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你是我见过天地间第二美的人了。”
灵溪拿着从地上随手捡来的树枝,教她如何运用灵力攻击。
“怎么才第二!第一是谁!”
“当然是白上忧了。”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美人。”
“长得好看呗,而且他的狐媚之力,就算不刻意使用,都会微微飘散在周围。他要是个女的,指不定哪些仙家小妖会为了他大打出手呢。”
他用树枝劈碎一块石头,然后收了灵力看雨歇练得如何。雨歇也照着他的样子,一挥树枝,石头前后晃了晃,又不动了。
“啧。”怎么自己的力量这么弱,雨歇叹息自己不争气。以前只顾着跑来跑去,哪有什么时间好好修炼。灵溪安慰她:“没事,不急。你可以自己先聚聚灵气,有莫裳给你的镯子,你聚灵气的速度是旁人的三倍,快得很。”,雨歇点点头,他说的有道理,日后住在凝熹宫,有的是时间修炼。
另一边,书房里,清初垂目看着手中书页泛黄的古籍。门被轻轻推开,莫裳端了一碗补汤走进来,无声地坐在清初身旁。
“清初,把汤喝了吧,我早起熬的。”
她轻声道。
清初点点头,没有动。
她看着聚精会神的他,浓密的睫毛、颜色浅淡的眸子、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甘愿做他的侍女,陪他守在凝熹宫直到地老天荒。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必再为我熬补汤了,太麻烦你了。”清初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只得放下手中的书,端起碗把汤喝了。莫裳见他喝完,很是欣慰:“道夫人去世前求我把她的内丹移给你,现下不过五百年,你还需要补补,别累坏了身子。”,清初抿嘴对她一笑,满含感激。
“这些年来多谢你的照顾了,清初感激不尽。”
“别说这些了,养好身子才是。”
莫裳帮他整理好案上散落的书,又在房里焚上安神的檀香,才收了碗里离开。
起初受道夫人所托,来到他身边,第一次见到清初,她便芳心暗许。她照顾了清初五百年,五百年无怨无悔。清初清心寡欲,她就陪他清心寡欲,这样长长久久,就算不表明心意,她也与他同时食,同刻寝。
合上书,清初起身走到窗前。明明是安神的檀香,此刻却是扰了他。方才他感受到了白上忧的气息,白上忧来过凝熹宫。而能让他如此的唯一原因,就是雨歇。
白上忧也不确定雨歇到底是不是花百里。
清初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花百里早已魂归天地,雨歇真的会是她吗?他讽刺的是白上忧无法辨认花百里,讽刺的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五百年花百里。
心心念念,却也不敢相见。
满心惭愧,却又无言以对。
天魔之战,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母亲在那之后很快撒手人寰,他记得母亲最多的事情,就是她求别人,求其他孩子不要欺负自己,求父亲不要责罚自己,求白上忧放过自己,求莫裳把内丹给自己……
母亲虽为龙,但修为低,灵力薄弱。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守护着清初,就连母亲死去,都要把唯一的内丹给他。清初对母亲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如若他当时不按父亲的意思杀掉宁?,母亲和他都会死,他不畏死亡,但他不能不顾母亲的生死。他没有办法,根本没有办法。父亲告诉他宁?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信了。到头来,父亲才是最十恶不赦之人,他对宁?和花百里的愧疚,日日绞着他的心。
他不肯受飞升的天雷之刑,隐去姓氏,从此世上再无道清初,有的只是每日守在凝熹宫的清初仙人。
窗外飘散的仙气渐渐模糊了清初的视线,他突然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雨歇的身影从窗外一晃而过,灵溪追在后面。雨歇的笑刻在他的脑海里,比地上任何一朵花,世间任何一幅画都要好看。
“你慢点跑!”
这小妮子每次跑得比兔子还快,追的他老腰疼。灵溪施了法术,绊了雨歇一下,雨歇没想到他来这招,直接热情地亲吻了大地母亲。
“呸!”
雨歇吃痛地翻了个身,吐出嘴里的青草,暗骂灵溪一通。
“你怎么使阴招!”
“嘿嘿!追上你就行,管我用的什么招呢。”
灵溪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说我能追到你,你就再喊我一声哥哥的。”,“你耍赖!”雨歇拍拍身上的泥污,“你这不算,我才不喊你。”,“哎哟,好妹妹,这第一声都有了,再来一声有什么。”灵溪死缠着她不放,缠的她心烦。
“你起开,我要回房修炼了。”
看来是没戏了,灵溪失落的耸耸肩膀,道了一句“好吧”然后送她回房了。
他又教了一遍如何聚拢灵气,雨歇照着做,丹田却隐隐作痛起来。每一次她聚气时,都能感受到这疼痛。她问灵溪是不是因为他教的不适合她这种低级别的小妖,灵溪却道不是,他教的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不可能不合适。
确实奇怪,灵溪只能喊来莫裳。
“她医术特别好,五百年把清初仙人补的结结实实的,你让她来看看,我实在不懂。”
补的结结实实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异,雨歇无奈的摇摇头,任凭莫裳摆弄。“身体太虚弱了,仙人给你炼的药吃了吗?”莫裳给她把了脉,“没有……”雨歇倒是忘了这档子事。莫裳又伸手覆在她的丹田上,想感应她的内丹。
“奇怪……”
她这句一出,雨歇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忙问她怎么了。莫裳轻轻摇摇头:“没怎么,是你心太急了,内丹不稳,我给你渡一些灵气,这几日你一定要把药吃了,稳定一下就好了。”
“哦……好……”
没什么大碍,雨歇跟灵溪一齐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我不能叹气?!”
“又不是你内丹不稳!”
“嘿嘿!你说的对,我应该笑,反正内丹不稳的不是我!”
“你!”
雨歇被反呛一口,简直要气死了。刚渡完气,她就起身追灵溪去了。留下莫裳默默的扶正被雨歇撞翻的茶杯,心里有着万千思绪。
她感应雨歇的内丹,却发现她的内丹仅有一半。不止如此,她还感受到了她最讨厌的人的气息,白上忧的气息。她当然知道花百里是怎么来的,而现在她在雨歇那仅剩的一半内丹里探到了白上忧的气息,也就是说雨歇就是清初思念五百年的花百里。
五百年来,莫裳看清初画过无数张花百里,听他说过无数次她对花百里的愧疚。纸墨终究是纸墨,画不下花百里的绝世容颜。
身边人一心挂念的花百里就在凝熹宫里,清初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呢?凝熹宫就不会似从前一样安逸,不,她不能告诉清初,她不会告诉他,也不会告诉别人。
莫裳不允许任何人在她与清初之间插足。清初苦守凝熹宫,她苦守清初,只等着有朝一日清初也心悦自己,这原本美好的日子,凭什么要被一只误死清初剑下的红狐狸扰乱?
什么内丹不稳,都是莫裳编出来的谎话。给她渡气,不过是施了法术,掩盖了雨歇内丹里存留的白上忧的气息而已。莫裳冷漠一笑,她早就觉得雨歇与画像有几分相似,怀疑了许久,如今成了真。
那镯子倒真是戴在了对的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