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麦尔晃了晃酒杯,阵阵浓郁的酒香溢出,飘荡在空中。玛门懒散地坐在椅上,目光却盯着楼梯口。
当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之时,玛门微笑着轻抿一口酒水,水蓝眸子微微闪动。萨麦尔也抬眸,脸上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但漠然的幽蓝眼底却柔软了几分。
一袭黑色长裙,衬得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空灵的琉璃眼漫不经心,似乎世间万物皆入不了心。她缓步走来,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便笼罩而来。清弦微笑着望着玛门,启唇:“玛门殿下自投罗网,倒是让我惊讶。”
这还是以前那团小肉球吗?萨麦尔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人类说女大十八变,如今清弦这气度,这魄力,当真是让他想不到这就是当年那个专喜欢咬他的小东西。萨麦尔优雅地喝着红酒,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清弦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在玛门身上。
无论在何处,像萨麦尔这样的君王都不是一个可以让别人忽略的角色,即使他刻意掩饰了自己的存在。清弦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可疑。萨麦尔指腹摩挲着玻璃壁,眼中幽蓝之色更重,似是思考着什么。
琉璃眸子流光溢彩,她闲散地落座。阿加雷斯的旺达斯脑袋一歪,聪明地又飞回仓库叼了只高脚杯。
而玛门身子向前一倾,凑近请弦,蓝眸少了初见之时的邪冷,目光却依旧肆无忌惮:“那日不曾仔细端详清弦小姐,如今一看,倒是让本殿下心神一荡。”舌尖轻舔薄唇,灯光映衬下泛起一层魅惑的光泽,红酒的醇香合着他的鼻息喷在请弦的脸颊之上。
调戏?眉头微微上挑,琉璃眸子一眨,她微笑着侧过脸。四目相对,秀雅的面容似笑非笑。在萨麦尔惊异的目光中,她展开手臂圈住玛门的脖颈,吐气如兰:“亲爱的王子殿下,您是不是该将莉莉还给我了呢?”
玛门身子一僵,面对近在咫尺的面孔,呼吸有一瞬间的混乱,而后颈冰凉的触感让他骤然全身冰冷。纤细的手指按在后颈骨骼之上,只要她稍一用力,这世上就没有玛门这个恶魔存在了。
清弦凑近他耳垂,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语:“可不要乱说话哦,说不定本小姐一个害怕就这么扭断了你的脖子。”
一下楼,清弦就知道着深蓝风衣的恶魔实力不亚于梅菲斯特,以她如今的能力恐怕应付不了。但是,莉莉必须要救,如今玛门没有任何准备撞上来,可谓是难得的一个好机会。一瞬间,她转过无数个心思,见玛门有恃无恐地调戏,便顺着他反调戏外加威胁。
清弦的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幽香,似极了海洋的气息。玛门微微眯起水蓝眼睛,长臂一揽竟然更加肆无忌惮地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随即,他痞痞一笑:“如若小姐让本殿下高兴了,说不定就把你的伙伴还给你了。”哼,他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地狱的地盘,而且是萨麦尔叔叔面前动手。这点威胁就能让他妥协,他就不是地狱第一王子。
这个玛门,居然还得寸进尺,无视后颈的威胁?难道就真的不怕她一个恼怒扭断他的脖子?琉璃眸底划过一道暗芒,指尖稍一动力,语调轻柔,警告意味十足:“那如何能让高贵的王子高兴呢?”
玛门低沉的笑声回荡,一只手轻佻地把玩她鬓角的一缕头发:“小姐知道的。”
真以为我不敢吗?清弦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食指与中指微屈,尖利指甲缓缓生长,刺入玛门后颈皮肤,殷红的血珠滚落,粘在黑色衣领之上。她轻笑着开口:“东方有一句话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殿下可要三思?”
玛门眉头微皱,有些吃惊,但是面上仍然没有任何妥协的表现:“本殿下已经三思过了,就等小姐点头。”有胆就真的动手看看。他挑衅地看着耍狠的女孩,把玩头发的手转而抚摸她的耳垂,亲昵得宛如情人。
“我杀你就如同杀一只蝼蚁。”清弦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身边有一个君王级别的恶魔,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
萨麦尔皱眉看着明目张胆抱在一起的两人:“玛门,莫要胡闹了。”玛门风流之名在外,这般举动倒也无伤大雅,但是清弦毕竟是女孩子,可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只是,为何这两人的情状让他感觉怪异呢?
蓝眸一闪,玛门意外地没有任何动作。
萨麦尔微微一愣,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清弦,你放手!”玛门离开地狱,也就前些日子,与清弦并无多少交集。正常情况下,面对玛门轻佻的行为,不该表现得如此亲昵。而一开始,她就故意忽视他的存在,或许就是怕他看出什么。
萨麦尔话音一落,君王的气势瞬息笼罩饭厅,旺达斯惊叫一声,飞回阿加雷斯肩上。阿加雷斯大半个脸被灰白胡须遮住,那对深邃的眼睛波澜不惊,对厅内三人的一切视若无睹,继续着自己的演算。
“你叫我清弦?”清弦眯着琉璃眼睛,看向深蓝风衣的恶魔,“萨麦尔?”在地狱,堕天使大多称呼她“清弦殿下”,会直呼其名的只有他了吧。琉璃眸子越发深邃,莫斯提玛曾说路西华了解清弦,她那时候就怀疑地狱之王就是当年的萨麦尔,而如今他与玛门一同出现在此,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是萨麦尔。清弦,不要伤害玛门。”萨麦尔起身,玛门后颈的血迹随即映入眼帘。他只觉心中一痛,复杂地望着清弦,他们两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伤了谁都不好。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清弦不再掩饰,直接掐住玛门的脖子,冷冷地看着萨麦尔,“要你儿子现在就把莉莉放了。”
此言一出,萨麦尔幽蓝眼波深处的忧伤更甚,那种期盼中落入绝望的苦涩和痛苦涌上心头。而玛门放声大笑,笑声中隐隐透着哀伤和愤恨:“我倒希望萨麦尔叔叔是我的父亲,可惜,我的父王不是他。”如果,妈妈选择的是萨麦尔叔叔,或许就不会爱得那么痛苦绝望。然而,历史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