不杀人放火,没人会责怪他们,校长和一干领导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欢腾。
“一定要帮我忙照顾好她啊!”
“小心谨慎看紧!别让帝都的纨绔子弟们骗去了!”
“顾子檀,情敌!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哎,刚才怎么是个女生喊的啊,大战三百回合,在哪里大战呦!”
“我要跟你单挑,打不过也要挑!”
等气氛渲染到差不多了,顾子檀抬手压了压,含笑说道:“借诸位吉言,借诸位吉言,你们要是不急着知道自己被哪所大学录取了,我就一直站在这里跟你们聊天好了?”
有武生喊道:“下来吧您呐!”
后面齐刷刷地喊道:“下来!下来!下来!”
陆潮生冷眼旁观顾子檀在台上做戏,边上女主角徐照夜面无表情,像个莫得感情的戏外人,他手比了个话筒的形状,“采访采访你,现在什么感受。”
徐照夜白了他一眼,“吵死了!”
顾子檀笑着被轰下台,被一众火热的目光送到陆潮生边上,“陆兄别介意,大家开玩笑,咱们公平竞争。”
起哄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瞟向陆潮生,等着看这个叛徒之子的笑话,这时称得上全场瞩目了。
丹田已恢复还没泄露出去,陆潮生勾住徐照夜肩膀,后者扭头瞪他,没别的动作,陆潮生随便她瞪,青梅竹马勾肩搭背怎么了,他也笑着对顾子檀说道:“嗯,顾兄说的都对,公平竞争,不过你也知道,我是没什么威胁的,你看那边的吴山青,看你的眼神似乎不大对劲。”
顾子檀倒是不介意他故意跟徐照夜做出亲密的举动,他习惯了,她习惯了,他也习惯了,日后山高路远,各奔前程,陆潮生怕是与他们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吴山青的方向,发觉吴山青飞快撇过头去,坐好不再闲聊,等着校长继续放榜。
校长老头示好,将这个宣告让给了教头吴潜。
吴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接过榜单的,尽管他早先一步已经知道了结果,也忍不住浑身颤栗,像通电似的,导致他的喊声并不那么标准。
“吴山青,帝都大学!”
掌声如潮!
吴山青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站起来,扫了一眼陆潮生几人的方向,气昂昂地上了台,从父亲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与父亲拥抱了一下,跟校长等校领导寒暄了几句。
下面捧人的小弟喊道:“吴山青,你怎么也去了帝都大学?”
有人点火,后面人加柴加得起劲。
“是不是也冲着冷美人去的!”
“是不是啊,要不要喊顾子檀上来打一架!”
“打一架,打一架……”
起哄都没自己名字,看来是被看不起了,陆潮生自嘲地笑笑,敲了敲桌子,对顾子檀说道:“你看,今非昔比了。”
顾子檀秉持优良家风,态度不骄不躁,人前人后不说人坏话,半开玩笑地回道:“陆兄你这算挑拨同学关系啊。”
“明摆着的事,别跟我装了,谁不了解谁?”
徐照夜难得接话,“你今天有点跳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