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铨自谷城被破后,集合两千兵马杀出重围,天启可汗立刻下令追捕,应州都督是个大鱼,抓住了可以用来跟申王朝谈判。
袁铨的部队一路冲杀一路死人,不知道钻了多少次大山,才将束姬人的追击部队暂时甩掉,此时袁铨的部队也只剩下区区七十三人,大部分的人都在逃跑中走散,或者为了诱敌跑向另一个方向。
一座山林里,一个士兵灵巧的穿梭在每棵大树间,然后落在一块石头上,稍稍透了口气,才钻进石头后方的一片茂密的林子里。
“怎么样?”袁铨声音略显疲惫,他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跑了七八天,他就没从马上下来过,吃饭睡觉都在马上,随时准备应付追击而来的束姬人。
“回禀都督,敌人没有追来,应该是甩掉了。”亲兵恭敬道。
“也不知昌州军什么时候才到。”袁铨叹口气。
这次因为北渡河忽然出现大批船只,幽州总管杨呈基为防止束姬人声东击西,正密切注意北渡河的情况,无力出兵。
而朝廷也在京都附近的州府集结了十万大军,由大将军游闻领兵赶来,但京都太远,没有两个月是到不了应州的。
袁铨所能指望的也只有昌州军了,昌州和应州相邻,按道理说这几日就应该要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听见消息。
亲兵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可又忍住了,袁铨注意到了,眼光一扫,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都督忘了吗,昌州总管魏云召是宁王的人。”
袁铨一愣,再次叹口气,看来现在昌州军也靠不住了。
当今天子三十三岁即位,虽然现在才永安五年,但申皇已经开始考虑储君一事,申皇生有四子,长子宁王、次子安王、三子信王、四子昌王。
申皇最信任的就是宁王与信王,申王朝的储君立贤不立长,因此朝中的声音也各不相同,袁铨便是支持信王登基,而昌州总管魏云召却是宁王的人。
上次应州陷落没能把袁铨撤掉,这次岂不是一个好机会,魏云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让昌州军晚一点进应州就够了。
等应州全盘沦陷,他袁铨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任应州都督一职,少掉一个边疆重职,信王便少了一份争位的筹码。
“都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亲兵小心翼翼道,他看出都督现在的心情很差。
远飘的思绪被亲兵的话拉了回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离开上北郡,临靠上北郡的庆元郡和青马郡都有驻守的卫军,没有上头的命令驻军主将不可能主动带兵进入上北郡,只有袁铨亲自联系上他们才有机会反击束姬人。
“拿图来。”袁铨伸手道,亲兵立刻从腰间的一个竹筒里取出地图,又把笔墨双手递上。
展开地图,袁铨提笔在地图的一座小山上画了一笔,这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在谷城正南方向大约一百里地左右。
“先去钟陵县吧。”袁铨略微思索一下便摆摆手,亲兵将地图重新收好。
束姬人攻下谷城后,必定要继续往南走稳定局势,钟陵县在谷城县西方,先转道钟陵县错开束姬人的大军,再往南走回到应州郡,这条路线最安全。
打定注意,吩咐士兵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后,众人再次出发,往钟陵县的方向前进。
袁铨一路上十分小心,时刻都有安排斥候在方圆五里之内观察,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袁铨心里愈发感觉不妙。
在钟陵有一支上万人的束姬军队正在围城,钟陵城的危机他是想帮都帮不上,现在他要考虑的是,这支束姬军队会不会发现自己。
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次转道别的县,远处一个斥候浑身是伤,骑马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喊“都督快走,有蛮子,三百骑兵!”
“走!”袁铨一扬鞭,战马四蹄飞奔,士兵们也都跟上,再往后看,一支三百余人的骑兵也紧跟其后。
这个情况袁铨不是没遇见过,之前还是给上万的军队追击,不过现在已经跑了好几天,人困马乏,战马的体力早就不如之前,在这么下去迟早全军覆没。
“把军旗拿出来!”袁铨一边控制战马一边向亲兵说道。
应州军是归袁铨管理,军旗上印有袁字,只要一见了这面军旗,就知道是袁铨的应州军。
亲兵把军旗拿出来,袁铨一把抢过,又抽出马袋上的一杆长枪,将军旗套在枪头,高高举起,军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瞬间被身后的束姬骑兵看见了。
“是中原的应州都督!”一时间所有束姬人都为自己碰上一条大鱼而兴奋起来,更加卖力的向军旗的方向冲去。
袁铨向四周的士兵道“你们全都分开走,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亲兵大急“都督,我来拿旗,您先走!”
袁铨冷眼看着自己的亲兵“你要是现在跑的快一点,说不定还能在下一座城池找到可以救我的军队!”
亲兵双眼含泪,咬咬牙,向另一边奋力抽动马鞭。
身后的束姬骑兵越追越近,不断有应州军士兵被打下马,吸引敌人注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袁铨把军旗收起来,凭着超高的骑术在和束姬骑兵纠缠,手中拿着横刀左右劈砍,时不时能砍倒一个。
亲兵顺利甩开束姬骑兵的追击,他知道钟陵县附近有个小村庄里面也驻扎着卫军,虽然不懂得现在那支卫军会不会已经离开,但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一路向小村庄狂奔,忽然他心有所感向左边一看,眼睛顿时一亮,这里居然有一支应州军,人数不比刚刚的那支束姬骑兵少。
他急忙催马赶过去,还在老远就大喊“前面是哪位将军的部队!救命啊!”
等到了近前,他才发现这支军队很奇怪,懒懒散散的队伍,就算是骑在马上也没几个有正形的,有的人甚至把头盔摘下来,拿着头盔扇风。
亲兵感觉不对,但现在方圆几里或许只有这一支部队可以救人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不知道诸位是哪位将军的部队?”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到一个年轻人的身上,那年轻人皱皱眉头,问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