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花,豆腐花,香甜热乎的豆腐花嘞!”有个挑担子路过青石长街的小贩,看到街中央躺着一个被扎成筛子的人,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血洞。长街尽头,满地被冻住一地血红里是一把接着一把的斧头。小贩吓得“啊啊啊”惊叫连连,挑着担子拔腿就跑,洒了一路豆腐花。
“公子,我找人去把青石长街清理干净吧,都没法下脚了,我昨个晚上洗马车洗了好久。”青栎一大早就跑到书房在无双公子耳边叽叽喳喳。
“嗯。找人把切风堂主的尸体挂到城楼上,贴榜示意,切风堂与城主为敌,暴尸一月,乱葬岗弃之,以儆效尤。”无双公子正执笔写字,从书案抬头交代青栎。
切风堂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一个不留。此例一出,南镜各大世家蠢蠢欲动,明争暗斗想趁乱分一杯羹的心算是凉了。
很快,青石长街就有了闹鬼的传闻。打更更夫说夜晚经过那里时,会听见此起彼伏的哀嚎哭泣之声。那片地方本就人迹罕至,原来除了贩夫走卒会偶尔路过,现在连更夫都会绕道避开。
南镜百姓自此对新上任的无双城主敬畏有加,丝毫不敢怠慢。坊间甚至流传无双城主是个嗜血狂魔,每到月圆之夜便会狂性大发,杀人如麻。总之,家喻户晓无双城主好恐怖。
苍山郡,钱家酒庄。
蓝锦睡到日上三竿,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穿戴整齐后,推开门,亭台楼阁假山映入眼帘,才记起不是在明月斋。蓝锦跑到隔壁去敲沐辰的门,敲了半天没人开,蓝锦用力推了推,门开了,就是空无一人。
“你是在找我?”背后传来了个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蓝锦尴尬地收回手,不知所云的问了句:“沐公子,你吃饭了吗?”
“厨房还有吃的。”沐辰丢下一句,又飘到假山顶去了。
蓝锦跑到厨房,从蒸笼里拿出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三两口一个包子就进肚子了,这吃相把来厨房取东西的婢女吓得抓上东西就跑了。
蓝锦吃完饭,跑去庄子上的花园溜达。大冬天的,也见不到个花影子,到处光秃秃的。想吃星河种的枇杷果了,蓝锦馋劲被勾起来,正在回味中。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跟蓝锦打了个照面一闪而过,留下余香阵阵。蓝锦跃上树梢朝假山上喊了一嗓子:“沐辰!妖女来了!”喊完身形一跃追上那道影子就跑。
一路翻山越岭追出去好远,蓝锦才惊觉自己太冲动,遇上妖女自己分分钟要被揍得渣都不剩,怎么就什么也没想就追过来了,这不是自己平日里的作风啊!蓝锦稍一运力,发现停不下来,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沐辰你可千万要靠谱,我的小命保不住了!呜呜呜!
那道身影在一片山谷里停了下来,蓝锦也顺势跃下去。蓝锦把上次蓝府内库里挑的无名剑顺手丢在一个荒草丛里。就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女子的讥笑声。
“掌柜,别来无恙啊!”蓝锦感官里都是一个放大女子的脸孔,耳边响起这个白衣女子的阵阵笑声,只听到笑声越来越大,中术了,蓝锦脑海里刚出现了这三个字,就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眼前的光亮一丝一丝地熄灭,直到一片漆黑。
火折子怎么也打不着,蓝锦感觉自己在黑暗里待了好长好长时间,久到蓝锦对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终于听到耳边响起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一个满身泥土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地上,边上的锦衣少年恶狠狠地说:“你就个扫把星,你娘被你克死了,祖父祖母也被你克死了。”又一个少年用力踩着地上少年的手:“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你家老头子都下狱了,哈哈哈哈!待在你身边的人都会不得好死。”其他围在一起的纨绔子弟都在重复那句:“扫把星。扫把星。……”
等到那群人欺负够了散了,地上的少年慢慢撑着地爬起来,一步一跛地往前走。
蓝锦跟在少年身后,试图去扶少年,却发现手穿过了少年的身体。蓝锦对着少年叫了声:“少爷。”少年也听不见。蓝锦看着少年走进沐府大门,七拐八弯地进了一座偏院,偏院里破败不堪,蛛网遍布。蓝锦看着少年在院子里生火,做饭,吃饭,睡觉。蓝锦夜晚就坐在少年床边,天亮又看着少年一个人晨起练功,习字。一日复一日,一晃过去了好几年,蓝锦就在院子里看了几年。
蓝锦迷惑了,我到底在哪里,眼前的少年又是谁?到底过了多久?一想到这些就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蓝锦揉揉眼睛又去偷窥少年的生活了,看到少年慢慢踏入修行,少年跑去痛揍当初欺负他的一群纨绔。就差把洗澡也看了。蓝锦算了算,这里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年。蓝锦想着我要怎么回明月斋啊,我不会已经老了十岁了吧!头又开始痛的想撞墙。
“掌柜,掌柜。”有人拍了蓝锦肩膀一下。蓝锦转身一看,居然是沐辰。
“你怎么来了?”蓝锦抱着脑袋问。
不远处又一个声音在响起:“阿锦,你不打声招呼就跑这么远。这些天都不来看我,我只好来找你了。”无双公子在那叫一个幽怨啊!边朝蓝锦这边走边盯着蓝锦,直把蓝锦看的头痛无比,又去看少年修炼了。
两个男人道视线撞到一起,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是你带阿锦来的。”无双公子说完朝着沐辰瞬移过去,快得只留下影子。无双公子一拳招呼了过去,带得整个地面随之抖了抖。沐辰张开右手掌阻挡来势汹汹的拳头。两股灵力在半空中像拔河一样僵持着。
“掌柜是你家的?多管闲事!莫名其妙!”沐辰活了这么长时间,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一时间词穷。
“多管闲事?笑话!你沐辰整个玄门谁人不知,连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不放过要管,论管闲事,谁又比得过你!雾伶草灭门案是我南镜管辖范围内的事情,你当我这个城主是吃干饭的?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插手。你是活了几万年独来独往太寂寞了,别想打阿锦的主意,不然我在南镜城,各个玄门宗派,还有百姓堆里演紫琴不归‘天煞孤星’的话本子,保证上至玄门修行者,下至平民百姓,但凡与南镜有生意往来的地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哈哈哈哈!”无双公子看着面前被气的目眦欲裂紫发飞扬的沐某人,忽然心情大好。
“不知好歹!”沐辰双目紫瞳忽现,左手紫戒光芒大盛,飞出一架紫琴悬空而立,沐辰飞身盘腿坐在紫琴后面,留下一个分身继续维持手掌推拳头的姿势与无双公子对峙。
沐辰手指翻飞间,清澈的琴音流泄而出,琴音所过之处,皆化为锋利的剑芒,一圈一圈地攻击无双公子后背。一个分身的修为也不弱于主体,沐辰的修为已臻化神,简单点说,就是修成了不死之身,虽然会感觉到疼痛,但元神不死不灭。
“老沐,来打死我呀!!!”无双公子腾出另一只手来格挡不归琴的攻击,奈何还是有不归琴所化剑芒没入无双公子身体,还被沐辰的手掌逼得倒退一丈远。无双公子眼底有精光流露,分心腾出手召唤出无情扇,一口血喷在扇面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花。血色的花顺着扇骨化为点点桃红的花瓣,满天花瓣和着琴音满天飞舞,时而如狂风大作般呼啸而去;时而漫天散乱暴走,花瓣散落地上零落成泥。
“但愿无双城主的修为配得上你的口不择言。”沐辰说完,手指凝力,紫琴周围流转飘散着一股紫气,琴声急促,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有道道天雷从高空中直劈无双公子而去。
无双公子无情扇化为桃花伞竭力欲接下这数道天雷的威力。只听见“嘭”一声,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蓝锦看见那个少年的生活图景在眼前碎裂为片片残影渐次消失,蓝锦捂着眼睛躺了下去,终于可以歇会了,我都看了那个少年生活了十年,怎么都闭不上眼睛,停不下来不看,偷窥狂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沐辰的紫琴召唤出天雷直接把幻境空间震碎了。三个人被甩了出去,沐辰提溜着晕了的蓝锦出了幻境,落到一片山谷之中。山谷旁地上躺着一个口吐鲜血的白衣女子,正是安歌。
“沐不归,有种你就打死我,南镜城主的位子就归你了!你不是喜欢来无影去无踪吗?就把你绑在这片土地上,看看你这老东西受不受得了。”无双公子被天雷炸的灰头土脸,黑乎乎的只看见一双眼睛在转,连头发都炸毛立起来了,正盘膝坐在地上吸收此处的天地灵气恢复元气,还是停不下来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你闭嘴!”沐辰实在受不了了,随手朝无双公子一挥,种下了闭口禅,无双公子说不出话了。又朝躺着的蓝锦丢了一颗紫晶丹药,蓝锦吞下去后悠悠转醒,看着无双公子的狼狈相,吃瘪的无双公子还口不能言,腮帮鼓鼓胀胀的样子,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