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星河?谁给你们的胆子!”蓝锦一声怒吼,一掌劈到地上,内室的地面裂了一条缝。
满地蛇虫鼠蚁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震的乱翻乱滚,这是一间被各种毒物围满的方寸之地,它们还在生龙活虎地到处乱爬,蝎子张牙舞爪地举着大钳子,蛇匍匐前进,毒虫爬来爬去,都朝着锁着星河地方攻击。
星河陷入昏迷,手脚被铁链牢牢锁在墙壁上,铁链的位置只有半人高,星河只能双膝跪在地上,一身白色中衣,长发散乱遮住大半张脸,身上被一群毒物摧残得裸露着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血洞。
蓝锦看到此般星河,心底的愤怒如决堤之河,滔滔不绝,谁伤了星河,谁就要付出代价,绝不姑息。
“他就是星河?怎么会?他是我药门弃徒凌远,怎么会是明月斋的星河?”普陀长老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震惊之中,完全不敢相信。
“星河是药门弃徒凌远?我凭什么相信你,星河从十岁开始就跟我相依为命。你们不是在明月斋带走星河的?想不到堂堂药门,敢做不敢认,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蓝锦整个人要被气得登佛升天了。
“不是从明月斋带走凌远的,老朽用药门上下的身家性命保证。”普陀长老现在才意识到整个事情的严重性,药门弃徒凌远若是明月斋的星河,药门的命运现今就岌岌可危,就在眼前这位把南镜无双城主和不归琴主人沐辰收服在股掌之间女掌柜的一念之间。
普陀长老活到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本以为将一切都看淡了,现在却是紧张的两只手和脑门冷汗直冒。
“赶紧把星河放出来,不然休怪我要你整个药门陪葬!”蓝锦无法再忍受星河在那个地方再多受一刻的折磨。
“我这就放星河出来。”普陀长老不敢怠慢,掏出一截香料点燃扔进内室,蛇虫鼠蚁闻到香气弥漫的味道后纷纷退避三舍,让开了一条通道。
普陀长老颤巍巍地走进去按下墙壁上的机关,束缚星河的玄铁链打开了。
青栎被自家公子指使去当苦力,把人事不知的星河背了出来。
“师父,求你看看星河怎么样了?”蓝锦从来都是把星河当亲弟弟看待的,星河要有事蓝锦真不知道要如何去承受。
沐辰闻言探了探星河的脉搏,还好,有救,给星河服了一颗紫色丹药。
“你个死老头,老实交代,究竟是什么人在哪抓走星河的?”无双公子抓住普陀长老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一个黑衣人三天前把凌……星河装在麻袋里丢到药门门口的。”普陀长老手杵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走,换个地方,星河需要处理外伤。”沐辰盯着普陀长老看了一眼。
“去药堂,老朽这就带你们去,请跟我来。”普陀长老杵着拐杖走到前面带路,灰袍空荡荡的,像极了一颗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老树。
青栎背着星河跟在队伍后面,一行人穿过药田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来到药堂,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药堂里药香扑鼻,一层一层高高的木架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簸箕,跟冬日里微弱的阳光赛跑,晒着形形色色的药草,药童们搭着木梯爬上爬下,一片井然有序。
“凌霄,快给他清理伤口。”普陀长老指着星河对一个额前头发卷曲曲的少年说道,少年正站在门口指挥小药童们进进出出,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是,师父。”凌霄双手抱拳朝普陀长老行了个礼。
凌霄立即接过星河放到药童搬来的躺椅上,就开始给星河清洗包扎伤口,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麻利娴熟。
“弄点吃的来,饿死本公子了。”无双公子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
“老朽这就叫人准备。”普陀长老朝守在门口的一个小药童招了招手:“去备膳。”
膳房的食盒不一会就送到,一一摆在药堂西南角的石桌上。石桌顶上有一颗开满深深浅浅紫色合欢花树,花朵随风飘动,偶尔落下几朵紫色的合欢花,石桌上摆着添了各种药材做成的精致小食,蓝锦看了看合欢花树,再看看星河,要是星河醒了该多好,星河定是此情此景的知心人。
沐辰躺在合欢花树合上喝酒,有什么是比酒更能醉人心的?
无双公子饿得懒得挑剔,夹了一块水晶饺子送入口中,味道也不是如此难以接受。
青栎做了好久的苦力,吃得狼吞虎咽。
蓝锦喝完了碗中最后一口汤,看到躺椅上星河的手动了动,立即跑过去看星河。
“凌霄,星河是不是快醒了?”蓝锦抓着凌霄的衣袖问。
“他不是我的二师兄凌远?怎么叫星河?二师兄中了几十种毒,要不是二师兄体质特殊,大部分毒对他不起作用,二师兄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有几味毒在二师兄体内流窜,暂时被一股紫色灵气压制住了。”凌霄白净的脸上飞上了一朵红晕,药门没有女子,普陀长老捡回凌霄尚是襁褓中的婴孩,打小就没出过药门,被眼前的美人抓着衣袖,凌霄越紧张就话越多,越紧张说话越是条理清晰。
“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凌远,他就是明月斋的星河,星河什么时候能醒?”蓝锦松开手,眼尾微微上挑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担忧,浓得就要溢出来。
“也许一时半刻,也许三五日,也可能一年半载。”凌霄不想骗近在眼前的美人,自己仿佛都被她的忧伤感染了,二师兄,不对,星河你怎么不快些醒过来。要是有人这么为自己担忧,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愿意。
药门的生活无波无澜,自从二师兄走了,就更无趣了。二师兄八岁来的药门,虽然只待了不到一年时间,二师兄却是药门里最天赋异禀之人。
药门其他子弟鸡鸣起来背诵晦涩难懂的药典古籍,二师兄翻上一遍就都记住明白了,还能解释得头头是道。就没有二师兄不认识的药草,二师兄那时候天天背着个大背篓上深山采药,我常常跟在二师兄屁股后面,每次要上山就被赶了回来,说山上好危险,可我实在好奇,可二师兄每次都不带我。
药堂的这颗合欢树就是二师兄亲手种的,二师兄走了这么些年,紫色的合欢花还是常开不败,我至今都不知道二师兄用的什么法子,我最喜欢待在药堂,好像合欢树在,合欢花开着,二师兄就还在这里一样。
自从二师兄走了,大师兄一心扑在提升修为上,师父一天比一天衰老,留下当初最愚笨的自己来种药田,管药堂,我原本就只喜欢跟在师兄们身后斗蛐蛐。
都是因为该死的雾伶草,自从二师兄把它创造出来,我就失去了二师兄。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二师兄培育出了可以给人续命十年的雾伶草,师父就把二师兄逐出师门了。如今二师兄回来了,却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