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对范志平和许志豪之间的亲切气氛感到不解,前一天张兴义还在对许志豪表现出不信任,而第二天范志平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不,似乎更亲切了,他正把一只手搭在许志豪的肩上,而另一只手也紧紧地和许志豪的手握在一起,两个人的头挨得很近,边说边笑一同走进范志平的工地,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欣喜和愉悦,看起来竟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林峰心中感叹,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将风度?是不是有些假了?他不知道两个人的心中是否和他们的外表一样。不过片刻之后,林峰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难道要像小孩子一样每天都把自己心里所想的表现在脸上吗?也许成熟的标志就是能够控制情绪吧。
随后,在许志豪、范志平和一众人的见证下,张兴义和许宁签署了合作成立股份公司的意向书,初步确定新公司注册资金为一亿元,范志平出资五千一百万,出任董事长,相对控股新公司,许志豪出资四千九百万,任副董事长,而张兴义任董事总经理主要负责企业经营,许宁为执行董事拥有不逊于总经理的权力,黄子华、牛利都是董事副总经理,而财务总监由范志平指派确定。这个结果似乎对范志平更有利,不过看许志豪的样子,林峰觉得他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天后,许志豪和薛婉离开云阳,临走时,范志平到机场送行,许志豪紧紧地拉着范志平的手,两个人又说了半天的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其他人并不知道。
林峰没有去送许志豪,他当天要参加英语四级考试走不开,只好在前一天拜访了许志豪。许志豪来云阳的这些天里,林峰并没有和许志豪有过多的接触,他始终记着黄子华的警告。
林峰是许宁陪着来见许志豪的,许志豪见到林峰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而薛婉的态度要热情的多,忙着给林峰倒水、又削苹果,看向林峰的眼光里充满着审视和品评的感觉。不过许志豪没有让薛婉和许宁留下来,赶着她们出去买东西了。
等到两人离开,许志豪的微笑也消失了,面色平静地看着林峰,慢慢地开口问道:“我听说,你还在上学,上的是什么学校啊?”他没有称呼林峰的名字。林峰感到许志豪带来的压力,“是云阳工业学院。”声音中隐藏着些许的不满。
许志豪似乎没有听出来,仍冰冷地问道:“我听说,除了学习,你还做了很多事?”话语中带着些轻蔑,林峰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不满在增长,如果许志豪不是许宁的父亲,林峰根本不想回答这样的提问,“有一些,但不多。”林峰话语中的反驳意谓已经很明显了。
许志豪似乎刚听出林峰的不满,鼻子里哼了一声,“年轻人多学一些没有问题,但要学什么,自己要弄清楚,鸡毛蒜皮的,多学无益,要目标远大、要有大气魄…”林峰的手心里已经见汗,他很是郁闷,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个,难道是许宁的父亲就可以像自家长辈一样训斥自己,林峰没有等许志豪话说完,便站起身来,“许总,我是听说您明天要走,特意过来送行的,既然见着了,我就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先回学院了。再见,许总,祝你一路顺风。”虽然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言词,但很显然林峰这么做是无礼的。说完这些话,林峰就在许志豪惊愕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坐到公交车上,林峰仍在努力压抑着义愤的心情,他对许志豪的良好印象开始逐渐消失,原来这样一个儒雅而睿智的学者也会那么市侩和庸俗,也会像市井小民一样以身份和地位来看待一个人。不过,林峰这些天还是从范志平和许志豪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那就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浮现在脸上。
远方的天空,金黄的太阳在地平线上跳跃,车内的一切似乎都被染成金色,温馨而柔和。前面座椅上坐着两位提袋子的妇女,她们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购物的收获,瘦女人说道:“张姐,今天的茄子真便宜,我买了五斤,回去给我那口子做个让茄子,我那口子就得意这口。”
而另一个胖敦敦的妇女答道:“是啊,我那口子喜欢吃鱼,中午就点上菜了,说晚上要吃鲤鱼。真是没法儿,总惯着那帮老爷们,能吃饱就得了呗,还点这个,点那个,惯他的。”先前那个瘦女人笑着说:“谁叫人家是老爷们呢?吃完饭咱们让他们跪搓板。”说完,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林峰也笑了,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好了很多,他觉得这样的“鸡毛蒜皮”真得很好,温暖而实在,这有什么不好?“哼,你自己去大气魄吧!”林峰不再想许志豪,虽说介绍两家公司合作是很自豪,也很有成熟感,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以后的事他也管不着,作为一名大学生,他还是要回到日常的学习生活中来。
“得去找那姓马的,今天应该交货了。”林峰实在不想称呼实习工厂的马姓老师为老师,因为他实在不像个老师,根本就是个商人,想着前两天和马姓老师讨价还价的情景,林峰竟有些郁闷,原本林峰只想增长一些经验根本也没打算挣钱,所以只在尚明说的市场价上压了百分之五,成交是第一位的,以他现在的人脉,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工厂可以做这个活了。
可是,没想到这马姓老师却不满意,一个劲地要求提价,林峰无奈只好压缩自己的利润空间,算来算去竟没挣钱,“哎,就算是积累经验吧!”林峰转向车窗外,“这算不算鸡毛蒜皮?在许志豪这样的大老板面前的确是鸡毛蒜皮啦。”
林峰的自言自语引起前面瘦女人的注意,扭回头疑惑地看着林峰,林峰平和地笑了笑,以免那女人把自己当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