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琉璃铃铛，一声声脆响。
殷月夜正与歌舒乐嬉笑玩耍，蓦地一怔，如睡着般，入了识海中。
“你……果然有自主意识吗？”
“谢谢你。”看到识海中，多了一个血条般的东西，殷月夜松了口气。
负手而立，他有他的骄傲，一生纵横，只跪过太上。
在这重要的时刻，那股睥睨寰宇的气势，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三界之上。眇眇大魔。上无色根。云层崴崴。唯有元始。浩劫之家。三十二帝。诸天隐讳。诸天隐名。天中空洞。自然灵章。诸天隐韵。天中之首。天中之尊。天中之神。天中大魔。天中之灵。”
本源之气外放，魔王歌洞章，琉璃铃铛一声声脆响，撞向未知之地，无尽黄沙之下。
“还不行！”
殷月夜咬牙，怒吼！
宇宙，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星球，不再转动！
“开！”
魔气冲天，这一刻，鬼哭狼嚎！
盘坐在深渊深处的鬼王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
在殷月夜的前面，是一阵白光。
白光前面，有一艘铜船，铜船锈迹斑斑，上有泥人，脸上充斥着视死如归的表情，但更多的是悲哀。
“便是你，截住了众生灵魂吗？”殷月夜将目光从泥人身上收回，望着白光道。
白光渐渐凝聚出身形，与殷月夜相差无几，自光芒最深处走来，站在了他面前。
“轮回，是无边苦海。我才是……解脱！”
白光脑后，光晕忽明忽暗，如呼吸般闪烁，他断断续续，说出了一句话，用的……竟是汉语。
“你错了，得给他们选择。”殷月夜摇摇头。
“没有你定义的对，又何来错？没有长的对比，又何来短？若选择是错误，苦的是永堕轮回的生灵，不是你这先天地而生的大魔王。”
白光伸出手，一个画面在殷月夜面前演绎。
那是一朵花，破土而出，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第二年春天，花又开了。
“人，便如同这花朵。花有重开日，可这新开的花，还是去岁那春日的花吗？不过是在根茎上，重新长出的花朵罢了，续了前世之缘又如何？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人了，生生世世，爱恨情仇，不过是牢笼，关了一个又一个未来佛。”
殷月夜沉默了，想了许久，开口道：“白光，你拦住了审判，也拦住了北路，即便是很少，可总得有跳出轮回的机会不是？”
白光静默。
“他们……”殷月夜指了指铜船上的泥人，开口道：“……或许不理解你，可我知道你的初衷，我因冒犯太上，落入此界，现在的我，跟你动手，打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我想试试。你若是不同意，我转身就走。”
“有个鱼儿，躲了许久，在水池即将干枯时，跳出了水中。我已经给了你面子，没有抓他。”
“白光，给我个面子。”殷月夜沉声。
“无因便无果，你确定要沾染这因果？”白光脑后的光晕开始快速旋转。
殷月夜犹豫了。
“我……”
“回去吧。”
“哎！”
叹了口气，对着白光拱了拱手道：“若是曾经，我可不怕什么因果。呵呵，罢了，我再想想，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白光拱手回礼。
琉璃铃铛一阵响动，带着殷月夜化作毫光，原路返回。
“小琉璃，我只要点点头，就可以开了轮回。却生了畏惧之心，你说我，是不是很丢人？”
殷月夜低声苦笑，琉璃铃铛一阵晃动，不知想表达什么。
“如果真是对的，我不会犹豫的。可我不敢确定，白光是对是错。罢了，此事暂且搁置下，人之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我想在造化金丹前，去感受一下。毕竟只有在金丹之前，才算是人。”
收起了思绪，殷月夜撤出识海，在这一刹那，万峻城中，有一个背着紫金葫芦的少女，忽然止步，望向了不夜都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砰的一声。
叶仟依推门而入。
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可是没买下来？”歌舒乐爬起来，关怀道。
“买了。”叶仟依坐在了床上，把玩着腰牌。
“那你怎么不开心。”殷月夜开口。
“东皇院，提前开了，说是应对乱世。我得走了！嗯……东皇决定对鬼族宣战了，为了保护新生力量，东皇院，在开学之后，将封闭三年。”
“什么！”歌舒乐失了色，心中隐隐有些痛楚，举目无亲的她，现在就剩下叶仟依一个好妹妹了，结果她这一去，竟是三年不能相见。
殷月夜倒是洒脱，笑着道：“如此说来，你父亲的担忧，也便烟消云散了，书院中，自是有老师保护，其余人奈何你不得，而两年后，云天望，就可以娶你为妻了，看来咱们的关系，可以提前结束了。”
“其实……你知道的，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什么是爱情。或许，我想我得考虑清楚，什么是爱情，并不……并不一定会嫁给云天望的！”
叶仟依手指缠绕着秀发，似乎有些语无伦次。
“你总得嫁人啊，总不能嫁给我吧，哈哈哈，不过说来也好笑，咱俩还差点成了夫妻，若不是你在大婚之日，掀了盖头，钻到别人怀抱的话。现在整个万峻城，都把我当笑话呢！”殷月夜并不在意被谁笑，显得很洒脱。
“哈哈，是啊。”叶仟依笑道，只是总让人觉得有点凄凉，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她低着头，发出蚊蝇般细小的声音：“殷月夜，对不起。就是……他们都叫我天才，其实我很笨，也很傻，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殷月夜轻轻摇头，道：“没关系的，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只能说，一切是缘分使然，你我不需要介怀，那么，让我最后叫你一声，夫人，伏愿夫人千秋万载，喜乐相随。”
安静，甚至能听到窗台花朵逐渐开放的声音。
叶仟依深吸一口气，低头含泪。
“愿夫君，前程似锦，平步金殿青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