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熠在遍地血泊中醒来,怀里陈生的尸体已经冰冷僵硬,蓝熠沿溪找了个向阳丘地把陈生埋了,立了个木碑,用血刻下“蓝生之墓”四字。
“你个傻子,这辈子不是只为生而活,干什么拿命救我?欠你的命,我拿什么还?”蓝熠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墓碑上,碑上流出了血泪。
蓝熠坐在坟前拆蓝生临终交付的挂坠。坠子是玉扇状镶银边,戴的时间久了,盈润中浸着一丝通透,蓝熠端详良久,沿银边暗纹机关打开玉扇坠,从扇心处抽出密信,是三张印着父亲蓝群私印运往月枝宫金矿的出货票,分别是最近三年的,每年一百万两金矿。
蓝熠无比震惊,蓝家虽然财富不可估计,为何要给月枝宫如此巨额财富?且凤翎顶禁令,历任凤主皆遵从:金银玉铜铁盐矿,玄门世家禁互通,违者废修为,逐玄门。
蓝熠翻到出货单背面,打头一张纸笺上有陈旧的字迹,极端雅的簪花小楷。
“蓝生,你娘有遗言留给你,我念给你听。”
‘吾儿陈生,娘辗转风尘之所,累极倦极,所集蓝氏宗主蓝群于月枝宫历年金矿往来之证,所求无非吾儿余生一栖之地,认祖蓝氏门楣。
娘与平郎相识于微。重伤偶为娘所救,为娘一人之平郎,红珠坊里十年尘土翻滚塑金刚铁石之心瞬瓦解。直至吾儿生,平郎遍寻不见,始知一腔真心错付。
乃至吾儿一十年华初长成,平郎携蓝氏宗主之名重返,金银成堆,宠爱无数,唯缺一名分。人心始求温饱,复而金银,刀尖起舞,欲望终不尽。走私金矿之秘相逼之,终与平郎陌路相向,为娘自知报应将至。今生欲望漩涡里淹没,但贫贱之身只求出泥潭,血染亦无悔,唯愿吾儿安。’
字字诛心,蓝熠读的无比心酸。蓝熠自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却值得别人用生命去争取。直到此刻,蓝熠才觉得蓝府覆灭疑云重重。钰娘一介风尘女子,不可能拿到这么重要的证据,蓝群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出货单定然是会销毁的。出货单也就只有蓝家和月枝宫能接触到,蓝家都没了,要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去月枝宫了。南镜现在是荆无双的地盘,现在有很多人想要蓝熠的命,蓝熠现在了无牵挂,决定只身往西前往月枝宫查明真相。蓝熠背着剑往西去了。
毕方大街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白衣女子,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清澈至极的眼睛,仿佛世间的万千山河美景都尽收眼底。就是从街头走到街尾的功夫,整条街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走了,九天玄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无双公子那辆招摇至极的那车出现在了毕方大街上,停在了正从竹山回来的蓝锦面前,蓝锦扭头继续往前走,马车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毕方大街上的人嘴巴都惊的没合拢。这可是南镜新出炉的头头,居然被一个姑娘弄得这么没面子。今日,毕方大街上真是奇事频出。
蓝锦自顾自回到明月斋,星河的糕点也卖完了,蓝锦“嘭”一声关上大门,可不巧刚要转身上楼,无双公子就从窗户飞进来,顺便把本就不甚牢固的窗户拆了。
“你想干什么?打家劫舍?”蓝锦无名火起。
“还不是想见阿锦一面,我也太不容易了。阿锦,这两天你干嘛不理我?”无双公子一副委屈至极模样,蓝锦丝毫不怀疑下一秒这个没下线的无双公子就可以泫然欲泣了。蓝锦一阵脑壳疼。
楼上的蓝如烟趴在二楼栏杆上,盯着无双公子满脸怒气,双拳紧握。从灶房过来的星河,肩上蹲着一只白松鼠在啃果子,大小两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荆无双,你丫的到底要干嘛?没看出来,这里不欢迎你吗?”
“我来看看阿锦,交个朋友行不行?”
“不行。”三个声音都吐出这两个字。还有一只白松鼠举着爪子摇头。
“不跟阿锦开玩笑了,其实,我是有事要阿锦帮忙。我要出趟远门,蓝府旧产需要人整理清点,我就信任阿锦,别人我信不过。青栎就给阿锦使唤了,蓝府旧产里有看中的东西,阿锦尽管留下,我要先走了。”
无双公子说完摇了摇折扇,一阵风似的从窗口走了,几息之间,门口的马车轱辘声也渐渐远。
“青栎,老实交代,你家公子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蓝锦一脑门黑线,表面是个美差,实际上把南镜剩余林姓、苏姓两大世家都得罪了,最后只能抱紧无双公子大腿了。南镜是世家横行的地盘,明月斋以后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况且以蓝锦现在的武力值,也没法在这南镜武力值等同于银子的地方逍遥。蓝锦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碎碎念,听到外面响起了有节奏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青栎,开门。”蓝锦把留下的青栎当出气筒了。
青栎黑着脸跑去开门,我现在除了是公子跑腿的,还成了糕点铺跑堂的,真是世风日下啊!
青栎打开门一愣,绕是跟着公子见过的美女无数,眼前这个也可以称得上绝色美人。
“这位小哥,我想买些糕点,不知可还有?”白纱遮面白衣女子满怀期待的问青栎。
“稍等,我问问掌柜。”青栎走进内堂,再待下去我要招架不住了,这个女人的眼神能勾魂。
“蓝掌柜,外面有位美人想买糕点。”
“星河,你看着办。”蓝锦给星河丢了个戏谑的眼神。星河对美人毫无招架力,怎么被美人卖掉的都不知道。
“锦姐姐,你答应那个姓荆的好不好?我…我有件东西想取回来。”楼上的蓝如烟语气甚为诚恳,但眼神闪躲,似有难言之隐。
“蓝掌柜,你答应我家公子吧,公子交代了,但凡蓝掌柜看中的,统统归掌柜,任掌柜处置。青栎但凭差遣,莫有不从。”
“容我考虑考虑,晚点答复你。”蓝锦摸爬滚打多年,才有这间铺子,有个落脚地方,不敢马虎大意。
门口传来了白松鼠吱吱吱吱紧急的叫声。蓝锦瞬息间踮脚飞过去,蓝锦的轻功身法这些年已有大成。只见门前白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星河已经双眼迷离,脸颊泛红,对白衣女子所言无有不从。蓝锦过来就看见星河把腰带解开,外衫脱了,还要把中衣也掀开的架势。蓝锦迅速扯过外衫把星河捂严实丢一边,让白松鼠看着。蓝锦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非要逗星河。
“你对星河做了什么,快把解药交出来。”蓝锦对美人可没什么兴趣。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南镜是玄门势力交错纵横之地,什么稀奇事都会发生,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位小哥哥中了我的独家秘术,非施术者不能解。只消过了今夜无解药,必血液逆行,爆体而亡。他现在只听我的指令哦!”白衣女子笑语嫣然地看着蓝锦。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说吧,我不喜欢兜圈子。”蓝锦不着急,有所图星河就还有救。
“蓝掌柜果然是个爽快人。蓝掌柜今夜清点蓝府旧产时,不妨带上小女子,小女子有一样物品要取走。介时自会为小哥哥解去秘术,完璧还给掌柜,掌柜觉得如何?”
“今夜子时蓝府门口见。阁下怎么称呼?”
“掌柜叫我安歌即可。”白衣女子说完发出一道符瞬移而去,不见踪影。
巴掌大的白松鼠挥动大尾巴一扫,星河就被移到内堂桌子上了。“看来你平时果子没白吃,力气还挺大。”蓝锦顺手又丢了颗无花果给白松鼠。星河还在奋力地自己的衣服,通体泛红,翻过来扭过去,嘴里还在念叨着“不要,不要…”这跟中了青楼春药有什么不同,那点不入流伎俩在星河面前都不够看的,只有等星河醒了才能问出点什么。为防止星河做出更没眼看的事情,蓝锦封了星河周身两处大穴,可保意识清醒且像入睡一般安静,还是星河教的。
难得的是蓝如烟下楼了,坐在星河旁边,双手托腮看着星河,白松鼠蹲在星河肚子上打瞌睡。
“青栎,星河躺下了,午饭晚饭守夜交给你了,子夜前半个时辰叫我。去蓝府清点旧产。”蓝锦毫不客气地吩咐青栎。现在蓝府旧产的麻烦事,明知道是个坑,也得往下跳了。那个白衣女子安歌显然有备而来,越长的好看的女人越坏。蓝锦一抬头,见青栎还傻站着。“做午饭啊,中午了,饿死了。”蓝锦一脸馋猫相。
“掌柜,我不会做饭啊!做的东西超级难吃,掌柜我去买回来行不行?”青栎听到做饭惊呆了,青栎妥妥的吃货一枚,就是做的东西非常非常难以入口。
“不行。做的难吃了重做。”蓝锦决定上楼补会觉。晚上有硬仗要打,要吃饱喝足养好精神。
没多久,蓝锦被青栎叫起来吃午饭,坐在桌前看着盘子里全是焦黑如碳的食物,幸好还有一碗熬的看不出什么食材的白中带绿的汤,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傍边白松鼠一脸不忍心的表情,蓝锦刚入喉“噗嗤”一声吐了青栎一身,脸皱成一团,喉中火辣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鬼味道,酸甜苦辣咸聚齐了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蓝锦飞速跑去摘了几把院前的枇杷果吃下去,才压住那股要吐的翻江倒海的冲动。蓝如烟在旁边默默地啃果子,看着蓝锦的囧相眼中出现了点点笑意,却是一闪而逝。
“掌柜,这不能怪我,我都说了我做东西超级难吃。”青栎居然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滚出去买吃的,自己掏腰包。”蓝锦一拳把青栎打飞出去。
“公子临走给了好多吃饭的银票,为啥挨打的总是我?要不是公子交代不准欺负明月斋的任何人,我能挨揍?呜呜呜…”青栎可怜兮兮地爬起来抖抖身上的土,小声嘀咕着去买吃的了。
吃完青栎大手笔买来的食物,蓝锦想起来那口汤,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天渐渐黑了,青栎被生气无处可撒的蓝锦惩罚要把明月斋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包括中午被青栎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灶房,还有被无双公子拆了的窗户。青栎无法,只得动用灵力来干活,灵力来回抖动间,甚至角落里的灰尘都被卷走,瞬间纤尘不染,各个房间里物品在灵力下催动下在空中循着原轨迹放回原处。只一盏茶功夫,明月斋变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蓝锦看着青栎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灵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是怎么发生的,可只能看见物品飞来飞去,窥不到灵力运转的法门,真是好生羡慕。现在蓝锦还是没有修行资格。
入夜,蓝锦和蓝如烟都去睡觉了,青栎边守夜边打坐调动灵识吸收天地灵气,周身泛着淡淡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