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此为武林供认的第一人,手掌各派生杀大权,六十年前,因莫干剑派内乱,死伤无数,又有魔教作乱,莫干剑派已无力统领全局,只得将至尊之位让出,由各大派比武夺位。
当时青城剑派出了一个青城子,剑法无双,一战成名,夺下至尊位,且手段了得,武林各派,莫敢不从。
青城子夺得至尊之位,便以至尊令昭告天下,号召武林群雄,共同抵御魔教,并与魔教教主铁孤寒决战于泰山绝顶。
那一战无人知晓,只是那一战后魔教便隐匿起来,六十年来,虽有魔教出没,却未能动摇正派各门的根基了。
自青城子一统武林以来,青城剑派声威日盛,青城弟子也愈发变得娇纵。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六十年来,青城剑派虽名为武林至尊,但各派之间未必真正的铁板一块,各派勾心斗角,无不想夺得至尊之位。青城剑派也暗中培养人才,渗透各派之中,欲要达到武林真正一统。
至尊令既出,便是铁令。
望着锦衣汉子手中的黄旗,林南方心内已有计较,这一切只怕是一个阴谋,他并未接下令旗,而是抬头望着锦衣汉子,伸手拭去嘴角血渍,陪笑道:“黄师弟远来辛苦,还请到派内一坐,喝杯水酒。至于掌门之位,林某只见令旗不见令旨,不敢遵从。”
锦衣汉子大怒道:“放肆,林师兄,见令旗如见至尊,你敢不从?”
“放肆的是你,你是什么人,狗仗人势,敢跟我师父如此说话,便是至尊亲临,也不敢管我派内之事,我看你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沈誉见锦衣汉子如此横行无忌,霸道无理,哪里忍得下去。
“小畜生,你找死,我可以成全你。”咣的一声,锦衣汉子身后的一个黄衣青年拔剑而起,就要刺向沈誉。
“住手!”锦衣汉子喝止,黄衣青年不敢再动,而是冷目注视沈誉。
沈誉讥讽道:“好一个青城剑派,好一个武林至尊,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依我看你们不是想要我莫干剑派换掌门,而是想让我莫干剑派也换个名字。”
沈誉撇眼望向锦衣汉子,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道:“我看这位青城剑派的师叔如此威风凛凛,怕是想让莫干二字也改做青城吧。”
沈誉蓦然回头望着一脸狼狈的穆南天,冷笑道:“穆师伯,您说是不是这样呢?”
穆南天已被沈誉的那一招惊艳了,在穆南天八十年来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天赋卓绝的剑道奇才,就算翻开整个武林历史,怕也是千年难遇。只要此人不死,穆南天可以断言,只怕不出十年,莫干剑派便会在此人手上复兴。
穆南天正惊悸在沈誉的惊才绝艳之下,忽听得沈誉问话,慌忙答道:“是……”
穆南天回过神来,方知说错了话,接着改口说道:“不……不是……”
沈誉道:“这位师叔,你看穆师伯都说是了,我看果然是这样。”
林南方微微一笑,道:“誉儿,不得无礼,没大没小的,怎么跟黄师叔这样说话呢!”
沈誉恭声道:“是,师父,徒儿知错了。”
锦衣汉子见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冷冷地道:“若是林师兄不接这至尊令,休怪黄某得罪了。”
林南方道:“没见过青城子师兄的令旨,老朽不敢答应,要是我莫干剑派落入奸邪小人之手,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锦衣汉子见无论如何林南方也不可能答应让位,当即变脸道:“那就请林师兄赐教了!”
眼见锦衣汉子变脸,沈誉上前一步,走了出去,朝锦衣汉子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对付你,何须我师父他老人家出手,我足矣!”
沈誉虽是年轻,却也知道这是一场恶战,锦衣汉子姓黄名盛,二十年前便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如今二十年过去,一身武学修为怕是早已登峰造极。
眼见沈誉站出来,黄胜大笑道:“你……既然是你……不要说师叔以大欺小,我先让你三招,你要是胜得了我,我二话不说,立马退下山去。”
沈誉道:“师叔有意相让,小侄便却之不恭了。”
沈誉知道,高手过招,必先抢占先机,方可立于不败之地。沈誉说完,不等黄胜反应过来,身子倏然跃起,手中长剑猛地祭出,漫天剑光倾泻而下,正是星河剑法中的“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竟然是完整的斗转星移,不是说莫干剑派的星河剑法已经失传了么,除了逍遥子,再也无人会使星河剑法。”黄胜心内大惊,暗自道:“此子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六岁,一身剑法却也到了剑心之境,此人今日不除,他日必成我青城的心腹大患。”
沈誉一身剑法也是先前观林南方与穆南天一战,得见完整的星河剑法,才得以突破到剑心。
黄胜不敢轻敌,他本说了让沈誉三招,此时却不顾颜面,出剑相抗,若不如此,只怕真得败在这小子手里。
黄胜慌忙祭出手中的剑,身子踏空而起,如同鲤鱼打挺,猛地掠开,就在此时,他手中的剑往前一划,划开一道弧形,剑光嚯嚯,迎向沈誉自上而下的一剑。
当的一声,两剑相击,沈誉内功修为远不及黄胜,只觉虎口发麻,身子摇摇欲坠,退到三丈开外,这才站立不动。
沈誉望着面前的黄胜,剑眉微微一挑,讥笑道:“师叔不是说好要让小侄三招的么,师叔第一招便已还手,小侄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师叔已经败了呢?”
“小子,休呈口舌之利,看剑!”黄胜恼羞成怒,不管沈誉嘲讽,当即挥剑而去,只想取沈誉性命。
沈誉内功根基太差,怎敢与他硬拼,好在沈誉轻功了得,知道不可力敌,只得取巧,当即一个箭步踏出,身子往后一纵,径自退出十丈之外。
黄胜见沈誉以轻功取巧,怒不可止,大骂道:“小畜生,有本事别躲躲藏藏,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黄胜一连攻了十几招,皆被沈誉避让开来。
沈誉一边避让,心里却被黄胜的精妙剑法给迷住了,又哪里舍得让他攻势停下。
沈誉也大骂道:“老匹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此刻一定在想,这小子太过难缠,必须尽早除掉,否则早晚必成我青城剑派的心腹大患,老匹夫,有本事你就来杀我。”
黄胜心道:“他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却听沈誉又道:“老匹夫,既然如此,那我便以你青城派的剑法将你击败。”
就在黄胜分心之时,沈誉脚踏飞云步,一剑飞刺而来,正是黄胜刚才使过的青城剑法,一剑霜寒十四州。
那一剑,仿佛佛莲绽放,在沈誉使来,更加精妙绝伦,仿佛黄胜的剑招才是偷师学艺。
“这小子怎么会我青城剑法?”黄胜回过神,眼见沈誉使出了青城剑法,心内的惊恐更是莫可名状,黄胜不敢多想,便以同一招迎了上去。
沈誉一招未老,剑锋陡然一转,却又换成了一招“天若有情天亦老”。
沈誉侧身躲过黄胜的一剑,他的剑却已指向黄胜的咽喉。
“黄师叔,你败了。”
黄胜冷冷地道:“既然败给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誉收剑而立,淡淡地道:“我不杀你,你下山去吧!”
黄胜望着眼前的少年,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我青城剑法?”
沈誉道:“你教我的。”
黄胜冷哼一声,朝身后四人道:“走,回去!”随即转身,灰头土脸的走下山去。
见几人离去,沈誉忽然回头望向穆南天,道:“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
不待沈誉说完,穆南天的身子凌空一跃,已然朝山下远遁。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山下传来:“此事不可能就此作罢,你们就等着青城的怒火,至尊要做之事,没有谁可以阻止,我还会回来的。”
山风呼啸,一轮残月挂在西天,红霞无边,山间传来了阵阵蟋蟀鸣叫。
许墨身子经过半日调息,伤势已恢复了大半,林南方身上的伤也已好了三层。
许墨望着漫天红霞,转而望向沈誉,心内不免有些担心,朝林南方道:“师父,当务之急,我们该怎么办?”
林南方微微一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南方自腰间取出一块吊坠,递到许墨手中,望着面前的两个徒弟,凝重地道:“这是掌门信物,你们且收好,下山去吧,我莫干剑派只要有你们师兄弟七人在,便不会亡。”
“不,师父,我们不走,要走一起走。大不了和青城子拼了。”许墨哽咽道。
林南方摇了摇头,苦笑道:“一个黄胜我们尚且应付不来,更遑论至尊青城子,你们不知道他的恐怖,他的修为怕是一百个黄胜也不是对手。”
林南方接着道:“只要掌门令不在为师手里,青城子还不至于杀了我,至多将我软禁起来。”
沈誉跪在地上,泣声道:“师父,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不该自作主张,激怒了青城派。”
“孩子起来,这不怪你,为师见到你今日这份成就,高兴还来不急,即便没有你,今日的结局也早已注定。”林南方将沈誉扶起,拍了拍沈誉的肩头,安慰道。
“你们快下山去吧,找到其他五位师兄弟,切记告诉他们不要上山。”
“师父……”二人望着这一片养育自己的土地,早已泣不成声。
林南山冷冷地道:“你们不走,为师就自断筋脉,死在你们面前。”
“不要……师父,我们走,我们这就走……”许墨沈誉二人朝林南天磕了三个响头,一步一回头,慢慢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