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李瑾一行人终于出现在清柳县的境内,看着时不时跑过的小股军队,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在打战这点上李瑾比他们更为敏锐,他能感受到这是大战即将开始的征兆。
“这就算到咱们自己的地界了,咱们先进城吃点东西,一会就带你们上山,这次还真多亏了公瑜的好办法,这一路上还真是平安无事。”几天下来杨望平和李瑾的关系更加亲密,笑道。
“雕虫小技而已。”李瑾摆摆手。
他们这一路上就是吃了睡,睡醒了赶路,赶完路再吃,单调的行程既舒服又不习惯,不过他们也打听到了肖青松的消息。
肖青松从上北郡的镇江县出发,一路回到青马郡,途中经历大小郡县数十个,过程堪比西天取经,几乎每过一个山头就有一伙人来抢,明偷暗抢,各种手段都用上了。
为了这批来自三道山朋友的友好捐赠,肖青松是严防死守,一路上折损了十几个兄弟,硬是一个箱子都没丢,李瑾实在好奇,等回了青马郡,肖行南会怎么对待这些用自己兄弟命换来的十几箱大石头。
李瑾一行人来到城门前,此时正是晌午,进城的人颇多,众人拉着马车在后面排队,等了一会,杨望平忽感有些不对劲,皱着眉道“我去前面看看,平常进城可不用等这么久。”
没多久,杨望平打马回来,对看管马车的手下低喝一声“调头走!动作小一点,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又回到李瑾身边,低声道“城门口换成应州军的人了,都穿着军服,查的太严,连货都要翻,这城进不去了。”
“那就不进城了,走吧!”李瑾点点头,真要查到自己,连照身帖都拿不出来的黑户口,头一个得被抓起来逼供。
大战在即,清柳城作为上北郡的重镇提前进入戒备也是正常的,是为了防止草原上的奸细混进去,这个情况李瑾三年前就见过,当时他还是逃难的难民,城门口的士兵连查都懒的查,直接赶走。
队伍分几批离开城门,尽量不引起周围人和守城士兵的注意,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杨望平叹口气“现在也没得吃了,委屈兄弟忍一忍,咱们这就上山,等到了山上咱们再好酒好菜来一桌。”
“好,杨大哥带路吧。”李瑾笑道。
三道山在清柳城西南方向,三道山不是一座山的名字,而是由三座小山组合而成,林虎三的老窝就在这三座小山之后。
当年林虎三带人占据这块地盘,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在三座小山之间立起岗哨建起哨塔,硬是把三座小山连成一片,这里也就被别人称作三道山。
在杨望平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三道山的地盘,进了第一道山,李瑾就察觉到周围隐秘处藏着不少暗哨,又在山里转了几圈,不远处一个灌木丛里忽然冒出两个人来,持刀大喊“站住!”
杨望平上前就是一脚“瞎了你的狗眼,睁大眼看看老子是谁!”
两人定睛一看,急忙把刀收好“望平哥,您可回来了,三爷都念叨好几天了。”
“嗯,回来了,赶紧去和三爷说一声,该带回来的东西都带回来了。”放哨的赶紧跑回去报信,杨望平又对李瑾道“公瑜,等会和我一起去见三爷,你能不能入伙还得看三爷的意思。”
李瑾点点头“我晓得,还望杨大哥多在三爷面前美言几句。”
“那都不用说,这一路上兄弟帮了我多少忙,我心里有数。”杨望平大包大揽,他在三道山的地位不低,拉一个入伙还是小意思,林虎三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杨望平又吩咐手下把武器都运进山里,带着李瑾和王承平上了一条山路,这条山路是三道山的人自己开出来的,通过山路可以直达第三道山。
来到第三道山前,李瑾被山寨的模样惊到了,高大的寨墙,中间是石头筑成的城楼,左右两边分别立着一个三丈高的岗楼。
溪水自山顶流下,四周树木环绕,岗楼上、树林中皆有守卫巡逻,俨然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重镇。
李瑾正四处打量着寨子,忽然寨门大开,一人哈哈大笑走出,约摸二十七八岁,黑脸膛,身材魁梧,身上穿着一件对襟褂子显得干净利落“望平,一路顺利否!”
杨望平笑道“有贵人相助,一路顺当的很。”
“哦?这两位是?”黑脸膛的汉子这才注意到杨望平身边还站着两个人,问道。
杨望平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个大个子就是曾经在临仓县帮我们做成了一笔买卖的王承平,承平兄弟,另外一个是李瑾、李公瑜,这次就是多亏他们两人我才能安全回来。”
又站到黑脸膛汉子身边道“这位是林北象,三爷的亲兄弟,也是我们三道山二当家的。”
“见过二当家的!”两人急忙拱手施礼。
“不用见外,自去年我大哥从临仓做买卖回来就一直提到王兄弟的名字,这不,终于把你盼来了,两位兄弟随我进来,大哥在里面等你们呢。”林北象带着几人进了寨门。
寨子很大,粗略一扫,只感觉院落重重,跟着林北象继续往下走,时不时还能看见在寨中巡视的土匪,要不是他们的着装混乱,李瑾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军营里。
似乎是猜到李瑾所想,林北象笑了笑“原来寨子也没这么规整,去年来了一个寇先生,据说他原本是应州军的长史,部队散了没饭辙,自己跑上山来要投靠大哥。”
长史不在申朝的军队编制里,属于幕僚,一般要到了司马这种地位才会雇上几个长史来帮自己参考军务,三年前应州军损失惨重不知道多少军队被打散,一个不在编制内的长史自然是没人去管的。
没了依靠的长史先生空有一身的本事却连饭都吃不上,居然被逼上三道山为土匪出主意,李瑾摇摇头,也不知道这是长史先生的不幸还是三道山的幸运。
拐弯抹角,没多久便来到了大堂外,门是关着的,林北象看了李瑾一眼道“两位先在外面等等吧,我和望平先进去。”
李瑾点点头,林北象和杨望平从侧门进入大堂,没多久,杨望平又出来向两人招手“进来吧,三爷叫你们。”
进了大堂,大堂正中的大桌上坐着几个人,李瑾一进门注意力就被首位上的一个大光头吸引住了。
看样子光头能有快四十岁,没有头发的脑袋被擦的锃亮,胡子也剃的干干净净,整个头就像一颗圆鼓鼓的卤蛋,唯独那双眼睛出奇的明亮。
见到有人进来,光头抬起头,笑道“嘿!这不是我承平兄弟吗?当初叫你入伙你不来,现在怎么又来了。”
王承平摸着脑袋,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在临仓混不下去了,三爷可得收留我。”
“哈哈,早就叫你来,不过现在也不晚,以后咱们一起发财。”说了两句话,林虎三又看向李瑾。
李瑾赶紧拱手道“见过三爷!”
林虎三点头道“路上的事望平都和我说了,你帮了我大忙,又是承平兄弟的朋友,我这正缺人手,你想入伙我很高兴。”
“多谢三爷!”其实李瑾对当土匪没什么兴趣,只是刚刚回中原,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三道山在应州是一股很大的势力,要是能借助这股力量去找家人想来会容易许多。
林虎三又上下打量起李瑾,看了会儿,笑了,对着桌子上另一个穿着襦袍的书生道“寇先生,我早年学过看相,这李兄弟眉毛清秀,眼睛暗藏不露、黑白分明,这是双好眼,日后得志必然一飞冲天!”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跑来,站门口大喊“三爷!青马郡肖行南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