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灵姝的心思,陆白感到十分无趣。百般说些人间乐事美景引诱,灵姝也只是淡淡相对,只好暂时放弃,自己回不知斋想事去了,灵姝飞身去了高台上的观景亭,独自坐下乘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一缕惆怅,提不起兴致,好生烦恼。
陆白筹谋良久,定下行程。已然无事,也不想去讨扰灵姝,只身往“望林阁”去了。月静流华,闲听幽泉。梧桐脉脉,根握枝连。陆白细赏一番,心头几许黯然。转入阁中,却见灵姝在榻上俯身小憩,自己进来,她也不觉,想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走过去,解下氅衣,覆在她身上。陆白静静看着她,往事如书卷被风翻过一般掠过,浮现脑海。她已不是当初的那只小青鸾,也不是曾擅闯山来肆无忌惮的小姑娘了。她生了几许仇恨,有了些许忌惮,带着挥之不去的烦恼,学会了缄默不语。
“人哪能一成不变,我不是也在改变吗?我拿她做侍女,称她是座上宾,说她有救命之恩,这不都是说辞吗?我从未辩解风流之名,却没有坦言对她的情感,难道仅仅是怕命不由己,还是怕改变关系会让自己后悔呢?我是个多虑的人啊,多虑到自寻烦恼,多虑到懦弱无能。我本一无所有,有什么可担心会失去的呢?从不愿伤害她,处处小心谨慎,她却是被我伤的最深的一个。我可以给她一切,难道不能给她名分?她或许只是期待这份承诺,羞于要求。我为什么不能?我的心太过自由,不受束缚,我甚至不能约束自己欣赏别的女子。这也许是她恼恨我的地方,可她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与众不同,我绝不会在感情上伤害她的决心。我们隐晦着彼此心意,互相猜测。可我虽然不知道她全部的心思,可我知道她为我做的一切,也许第一次救我是出于本性善良,可这一回却实实在在让我看得明白,她可以为我不惜代价,除了爱,会是什么?碧潇之死让我心碎,也让我大彻大悟,若注定与我同命,我又如何避免。死有何难?活着的岂不更加不易。不得不说我有时悲观了些,虽说是怕乐观使自己盲目错判,可悲观也拘束了的自己怯怯诺诺,不能积极大胆的设想周全。我不该再顾虑许多,她的幸福不是由我来为她安排寻觅,而是必须我来给予。”陆白想明白了这些,释怀起来,为灵姝理了理鬓角的青丝,灵姝察觉,醒了过来,朦胧着看到陆白微笑着看着自己,以为是梦。闭上眼,又睁开,还是陆白。
“你醒了?”陆白轻声问道,灵姝这才睁大眼睛看清楚就是陆白,立时坐了起来,露出一双纤纤玉足,陆白呆呆的盯着看。灵姝发觉,急忙用衣裙遮住。
“你来做什么?”灵姝疑问道,知道陆白不常过来这儿的。
“闲来无事,偶然想来转转,凑巧你也在这里。”陆白欣然说道,灵姝见陆白似乎有些莫名的高兴,不知因为什么。
陆白向前移近灵姝,灵姝往一边让了些。陆白情不自禁的拉住灵姝的手,灵姝想用另一只手拿来陆白的手,陆白又抓住灵姝的另一只手不放。
“松手!你怎么越来越没礼数了。”灵姝皱眉道。
“我知礼数,守礼数,你也知也守,不一样遭受流言蜚语?我不过是荒山的一条小白蛇,哪里懂得许多礼数,不害人罢了,还不许我遵从内心做事了?”陆白辨说道。
“流言就是流言,你没做,自然会不攻自破,大白天下,堵的住悠悠众口。”灵姝认真说道。
“是你怕,还是你觉得我怕这个?”陆白恳切问道。
“你不该怕吗?你虽自说是一条小白蛇,可今时不同往日,早已时过境迁,你有了至高无上的尊位,成了众望所归的仙君,领受着天规戒律的训导,,担当着伏魔卫道的大任,怎么能随心肆意行事。”灵姝正色道。
“说的没错,自从师尊救下我的性命时,我已许身道法,终日铭刻,时时自省。我可曾不殚精竭虑,可曾贪生畏死,可曾逆天背道?我有血有肉,我也有心,偏偏不许我有情?”陆白接连反问道,灵姝默不作声,陆白又说道:“你看着我,我和你说的事,你同意不同意?”灵姝抬起头看着陆白,仍然不说话。
“同意的话,你就点点头。”
灵姝摇了摇头。“不同意是吗?”陆白失色道。灵姝还是摇了摇头。“你难道不能对我说句话吗?”陆白心急如焚道。
灵姝使劲挣脱陆白的手,要去穿鞋子。陆白早已看见榻前的一双绣着海棠花的翘头绢鞋,十分精致,忙俯身拾起鞋子,笑说道:“好漂亮的鞋子,我来帮你穿吧。”说着一只手拿着鞋子,一只手去拿灵姝玉足。灵姝下意识的收了脚,惊羞失色,红着脸道:“你放下,我自己来。”
陆白执意拿着鞋子不放,调笑道:“你不让我来,我便不给你。”
“和谁学的这样涎皮赖脸起来的!”灵姝气恼道。
“那是你不知道我本来面目就怎么坏。我病着时,你可以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怎么不能为你穿鞋子了?”陆白诡辩道。
“我照顾你,无论做什么,也只是当你是病人。”灵姝安然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此时别有用心了?也没错,可我也想的简单,时时刻刻把你看成一位美人,一举手,一抬足都很美,美的不可方物,是我眼中所见,心中所想。”陆白坦言说道。
“你是病着脑袋了,胡言乱语。”灵姝恨恨说道,听着陆白肆无忌惮的言语,面红耳赤,心乱如麻,赤脚下地,提着裙衫跑出门去,飞身回灵姝馆了。陆白见她如此这般,鞋子也不要了,甚是有趣,自己笑了一回,拿起灵姝的鞋子回白陆院去了。
翌日一早,陆白来寻灵姝还鞋,灵姝馆里找不见人。又来到前院来看,也没寻到,十分纳闷。此时却见羲阳少君来到跟前,看见陆白手上拿着双鞋子,十分好奇。
“仙君,你手上拿的什么?”羲阳少君笑问道。
陆白连忙背过手去,将鞋子塞进袖囊里,对羲阳少君说到:“没什么。你来有何事?”
“回禀仙君,仙神来传司法神君的话,一切正如仙君所料,据天尊门下所察,人间却是显现乱像,兵戈渐起,瘟疫弥漫,似乎将有一场大乱不时将至。请仙君示下,何以应对。”羲阳少君禀报道。
“本君知晓了。切勿急迫,待我亲自查验,看是天道使然,还是魔族为祸,再做定夺。”陆白略一思索说道。
“是,仙君!”羲阳少君躬手礼敬道。
“你可曾去看过知音?”陆白忽然想起来问道。
“我只将鹦哥知音交于白鹤仙翁,依仙君之命,养在太仙宫。太仙宫乃是仙君禁宫,小神不敢擅闯。”羲阳少君如实答道。
“你回去依我所言照看知音,任谁不得阻拦,遇见仙子,如实相告即可。”陆白无所顾虑道。
“遵仙君之令。”羲阳少君爽快应道,巴不得如此,许久不见鹦哥,也觉无趣。
此时却见灵姝来到,上来便追问道:“还我鞋来!”
陆白忙递眼色,灵姝才见羲阳少君在侧,转话话语:“还我东西。”
羲阳少君已听得明了,不敢言语,心中暗思:“欺我年少,不过一双绣鞋,我自不肯多言,何必掩饰。仙君啊,仙君,我从不敢唐突你,千万别有失众望。”羲阳少君接触陆白颇多,更知灵姝往事,所以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默不作声,任其自然的好。
“少君无事,但去回复司法神君,依本君所言而行即可。”陆白掩饰道,羲阳少君领会其意,
告辞而去。灵姝听得一二,不便追问,只是异样眼光看着陆白。羲阳少君恍然明了,立刻告辞而去。陆白不加挽留,嘱咐一二,另他前去。却已设下言辞,等着灵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