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清知道他是送给薛嬷嬷防身用的,因为日前在一家大户人家发生了一起入室偷钱的,那人黑灯瞎火的走错了屋子,偷的是那府上的一个嬷嬷,那嬷嬷觉得受了辱,便上吊死了。楚锐知道了,便想造一个超小型的弓弩给薛嬷嬷防身用,可做了两天了,试来试去,杀伤力都太小了。当下笑道:“包师傅满意。”便开始给楚锐说怎么改,楚锐不愧是天机宫的关门弟子,领悟性很高,在锦清的指点下,一个时辰就改造好了。
锦清笑道,师傅可以试试威力,楚锐依言将弓弩瞄向了一棵离自己有十多米的梧桐树,扣动机关,那弩箭便用极快的速度射了出去,并全部没在了大树干上。楚锐笑道:“妙极!”又问锦清道:“你还记得那书上记载了其他兵器的制造方法么?”锦清道:“记不太清了,回去好好想想,想出来就说给师傅,如何?”楚锐高兴道:“甚好甚好。”锦清心里笑道:“看来天下真没有白读的书啊,上辈子学了没用着的,这辈子全派上用场了。”从那以后,锦清和楚锐便开始了那种分不清谁是师傅谁是学生的关系了。每隔上一段时间,锦清都会以古书的名义画好图纸,造一些什么滑轮装置啦,手榴弹啦,等等,有时是武器,有时是日用品,都是楚锐没见过的,可怜的楚锐终于沦为了锦清的崇拜者。
同年九月,锦清刚满七岁生日时,发生了一件让司空翼刮目相看的事。
那天,兄妹四人学做文章,司空翼有意考几人。出了个题目:“什么是为官之道?”那兄弟三人写的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都是从君臣之纲的观点出发,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司空翼看完锦清的文章后,专程去找了张承祖,张承祖接过来看到那卷子上写道:“为官之道在为民,为君之道是为民,民,水也,君者,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需以天下民众为先,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方才为明君。而为官者,君之臣也。理应为君解忧,君以民为贵,为臣者自然从之,只有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方能太平。为官者,要清正廉明。若遇昏君,定拼力谏之,谏之无效,定推贤君而代之,虽大逆不道,但求对无愧于天下百姓。”
张承祖看罢,叹了口气道:“养女如此,焉知祸福?好一个但求无愧于天下百姓!我辈为官中,有几个做到清正廉明?又有谁做到无愧于百姓?”司空翼道:“小小年纪有此心胸,实是翼之老师!我等实不如她!”
一转眼,锦清九岁了,除了每日跟着哥哥们读书写字,就是与楚锐两人一起做物理实验,只是不再写文章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锦成的功夫越来越好,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行了加冠礼,白皙的脸上已显出男子汉硬朗的线条。
锦荣依然是一副双面人的嘴脸,人前谦谦君子,不苟言笑,背了人的时候,一家人谁也没他话多,而且学问做的不好,武艺练得也不好,好在喜欢算学,有对此颇有天赋,连张承祖都忍不住说他日后也只能做个商人。
锦添是这三兄弟里文章做得最好的,说话做事已显成熟,颇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
锦禾的女红和琴艺已经越来越好,在女红方面,已得了林秀娘的真传,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锦禾现在已经开始做锦清和她自己的衣服了,平日里也帮云氏做些针线,母女之间的感情也更融洽。
锦禾的琴艺已是兄妹几人最好的,而锦清早已经放弃了弹琴,云氏当日问她原因,她答道:“扬长避短才是聪明人所为,有时候放弃也不一定是坏事,佛曰: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今日我舍去它,想来我以后定会因为舍去它而得到更多的东西。”云氏听罢,心里直犯嘀咕,“为什么清儿说什么都能这么振振有词?”回头又告诉张承祖关于锦清不练琴的这番说辞,张承祖脸上露出无奈至极的表情,唉,可不就是无奈么?
立秋后的一天,兄妹四人在静园练琴,(锦清只听琴睡觉)你弹一段高山流水,我接一段百鸟朝凤,后来就干脆改成合奏,四人弹得高兴,锦清睡得高兴,大家伙都高兴着呢,桂嬷嬷来了。
锦成问道:“嬷嬷怎么来了?可是母亲有事?”
桂嬷嬷笑道:“是钱老爷家的表少爷表小姐来了,夫人让奴婢来请少爷小姐们去见客的。”
锦清睁开睡眼,问道:“我怎么不知家里还有这等亲戚?”
锦成道:“妹妹有所不知,这是姑奶奶家里的亲戚。”
桂嬷嬷怕锦清不清楚,便道:“老太爷就这一个嫡亲的妹妹,嫁了当年京城第一富有的皇商钱家,只是这钱府原来仗着有些财力,对老祖宗颇为不敬,老祖宗心中不喜,便断了来往。自从老爷做了两江巡抚,那钱家老爷又来给老爷套近乎,年前还在杭州设了个分号,不知道打什么注意,现又借故说让家中长子来杭州熟悉生意,便给老爷写了封信,说是让钱少爷和钱小姐住在咱们家里。”
锦清道:“恐怕这里面不会这么简单,这姓钱的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咱们先静观其罢,若是老实好相与的,就让他兄妹二人在咱们府里住着,若是那种奸诈的,我自会想法子把他们赶走。”
桂嬷嬷道:“大小姐心思透明。”说罢,便引着兄妹几人去了上房。
到了上房,见云氏坐在上首,一个曰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坐在左下首,三人正在说笑。锦成给云氏行了礼道:“这便是表弟表妹了罢?”云氏道:“正是你老姑奶奶家里的,这是你表弟致远,表妹婉静。”那兄妹二人起身给锦成见礼道:“见过表哥。”锦荣道:“不知表兄贵庚?”那钱致远道:“虚长十四,小妹十二。”锦荣道:“见过表哥,表妹。”锦添,锦清,锦禾齐上前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见过表哥,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