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洛歌又看向管事,朝他摇了摇头,叹道:“正如张大叔所说的,我是凤将军的女儿,虽是皇上亲封的凤妃,但也不必受各位如此跪拜大礼。日后还要在府衙多叨扰一些日子,各位在这方面还是多向张捕快学习吧。请起。”
语毕,凤洛歌无视众人眼中的惊叹,大步朝前面的屋宇走去,冷啊……这种雨……让人心底有些发寒。
她的身后,张蒙行菱角分明的脸廓微微松弛,沉稳锐利的眼神浮现一抹赞赏之色。
走入官邸会客大厅,凤洛歌便一眼瞧见了坐在堂上月萧然,月萧然也同时看了她。
“来了。”月萧然匆匆地瞥了凤洛歌一眼,便低头继续查阅手中的卷轴,神色有些凝重。
“嗯。”凤洛歌应了声,好奇地走近月萧然,看他在什么。
大厅外暴雨如注,大厅内时间流逝无声,一下功夫,名儿已然为凤洛歌端来了热茶又为月萧然换下了凉杯,悄然退到了大厅外候命。
良久,感觉身边的人似乎短时间内没有走开的打算,月萧然这才抬眸定定地盯着凤洛歌。
“你打算站在这里看多久?”他挑起浓眉,问道。
凤洛歌无辜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看你。”
“那爱妃对垓州的地图可看懂了?”月萧然稍稍摆了坐姿,让凤洛歌能看得清卷轴全部。
凤洛歌扯了扯嘴角,不知从何起,月萧然便一直称她爱妃,这个叫法让她受宠若惊,听得有些心虚。
“王爷在担心牧河会决堤?”她侧了侧身,低头靠近卷轴一看,这牧河自西北向东下流,源头在野戎族所在地区最俊伟的山脉——牧塔山的雪峰,流域面积广,途径隐香谷的望月崖崖底,而它的中游便是垓州。以垓州这连日来的水汛情况,恐怕牧河的水位不容乐观。
“嗯,这样的狂风暴雨,必定河水猛涨,所以我昨夜便让知府大人连夜派人搬运沙袋堵住堤坝缺口,只是这人工整修河堤的速度无法赶上河水冲刷侵袭河岸的速度,眼下的情形太令人担忧。”见凤洛歌了解情况,月萧然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他偏头揉了揉额角,狭长的凤眸之下,因成日的赶路与成夜的无眠而带上了黯淡的眼圈,整个人略显疲惫,他深吸了口气,一股混有药味的清香随着隐隐扑鼻,让他低迷的精神微微振作。
龙脑的香味?月萧然不由得更靠近凤洛歌,想借由她身上的味道帮自己提神。
“你干什么?”察觉月萧然的靠近,凤洛歌往后退了一步,奇怪地看着月萧然。
月萧然无奈的轻声叹息,大手一览,硬是将凤洛歌再次圈回到他身边,而后将身子毫无顾忌地往她身上斜倚,闭眼凝神道:“我一夜没睡,你身上的味道会让我舒服些。”
“哦……”见月萧然的憔悴模样,心生不忍,凤洛歌耐下性子做了回亲妈,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任由他靠着她小憩片刻。
扬袖在空中挥了挥,凤洛歌凑鼻嗅了嗅,而后了然,原来是昨夜名儿为她点的熏香,黛眉挑了挑,熏了一夜,难怪身上有味道。龙脑?这东西确实有些提神和解热的作用。
闲着无聊,凤洛歌拿起月萧然搁置在膝盖上的卷轴,看起了垓州的地势。正当沉思,一声熟悉的女音低柔地从大厅口传入。
“萧然,我为你做了些点心,你休息下……凤洛歌?”
凤洛歌见卫可卿从大厅门两边的一侧回廊拐了进来,兴奋的端着一盘看似精心制作的花糕,却在见到自己的一刹那傻了眼,并直呼了她的名字。
“呵呵,卫小姐,别来无恙?”凤洛歌笑盈盈地朝卫可卿挥了挥手。
大概无法接受月萧然靠在凤洛歌身上的亲密样子,卫可卿一时间没给出任何回应,而是呆呆然地看着堂上两人的暧昧姿态,“哐当”一声,将盘里可口的糕点洒落满地。
宁神中的月萧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平复了下气息,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他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轻声说道:“可卿,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我……很久没见到王妃了,紧张了下。”卫可卿晃过神来,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残碎。
“卫小姐,我来吧。”一直伺候在大厅外的名儿自是没有给她机会,手脚麻利地抢先一步将地上的瓷渣与糕点收拾妥当了。
“卫小姐没事吧?”凤洛歌凉凉地关心道。
“王妃刚回来吧?想必和萧然还有很多话要说,那我先下去了。”不等凤洛歌再说半句,卫可卿逃离般地离开了大厅,走前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绣帕,将所有怒气都卷在了里头。
凤洛歌无趣地撇了撇嘴,用手肘顶了顶月萧然的头,询问道:“让她看到了不太好吧?”这是怎么回事?月萧然竟然没有上前去解释?还有卫可卿为何会出现在垓州啊?
“怎么不好?我喜欢的又不是她。”月萧然莫名其妙地斜睨了凤洛歌一眼,随即倏然将凤洛歌拉坐到自己的怀中,将头轻靠在她的肩膀,低喃道:“再让我靠一会儿,方才差点睡了……”
凤洛歌背对着月萧然微微发怔,神态还停留在被他出其不备按坐下来的模样,这……是什么情况?
乌云蔽日,不见光亮,天地阴沉,暴雨吓人。
在府衙偏厅用完晚膳,凤洛歌觉得有些发困,决定回房去梳洗一番,然后彻底地补个好眠。
行走过大厅,凤洛歌故作漫不经心地瞄了里面一眼,里面的人也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过来。
“用过膳了?”抓到了那一仓皇溜走的视线,月萧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厅外的凤洛歌问道。
“嗯。”凤洛歌轻应了一声,随即礼貌性地回问:“你还不吃吗?”
“菜色太油腻。”月萧然皱眉说道,低头之际忽地又抬头,凤眸中兴起一抹光亮,“不如爱妃煮点粥给本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