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是第一次睡火炕,很是新奇,看上去就是个土台子,想着硬梆梆的,跟睡地上也没什么区别,当然,也谈不上舒服。许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么一躺上去却感觉挺舒适。
这主要是赵玉芬给她多垫了两层褥子,盖的被子也是新的,又怕她夜里冷,赵玉芬还特意半夜起来给灶里又加了些炭,这炕一烧热,许宁就睡得很香,不知不觉睡过了头。
早上,赵玉芬醒了,可怕吵醒许宁就躺在炕上干等着,林洋也醒了,翻身准备起床穿衣服。赵玉芬按住他,不让他发出声音。就这样,两个人一边听着许宁那边儿的动静,一边望着房梁发呆。
林峰父子没在二愣子家吃早饭,穿好衣服就回家了,二愣子叫嚷着要跟过来,林峰给挡了,“人家城里的女孩过来,你别没礼貌,赶晌午十一点过来吃饭。”
林峰父子俩出了门,去会计老爹家买了油条豆浆回了家。林峰敲房门,赵玉芬才急匆匆地穿上衣服下地开门,“你们小点儿声,别进来,小宁还睡着呢!”说完,伸手把油条豆浆拿到屋里,却把两人凉在院里。
经过这会儿,许宁也醒了,不好意思地笑,“阿姨,我睡过头了,对不起啊!”赵玉芬把油条豆浆放在灶台上,笑着说:“小宁啊,没事儿,你昨天晚上睡得晚,再多睡一会儿。”
许宁可不能不懂事,真得躺下继续睡,赶紧起来穿衣服。林洋这也才穿衣服下了炕。
等房子里面收拾得差不多了,林峰和林远军才被允许进屋。众人梳洗已毕,吃过早饭,许宁和林峰便要开车出门,赵玉芬只当他们要出去转转,也不敢拦便站在院门口嘱咐,“早点回来,中午一块儿吃饭啊!”林峰忙又说:“妈多做一些,二愣子也过来。”
小汽车在村道上行驶,带起一阵烟尘。林峰欣赏着车外的风景,冬天的乡村也有着不同以往的风景,虽然田地里庄稼已经收割,稍显得有些萧瑟,但林峰知道那白雪覆盖下仍在涌动着蓬勃的生机。
远处白雪覆盖的山脊,不时会有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像一幅浓郁的水墨山水画。太阳此时正骑在山头,微微泛着黄光,柔和而又宁静。
“这里的生活真得舒服,没有喧嚣、没有浮躁,如果能在这儿待一辈子该有多好!”许宁降下车窗,外界新鲜而清冷空气吹入车中,她深吸了一口,满意地露出微笑。
“小宁,这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侍弄这田地,一刻也轻松不得啊!”林峰却不解风情地反驳道。
许宁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才是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林峰吃了憋,也不再和许宁争辩,岔开话题,“我们去哪儿啊?”许宁扶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去别买点儿年货,这大过年的,不买点儿东西,怎么在家过年啊?”
林峰急忙阻拦,“不用,我妈都买…”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在家过年…”这句话听着怎么有种歧义啊?盯着许宁看了一会儿,却不见许宁有什么异样,林峰也就没说破。
许宁听了半句话儿,正在等待下文,却迟迟不见林峰的后半句,扭着看向林峰,“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说半句。”林峰笑了笑,继续说:“我是说,你想买就买吧,反正你有钱。”
汽车没有在镇上停留,穿过街道直奔市里开去。以前,从村里去市里对林峰来讲是一件大事,是需要深思熟虑和精密计划的。可今天,许宁只是早上起来开着汽车走,这件事就变得随意而轻描淡写了。汽车其实就是人的腿,它正在将人们的生活空间扩大,当然,更重要的是把人的思想空间扩大了。
他们在市区最大的农贸市场买了些猪肉和新鲜的蔬菜,又买了一只羊放在后备厢里。许宁又把汽车停在百货大楼下,林峰抬头看了看眼前巨大的广告牌,“小宁,你来这儿干什么?”
许宁先行一步下了车,“赶紧下车,中午还要回村里呢!”林峰只好下车跟着许宁进了六层的百货大楼。
许宁把林峰领到男装区,指着一套西服让林峰试,林峰明白了,“小宁,这怎么能行?我不能让你给我买衣服。”许宁还没说话,一旁的导购员却笑着说:“这位先生真是绅士,小姐有福啦!”
许宁也不解释,“难道我给我男朋友买件衣服不行吗?”林峰看了看一旁的导购,刚想解释,那导购却机灵得很,“先生,你看你女朋友有多爱你啊!别的情侣都是女的要,男的掏钱,可你们却抢着付钱,真是恩爱啊!”
“不是…”林峰的话才出口,许宁的声音已经到了,“就这件了,给我包起来。”“好嘞!”导购喜笑颜开地一把抢过衣服就去开票收钱了。
“这怎么能行啊?”林峰面露为难,“这怎么不行?你是不愿意接受我的礼物,还是谁的礼物都不接受?是你觉得接受了这礼物就代表什么了吗?还是我要求你负责什么了?”许宁的话中带着伤感和委屈。
林峰怔住了,后面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许宁见林峰没有坚持,又说:“我作为晚辈给你爸妈买件衣服也很正常啊,你可别阻拦,要不我就生气啦!”林峰无奈,只好同意。
许宁给赵玉芬买了件半大的风衣,给林远军买了件夹克,又到了运动衣区,又给林洋买了一套运动衣和一双运动鞋。
林峰提着几个大袋子,跟着许宁后面,“小宁你等等,我去方便一下。”说着把东西放在许宁跟前,就跑开了。
不一会儿,林峰回来,两个人拿着衣服出门,许宁又盯着一楼首饰柜台,林峰实在过意不去,“小宁,这儿要不少钱呢,我可不能再让你付钱啦!”拦在许宁身前,说什么也不让许宁买,许宁只好买了一条女式围巾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