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正哄锦清睡觉,听柳儿跑进来说道;“太太,云府老太太和大少奶奶来了。”云氏忙道:“快些请母亲和嫂子进来。”话音刚落,顾氏和姜氏就掀了门帘进了屋子。云氏正要下床行礼,被顾氏喝道:“今儿才满月,没事下床做什么?我们娘几个又不是外人,行那些虚礼做什么?”云氏一听,就红了眼,道:“还是母亲疼我。”姜氏道:“好妹子,快别哭了,小心伤了眼,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说与嫂子听。”云氏擦了擦眼泪,道:“也没什么。”
顾氏道:“凡事想开些,你那婆婆就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被为她那几句不像样的话气坏了身子。来,快把那小人儿抱给我看。”
云氏忙把锦清递给顾氏,顾氏满脸慈爱的抱过锦清,疼惜的抱在怀里,道;“看看,这小人还真是漂亮,比芳儿小时候还要好看。来,看外祖母给你拿来了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让姜氏把她带来的小匣子打开。顾氏在得知女儿生的是个丫头后,就让人从金玉坊打造了一套金镶玉的首饰,说是给锦清长大了戴,云氏忙接过来,说是谢谢母亲。
姜氏道:“一家人说什么谢字,来,看看日前你哥哥准备的……”说着,又从小丫头手里拿过一个包袱,又道:“打开看看喜欢么?”云氏打开,见是两件火狐狸皮子做的,一件大的是云耀亭给妹妹的大氂,另一件小的,是送给锦清的小袄,做工精致。云氏道:“嫂嫂把这件大的拿走穿吧。”姜氏笑道,“我有一件,是去年你哥哥去漠北买来的。”顾氏也笑,说道:“你哥哥最是疼媳妇,放心。”一句话,说的姜氏的脸都红了,忙岔开话题,道:“那三个小子呢?我还给他们备了礼物。”当下,又让小丫头拿了礼物给那三人送去。云氏道:“嫂子莫要惯着他们。”姜氏道:“不打紧,不过是你哥哥平日里得的那些小玩意,让他们三个拿着玩去。”
姜氏从顾氏手里接过睡熟了的锦清,笑道:“这小人可真乖,从我们来到还没哭闹。”云氏笑道:“可不是,就生下来哭了一回,平日里就没哭过,饿了吧就哼哼几声,吃饱了就睡,醒了也不哭,尿湿了就皱眉头蹬腿,当真聪明得紧。”
顾氏笑道;“我这个外孙女长大肯定是个伶俐的。”姜氏接道:“可不是,公公前日里还给尽情卜了一卦,说锦清是福星转世,身边的人也能则其恩德。这不,才刚满月,姑爷就从三品升到二品。”
云氏道:“瞧嫂子说的,哪有那么神乎,还不是靠着父亲和哥哥帮衬。”
顾氏又道:“芳儿如今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姑爷带你也好,除了你那不安分的婆婆,日子也算是和美。”
姜氏又道:“妹子,我怎么听说姑爷又纳了房小妾?还说都有了好几个月身孕了?”
云氏道:“此事只说给我们娘几个,又是老太太,和绯云一个样,相公因这事儿好几天都没去上房请安。”
顾氏道:“这李老太太也忒不像话。”
云氏又道:“婆婆一直看我不顺眼,母亲又不是不知。好在相公疼我,要是相公是那种纨绔,芳儿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姜氏道:“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个扫兴的话,不如我们去前园子听听戏?妹子穿厚一些,也去前面和那些个官眷客套一下。”
云氏把锦清交给奶娘,又嘱咐了桂嬷嬷一番,换了衣服,便一同去了前院。
到了花园,见李氏正陪着一群官眷闲聊,便与嫂子姜氏上前见了礼。李氏装作慈祥的样子扶了扶云氏的身子道:“你这刚满月,身子还弱,别再吹了凉风。”云氏听罢,起了身,笑了笑,道:“谢母亲关心。”由于是在众多官眷面前,李氏也不是像平日里那样为难云氏,做足了当家主母疼爱小辈的样子,云氏也是知道李氏的,只顺着说了会子话,又与那些个官眷一一打了招呼,客套一番,又看了一出戏,便借口身子不适,回自己院子歇下了。
未时,桂嬷嬷正侍候云氏吃饭,柳儿来报,说前面女眷的席散了。刚说完,姜氏便进了屋子,道:“妹子,母亲有些乏了,先回去了,母亲让我转告妹子,让妹子好好养着,回头母亲在让人送些药材过来,等妹子出了百天,抱孩子去府里玩。”
姑嫂两个正说着些体己话,又有小厮在院子外通传,说云府大爷起场了,马车在府外候着。姜氏笑着告了辞,回了云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入了腊月,锦清已经不像刚出生的那时候睡的那么多了,父亲和几个哥哥每天都来看自己,和自己说话,虽然几个哥哥不知道锦清依依呀呀说些什么,但锦清却知道哥哥们的“大事”,比如六岁的大哥锦成某天写错字被先生责罚,四岁的二哥锦荣可以把唐诗三百首背完,却不喜欢先生讲的孔孟之道,两岁的三哥锦添说话像个小大人,等等。
腊月初九那天,张承祖正抱着锦清与云氏闲聊,偏院的丫头小红来报,说是苏姨奶奶要生了,张承祖听见苏姨奶奶这四个字脸就黑了下来,正想训斥,却听见云氏道:“老爷莫要生气,孩子是无辜的,莫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毁了老爷的血脉。”
转身让柳儿伺候穿上大红蝶苏绣袄,又披了件银色的水貂皮披风,道:“老爷,您在这看着清儿吧,我去去就回。”说罢,扶着柳儿,带着桂嬷嬷,去了偏院。
到了偏院时,稳婆已在里面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听见“哇”的一声哭,稳婆出了门,便向云氏报喜:“恭喜太太,姨奶奶得了个千金。”云氏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说了句,“赏。”柳儿打赏完那婆子便扶着云氏进了屋子,苏姨娘因为生产完身子虚,已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