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创始人咋特么想的,好好一所大学,起个这破名!
据说,上面说校名不合规矩,限期改名,可人家学校负责人说:祖师爷定的,不能改,实在不行就当技校办。
对小陆来说,上不上大学,能不能成为天下第一,都不重要。他只想成为弹琴厉害的,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厉害了。按他的心思,早特么该回去了,答应去七弦技校看看,纯粹是心疼望子成龙的老妈。
不去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先不说别的,自打一进校门,就感觉不对劲……有点慌,还有点怒。
扑面而来的古风琴韵,让见过大场面的小陆感觉有点紧张,怒的是……都是琴界中人,他这万众追捧的古乐新星……居然,竟然没人上赶着搭理!
还不算太糟,他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至少刚才那看门老头就知道他这个人。
不过,有你们这么对待明星的吗?糟老头子听他一报名号,居然和蔼的拍了拍他脑袋,嘴里啧啧赞叹,贼不溜秋的上上下下瞧得他头皮发麻,贪婪的目光,就像庄稼把式发现了一棵青涩的好苗子,恨不得泼上二吨粪,促其茁壮成长。
其实怒的是老妈,小陆只是有些尴尬意外。小陆妈妈从打完电话就很不爽,儿子大小也算个明星,满以为学校就算不敲锣打鼓、黄土垫道,至少也得八抬大轿来接吧!谁知,这破技校……破招生办的破老师,竟然只是礼貌的说俩字“欢迎”!等看到这所学校后更不爽了,都特奶什么年代了?里面的房子居然一水的小平房、低矮的茅草屋,亭子倒不少。
终于,见到了负责接待的那个破老师,但更更不爽了,让母子俩这么大腕儿等了十几分钟不说,信息履历、光辉事迹也不了解一下,居然派了个比儿子还小几岁的破学生,领他们转转,说什么先看看学校全貌,感受一下……学术氛围?
感尼玛啊感?
巴掌大点地方,扒着学校大门两眼半就看完。更别提什么学术氛围了,本是弘扬传统文化的所在,却到处涂鸦,酸诗烂词,莫名其妙的的画作充斥全场,其间竟然还有西方油画,关键是有些还辣的眼冒绿火。
再往后走更尼玛邪乎,过了小平房,简直怀疑进了拍电影的片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处残垣断壁,冒充小河的地垄沟上,架着能漏下一只狗熊的破桥,破桥旁边有座荒凉破败的小庙,瘆人的是,小庙后边……貌似是块坟地……
靠!满怀期待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却看了一眼的矬粗寒酸无节操!总之一个字——破!
……哦!更正一下,也有高的建筑物,也许是唯一能算是赏心悦目的地方。虽说也就十几层楼的高度,看上去却贼高,因为细。
在学校最后边,颤巍巍的立着两座小楼,说是塔也可以,角檐上挂着不少风铃,微风起处,传来悦耳的铃声。
“小孩儿!你们学校是卖嘛的,影视基地吗?”
小陆妈妈发了会儿呆,没好气的问那个小导游。
小孩儿头也不回,淡淡道:“来过几个导演。”
小陆听老妈说话不地道,连忙打圆场:“我叫陆千行,你呢?”
“柳云庭”
小孩儿转过身对小陆一笑。小陆暗暗称奇,这小孩看上去比他小个七八岁,但气度沉稳雅致,竟隐然有宗匠之风,更奇异的是,男孩明眸皓齿,还长了一对柳叶弯眉,可这一笑又绝不会让人联想到伪娘,相反却让人觉得温和亲切之余……透出一股坚毅淡定。
只是,小陆从他的满眼笑意里……捕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迷惘。
“我知道你。”
小柳不卑不亢的看着小陆。
“我也知道你。”
小陆凝视了他足有两分钟,才开口说道。
“嗯?……”小柳愕然的盯着他,却没说话,沉吟了好久,忽然眼中爆出一个小火星,又笑了。
“魔怔啦?”
瞧着半大孩儿和小屁孩相视而笑,听着打机锋似的对话,小陆妈妈忽然感觉和儿子远了。
柳云庭的出现,让小陆改变了计划。
他来七弦技校除了给老妈个交代,就是想开开眼。结果和他期盼的一样,这是个学琴的地方。
不管是艺术还是什么,人生中的每一个行当,到达至高境界后,就变得纯粹了,刚开始的时候,或许都抱着学以致用的理念去研究深造,但沉迷其中的时候,才发现:探寻真理绝不能掺杂任何杂念。致于对世界造成多深远的影响,如何应用,是后人做的事。就像某位大数学家说数学无用一样,当然,世俗之人永远理解不了……何谓无用之用。
为了柳云庭,小陆入学了,后来发现了一件事,又让他推迟了退学的计划……
雷正,雷露竹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出自艺术学院的将军!
七弦技校真不像一所学校,学科就一科,而且老师大都没谱,学生也不分什么年龄、段位,爱上谁的课就上谁的课,想毕业随时申请考试,甚至班级也是稀里糊涂,有时分的挺细,有时又好像全校就一个大班。
几个月来,除了让自己更上一层楼,就是和柳云庭教学相长。柳云庭六岁就被录取,天资绝不在他之下,甚至要高过他。但也是因为这一点,造成基础不够扎实。也难怪,接触到武林绝学后,谁还能定下心来练习扎马步?
欲速则不达。在小陆的建议下,柳云庭摒弃浮躁,一遍遍温习从前所学,看似在做无用功,却于最平凡的指法中领悟了另一番天地。
闲暇时候,小陆踏遍学校每一寸土地,除了被列为禁地的那两座塔楼。和钢琴师妈妈不一样,他一开始就理解学校的构建。古琴讲究境由心生,同一只曲子,在狂歌热舞下自然和坟地中大相径庭,一个激情四射,一个如泣如诉。
就这样,又耗了大半年,归心似箭的小陆和妈妈摊了牌,妈妈早知有这一出,只盼着他能挺到毕业,却也知道这掘娃心意已决,任谁也不能更改。
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申请毕业考试?”
小陆:“心静不下来,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