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佑霆靠在座椅上,低视前方,双手扶着椅子把手。深棕色的牛皮座椅面发出深沉的光泽,映衬着墨佑霆的沉默。
“叮叮”办公桌上的内部连线电话响了起来,暂时打破这严肃的局面,像是给这没有一丝风吹皱的褐色湖水投入了一颗不足厘米的小石子。
墨佑霆抬起双眼,从沉默里缓过神来,伸出手摁下电话的扩音键。“老板,刚刚前台收到了一份给您的匿名邮。”电话里传来助手陈司的声音,听得出他压低了声音。墨佑霆“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陈司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给老板墨佑霆带来的压力,他没有接着讲其他事情,而是有默契地等老板挂了电话后将文件送到总裁办公室。
陈司快步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那扇黄檀木做的门平时上班时就关着,但这天似乎关得更紧。
“咚咚咚”总裁办公室门口传来利落的敲门声。
“进来。”
陈司进门转身将门带上随即走到墨佑霆办公桌前,将手上褐黄色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文件袋上还有一张醒目的粉白色便利贴,上面写着些什么。
墨佑霆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点点头示意陈司说话。
“老板,据前台所说这个文件是一个穿卡其色风衣戴黑色大檐渔夫帽的女人送到前台的,由于这个女人到前台放下这个文件袋就走了,什么也没说,前台以为那是公司里休假的员工来交接文件,所以没多问。那个女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我核实过公司里的监控,和前台员工描述没有出入。”
墨佑霆听完面无表情,看看桌上的文件袋,那张便利贴上用端正标准的楷书写着“Y.T.总裁墨佑霆亲启”的字样。墨佑霆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又反过来看看,微微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这个东西在这种时候送到我的手上,想来不会是恐吓信和警告信这种幼稚的玩意。他将整个文件袋都捏过一遍,发现里面没有硬物,如果里面有东西那也应该只有纸张文件。
墨佑霆从文件袋粘合处撕开文件袋,一边问陈司:“那个送件人的去向,查过了吗?”
“查了,不过……”陈司说着有些犹豫。
墨佑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说。”
“不过很奇怪,我调出前台、公司门口甚至是地下车库的监控来看,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女人。”陈司神情严肃,眼神里透露出迷惑。
墨佑霆听到陈司的说法愣了一下:“哦?看来她进行了变装,很专业。”说着又加了一句“‘她’可能是一个男人。”陈司吃惊地挑了下眉毛。
此时他也刚好取出文件袋里的文件,是一份合约书,纸色有些许发黄,没有褶皱,看上去已经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但是被保存得很完好。
墨佑霆展开合约书,里面的内容很奇怪,不像是一般的商业合同,不管是文字还是排版都极其不专业,却用了极其专业也极其大众化的“甲方”“乙方”的描述方式,看起来有点可笑。
他一页页翻阅过去,眼神里的不解与震惊越来越明显,眉头也皱得更厉害,越往后翻墨佑霆的动作越发迟缓。翻到最后,墨佑霆看见了韦香仪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签名——墨含蕴。
墨佑霆合上合约书,深吸一口气,在手边的本子里写下了一个日期和一个地址还有三个名字,撕下这页,勾勾手指示意陈司上前。陈司走上前,墨佑霆把手里的纸条交给陈司,嘱咐道:“你把手头能放下的事情都放下,帮我查一下纸上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陈司听完低头看了眼纸上的内容,瞬间瞪大了眼睛:“老板你……”
不等陈司说完,墨佑霆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司瞄了一眼桌上的合约书,心里明白了三分:“马上去办。”
陈司的效率很高,不出半天的时间就整理出与纸条上的信息相关的资料,陈司整理资料的过程中所发现的秘密使他惊讶不已,他又看向桌上墨佑霆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韦香仪、墨含蕴和陌白通的名字,心想: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呢?
查到后来陈司更加不解:这件事情竟然还牵连到了付筠梓!
不久,陈司再次来到总裁办公室,将资料交给了墨佑霆,没有说话,与墨佑霆也没有眼神交流。
墨佑霆拿到资料迅速开始翻阅,发现在合约书签订不久后隐世陌家的独生子陌白通失踪了两个儿子,而墨含蕴和韦香仪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在这世界上,与合约书里设法抱走陌家孩子的时间对得上这个事情关联到自己还有付筠梓……其中还有一些相关联但不确定是否有效的资料。
他心里的乱麻一下子解开,放下资料,看着陈司,缓缓张口:“陈司,我想你应该了解了不少内容,也很疑惑。”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是一场计划好的绑架。”
“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暂时不要对外提起。这份合约你对外称是特立独行的应聘者送来的个人信息就可以,不必多说。”
陈司点点头:“明白。”
墨佑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陈司边上,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你去忙吧。”
在陈司出门后墨佑霆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向窗外眺望,自言自语:“在这百米的高空之上能够俯瞰这座美丽的城市,却看得不细致,看得不真实,那么我们爬到这高楼之内,究竟是为了什么?”
墨佑霆右手插兜,左手扒着玻璃,点点天上厚重的云层,又“抚摸”着云层里透出的阳光:“韦香仪,墨含蕴,陌白通,付筠梓,墨佑霆……韦香仪,墨含蕴……母亲,你们把我和付筠梓从陌家偷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墨佑霆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该来的会来,事情也总该有个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