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溶桑桑才缓缓睁开眼睛。
心梅一直守在她床边,溶桑桑知道,可她没力气睁眼,更没力气说话。
看她睁眼,心梅立马上前,道:“小姐,您怎么样?”
她的眼里尽是担忧和心疼。
溶桑桑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现在一绺绺的黏在她额头和脸颊上,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嘴角扯出一丝笑,道:“没事儿!”
心梅寄言见状,更是心疼。
外面守着的小娥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动静,推门进来。
她进来看到溶桑桑的模样,眼睛一酸眼泪掉下来。
她小跑着到了床前,她一把抹掉眼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脸讨好的笑着道:“小姐,吃块梅花糕吧。可甜了!”
溶桑桑心里很暖,可她感觉自己嗓子干得快冒火了!
“小娥,先给我倒杯水吧,口渴。”
小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道:“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倒水!”说着她已经起身。
倒了水,她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喂溶桑桑喝。
溶桑桑也任由她喂,她感觉自己累得手都不想抬。一杯水喝完,溶桑桑感觉舒服了些。
两个丫头都不说话,溶桑桑心里叹了口气,唉!大抵是吓着这两个丫头了。
她笑了笑,道:“小娥,梅花糕呢?不会被你吃完了吧?”
小娥闻言一喜,忙道:“有呢有呢!给小姐留着呢!”
说着起身,把放桌上的梅花糕端了过来,拿了一块喂给溶桑桑,溶桑桑张嘴,甜甜软软的糕点下肚,人也感觉好了许多。
她开口道:“得了,你们也别担心了,没事儿,就是扎针有点疼罢了,小姐我会受不了这点疼?”
心梅却是开口道:“小姐,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儿吧,奴婢去打盆水来给您洗把脸!”
溶桑桑点头,心梅便起身出去了,溶桑桑闭上眼睛,心里感叹。
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身边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她发自真心的笑了。
小娥见她笑,好奇的问道:“小姐,你笑什么呀?”
溶桑桑打趣道:“我在想你以后长什么样呢!”
小娥道“想奴婢以后长什么样有什么好笑的呢?”
忽的,她嗔道:“小姐把奴婢以后想得长成什么样了?”
溶桑桑嘿嘿笑道:“你呀,这么贪吃,以后肯定长的跟佩琪一样!”
小娥纳闷,问道:“佩琪是谁呀?她长得好看吗?”
溶桑桑笃定的道:“好看,人见人爱的那种!”
小娥欣慰的笑了,道“那还差不多!”
可她还是感觉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怪,老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哪里怪。
她狐疑的问:“小姐,你不是失忆了吗?咱们府上也没有佩琪这号人,你怎么知道佩琪长什么样?”
溶桑桑呃了老半天,无奈,谁说小孩子傻?
她最后贼兮兮的道:“我做梦梦到的!在我梦中,她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孩儿!”
小娥也没多想,哦了一声。
心梅端着水进来,把水放在床边,轻轻给溶桑桑擦脸。
突的她“啊!”轻呼了一声,吓了溶桑桑和小娥一跳。
溶桑桑忙问道:“心梅,怎么了?”
心梅却看着溶桑桑的手道,“小姐,你受伤了?!”
她在问,却已经肯定,她道:“我得去找木老神医!”
不等溶桑桑说什么,她就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身后空无一人,想来是吃了木老神医的闭门羹了。
心梅一脸愧色的进来,在床边蹲下,拉着溶桑桑的小手,问:“小姐怎么受的伤?”
溶桑桑无语,不想告诉她们这是她自己抠出来的伤,
看溶桑桑沉默不语,她又问道“:扎针很疼?”
溶桑桑继续沉默,心梅便喃喃道:“小姐,再疼也不能伤害自己,夫人若知道会有多心疼?”
不得不说,这几个丫头个个都很聪明。
溶桑桑开口道:“疼倒不是很疼,就是酸,酸到骨子里。”
小娥闻言,眼睛红着跑出去了。
心梅深吸一口气,她声音平静的道:“小姐辛苦了!”
溶桑桑笑笑道:“我没事儿,你不要告诉娘亲,总也躲不过,慢慢熬吧!何必让她跟着心焦?”
心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奴婢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道:“可是小姐,再难受也不要伤害身体,夫人知道了怎么办?”
溶桑桑道:“我知道了,我尽力!”
心梅点头,道:“小姐安心修养,奴婢出去了!”
溶桑桑点头,她便起身出去,出了门,她就又往药房去了。
木老神医正在药房里鼓捣他新得的药材。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太阳就落山了,这药庄除了这院子,其他地方杂草丛生,那野草一人多深,天色一暗,看着就有些瘆人,几个丫头聚在溶桑桑屋里说话。
青松提着长剑,在庄子外围转了一圈,见无异状才回了院子。
木源在溶则一行人回京后就没了踪影,也不知去了哪里。
又到了针灸的时辰,倒不用真的有人去提醒,木老神准点来到溶桑桑屋里,打开药箱,熟稔的取出银针,问了句:“准备好了吗?”溶桑桑苦笑着点头,心里却是骂娘,“这种罪,是无法准备的,只有到时间了,硬着头皮抗!”
木老神医见她点头,也不多话,利索的下针,这回似乎比上回更难受,也是酸,酸中带着若隐若现的钻心的疼。
她握紧拳头,手被纱布裹着,她抠不到自己。
一针,两针,三针,她脸憋得通红,可纹丝不动,四针,五针,她闷哼了一声,咬紧牙关。
啪啪!木老神医抬手,在她胸口处点了两下,溶桑桑顿时觉得全身被定住了,无法动弹。
木老神医开口道:“我知道你能忍,可这酸痛会一次次加剧,为防止你扛不住,还是给你点了穴吧!省事儿!”
溶桑桑有点崩溃,因为点了她的穴,似乎更加难受,一方面,针灸的痛苦丝毫没有减弱,另一方面,她还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时辰变得格外漫长,溶桑桑牙齿咬得呃呃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滑落在枕头上,粉色缎面枕套已经湿了一大片。
不知过了多久,木老神医对外面喊了一嗓子:“去看看,药浴的水备好没有!”
“好!这就去看!”是小娥的声音,然后就是咚咚咚远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又由远而近。
“药水已经备好了!”
木老神医似乎有点着急,对外面喊道“端进来!”然后就是一群人的脚步声,和哗啦啦的倒水声。
“好了没有!”木老神医又问了一遍
“好了!”回话的是心梅。
木老神医道,留两个人,其他人出去,把门关好,心梅道“小娥留下,其他人出去!”
寄言文澜茉莉心竹看了一眼床上落汤鸡般的溶桑桑,出了房间,关上门。
门关上,木老神医便开始收针,他转瞬间收完针,也顾不得收拾,一把抱起溶桑桑几个跨步就把溶桑桑放到浴桶里。
心梅不禁讶异,想起木老神医的嘱咐,顾不得许多,去扶着溶桑桑。
溶桑桑此刻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人放到水里就往下滑去。
心梅扶住她,小娥也过来帮忙,两个人架着,溶桑桑勉强坐住。
小娥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却是一声不吭,心梅眼睛也红了,眼泪也往下掉。
木老神医看了她们一眼,叹了口气道:“死不了,哭什么哭?”
说罢,他似乎也是累极,道:“你们看着她,泡足半个时辰!再叫人煮点东西给她吃,怕是饿了!”
说罢便出了门,下楼去了。
心梅朝门外喊了一声:“心竹!”
外面立马响起心竹的声音“在呢!”
“去给小姐煮点东西,好克化些的!”
“我这就去!”说完心竹跑着下楼了。
浴桶里,溶桑桑意识有些模糊,听着外面的动静,感受着离她远去的痛苦,身体被药水淹没,那水里似乎有什么力量,慢慢渗透到她的身体里,暖暖的,很是舒服。
她耷拉着眼皮,缓缓舒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溶桑桑被捞起来,她整个过程都没有睁开眼睛,心竹送来的粥也没有喝,碰到床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