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观星的小公寓里，萨诺正窝在软软的沙发里看肥皂剧，夜观星则在主卧里。
就像是往常的每个周六一样，夜观星看护着夜如潇。只是这一次，她的手上没有连着冷色的针管。
“你都已经待在里面两个钟头了，你还有待到什么时候啊！快出来做饭啊，混蛋，薯片吃不饱！”
门外萨诺在咆哮，夜观星帮妹妹理了理头发，掖好了被角才出去。
“喊什么，显你嗓门大啊！回来之前不是在对面伯伯家吃了一顿嘛！你是猪吗？”夜观星没好气道。
“嘚！”萨诺弹舌发出一个颤音，吸引过夜观星的注意。然后，咖啡色夹克上缓缓浮现那件袍子，颇为得意。
“想学吗？我教你。”
“想……我去做饭吧。”夜观星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掐住了死穴。
两个星期前，在海上的时候，萨诺就告诉他：若要不被发现，则要学会《人鱼基本常识概论》。
What？你确定有这本书吗？作者是不是那个著名的沃·兹基硕德？他在心底吐槽。
作为单身独居男性，夜观星熟练掌握着厨艺这个技能。否则海上的饮食也不会交给他。
点火、热锅、淋油、翻炒，技能熟练度已点满。
一天中最美的时刻是傍晚的夕阳。萨诺曾在某本书上看过这句话。曾经怀疑作者的傍晚是不是没下过雨的萨诺，意识到自己错了。
浓浓的海的气味随着气流而来，这让萨诺倍感舒适。雨并不大，只能看见模糊的夕阳。
“难得你的厨艺还不错!”夜观星尝着唯一一盘萨诺做的鱼夸奖道。
“嗯……嗯。”她根本没兴趣回话，只是敷衍着哼了两句。
在轮渡上时也是这样的，吃饭时她都不太爱说话，而且对鱼有着莫名的热衷。看着萨诺优雅的吐出鱼刺，夜观星还是夹了一口陆地蔬菜。实在是海上吃鱼吃太多了，有点反胃。萨诺好像就没有这个反应。
吃过饭，一场小雨已经停了。
萨诺拿着零食去阳台上上网。本来她是打算坐在主卧的飘窗上的，后来以会打扰妹妹休息被夜观星制止了。
而夜观星则苦逼的去厨房洗碗。
看着带着耳机打着LOL的萨诺，夜观星叹息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已经洗干净的碗碟在架子上沥着水，没关的电视机里放着肥皂剧，阳台上窗户半拉着有几分风声，萨诺戴着耳机敲着键盘。
所有的声音都流进闭着眼睛的夜观星耳朵里。
生活是美好的，他有些感叹。不，应该是，心怀希望是美好的。
夜色一点点笼罩天空，太阳卡着点下班，月亮好像迟到了，只看见些云在慢悠悠的流动。在这座海边的小公寓里，有着两个身影。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苦逼的啃着一本书。
翻译这本书的人是小学刚毕业吗？错别字也太多了吧，字还外歪歪扭扭的。夜观星越看越觉得头疼。
“哦，原来人鱼王国不全是水……”
“原来人鱼童话故事里哪吒是个怪兽，和年兽差不多……”
“人鱼不是卵生，而是胎生，小人鱼和人差不多……”
“不能吃内陆辣椒，不然会中毒……”
看来人鱼是没办法体味火锅的真谛了。真是遗憾啊！看起来，人鱼和人类的生活差不了多少。一样的吃喝拉撒，一样的衣食住行。
倒是不用还房贷，这点让夜观星很羡慕。因为人鱼一族生育率很低，房屋是供远远大于求的。而且高层还分配住房，基本上每个人鱼都有三套房。
上面还有一篇半科学类的文章，说之所人鱼生育率很低，可能是因为寿命太长。还讨论了资源有限、自然选择之类的，不过没有数据没有实例，都只是猜想而已。
夜观星夹了个书签把书扔到几案上，躺在沙发上看起了海绵宝宝。那篇半科学文被收录在“其他”类里，看起来人鱼一族的科学萌芽还要很多年。夜观星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话梅。
“喂，你不是打游戏吗？是不是连跪了？”夜观星被萨诺挤下长沙发，故意尖锐的揶揄道。
萨诺没有理他，吃着话梅、喝着柠檬味的维他命看海绵宝宝。
“这么大了还看动画片，幼稚！”
“你不也是嘛！”
……
踩着八月份的尾巴，夜观星和萨诺准备向人鱼国度出发。
这一次没有乘坐灯塔管理员的老轮渡，一是因为老轮渡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二是因为萨诺把船底放了二十年的葡萄酒给喝了，现在夜观星一出现在灯塔管理员面前就被他揪着耳朵骂。
夜观星花了大价钱买了一艘船，然后给自己家里装了换气设备。
把主卧里的门窗都关好，打开换气设备。不仅保暖，而且通风。夜观星最后替妹妹掖好了被子，就转身出去了。
八月三十一日，萨诺号离港。
“你确定我们不是去当海盗吗？”夜观星看着萨诺挑选的船，连火炮都配上了，这上一任船主到底是干嘛的啊！
虽说买船的钱是萨诺拿大头他拿小头，但这船是登记在他名下的。因为萨诺也没有身份证。
“放心吧，这船来路很干净的！”萨诺看着船身上“萨诺号”三个字异常满意。
放心个鬼啊？这船不会被巡洋舰击穿吧！
显然萨诺对于当海盗这件事很是热衷，甚至都带上了标志性的眼罩，手上固定着一个铁钩，头戴红色发带。
活脱脱一个女版杰克船长！
“我十七岁就上过海盗船，熟的很！有我罩着你，怕什么！”萨诺一拍夜观星肩头，一脸得意。
“你在海上呆了多久？”
“差不多三十年吧！我也不清楚。”
夜观星知道她没有开玩笑，毕竟人鱼的寿命比人类悠久的多。虽然相处了有半年，但夜观星仍然觉得她时而冷静时而跳脱，有些摸不清。
一个月转眼逝去。
这一个月里，他们五次遇到渔政船，三次遇到海监船，以及数十艘渔船。每次都被萨诺用障眼法糊弄过去了。
越往海洋深处去，就越分不清方向。向左向右都是海和天的相交线，头顶的蓝天上布满着层状的云，阳光也不是那么热烈。
夜观星正躺在舱里睡大觉，呼噜声一阵阵的。这也怪不得他，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只能睡大觉。
好在那本不合格的译本《人鱼基本常识概论》算是啃完了。
萨诺靠在舷窗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言情小说。这次带上了廉价红酒，配上白巧克力，鬼知道这组合是个什么鬼，不过也不错。至少她是很惬意的。
“醒醒，醒醒！”萨诺用手拍着夜观星的脸。
“嗯？干嘛？”夜观星侧过身子，把手挡在脸上，一脸的不情愿。
“跟你普及一下常识，关于进入人鱼王国你扮演的角色。”萨诺盯着仍然熟睡的夜观星，然后，把鞋子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五分钟后，夜观星顶着脸上一个红红的鞋印子，坐在餐桌旁。斜对面是一脸笑意的萨诺。
“你说吧。”夜观星揉着发疼的脸。
“嗯。从哪开始说起呢？尾巴吧。”萨诺顿了以下，“几乎所有人鱼的鱼尾都是蓝紫色的，只有其中一支是黑色的，被称为黑尾一族。传说他们曾经很亲近那些灭绝的古人类，在人鱼的主流历史中人类已经灭绝了。
而你就需要去冒充那一支人鱼的后裔，进入人鱼王国。
人鱼王国在海底的另一个维度空间里，而你们人类所处的世界，被我们称为世界边缘。流落在边缘的人鱼一族很少。
所以我将以你护卫的身份进入。”
“那我们进入人鱼世界之后，直接去问国王借密藏钥匙吗？”消化完萨诺的话，夜观星开口问道。
“嗯……事实上，我并不清楚。我诞生在世界边缘，也就是人类世界。知道人鱼一族的历史，但我也没有去过人鱼王国。”萨诺托着下巴。
“……”
“但我很确信，密藏钥匙就在国王的宫殿里。”
“暂且相信你。”夜观星无奈的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人鱼王国的黑户，你有没有接头人之类的？”
“算是有吧，第五卫城里有个酒馆老板，我们仆族的老管家，叫贾粟。”
“那就好。”夜观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非法偷渡人鱼王国会不会触犯人鱼法，被发现的话可能会被送上人鱼军事法庭吧。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顺着洋流不断变换着方向。据说人鱼王国的入口是会随着月历而不断变化的。
夜观星照样做着渔夫的工作，每天准时起床做早餐，黄油配面包，加上一大杯劣质啤酒。
然后把钓鱼线固定在短桩上，分四根放到五十英寻、八十英寻、一百二十英寻、一百五十英寻的海底深处，等待鱼儿咬钩。
晚餐是海鱼乱炖，是萨诺发明的。有时候能够弄到两条飞鱼，那肉质被鲯鳅好的多。只是萨诺习惯生吃飞鱼这一点，让夜观星有点受不了。
加上海醋和魔鬼椒，味道也算是比较可以，就是鱼腥味有点重。
人类世界被人鱼们称为世界边缘，而进入人鱼王国的入口，则被称为边缘眼。
据萨诺说，那是一口硕大的古代井口。但抵达看起来像是遥遥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