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透过云雾与密密麻麻的枝叶,我突然看见了一个苗条的身影钻了出来,一身艳装,正是那个被丑脸老婆子称为灵使的女人。
她出现的极快,从我听到声音到她的现身,我感觉就只是一瞬间,好像真的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这时候她也看见了我们,俯身摸了一下双脚,她的两脚脚后跟上好像贴了什么东西,白花花的也像是纸人,我看见有两个模糊的黑影子,随着她弯腰的时候,一闪就不见了。
被鬼魅推着前行么?怪不得来的这么迅速。
她的这速度虽然比不上朱富祥的那么恐怖,可是也迅捷异常,朱富祥以身体为媒介成为第四个纸人,虽然速度变的奇快,可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这个女人脚后跟的东西好像是奇怪的邪灵,能驱使冤魂推车一样,想来应该可以多次使用,在我们刚停留了这么一会,她就已经尾随而至。
她将那神秘的东西收到怀里之后,拨开了一个挡住她的枝条,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虽然她已经三十多岁,可是那一笑之间,我仿佛觉得她就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女,她说,“你们走的好快,都不等等我,让人家好找啊。”
这声音低柔地像是夜莺婉转,不过见过她随手杀人的我,却感觉到一股来自心底的寒意。
“那东西算是有用,确定方向没错我就抢先过来了,没想到你们真在这里。”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看了看那个神秘的老头,做了一个哀怨的表情,“你怎么回来了?姚婆婆不是说你至少五天之后才会回来么?”
老头这时候抬头望见了她,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家里怎么会突然出事,原来是你们布下的局,你们敢在天师山害人,也太不把这神仙福地放在眼里了吧?”
女人这时候却咯咯地笑了,“神仙福地,不也正是邪魔道场么?张道陵当年在这里得道,不正是因为他压制住了这里的邪魔,才飞升成仙的么?不过,怎么说都是我们失了礼数,我给你赔礼了。只要你把你身后的两个小子交给我,我们转身就走,也不来和你争这地方,你看怎么样?”
老头微微颔首,“这么说还得多谢你们体谅我这个糟老头子,不过那圣泉中的死婴,又当怎么解释?”
老头说完,女人脸色突然一变,“你是怎么感觉到那么深的潭水里面有东西的?琪琪呢?”
看来那个死婴名字叫做琪琪。
老头神色依然平静,“他在世间魂魄受苦,谁都不忍看到,刚才我已经把他超度了,唉,无上太乙天尊!”
女人听到这句话,脸色已经不如刚才那么风轻云淡了,哼了一声,“姚婆婆她们把你看的比天还厉害,费劲心思把你从这里骗开,我今天倒是要试试,你一个老头有什么能耐。”
说完之后,我突然看见她的手里多了一把短剑,那把瞬间就结束了朱富安性命的短剑。
老头好像还想再说什么话,不过那个女的根本不给时间,瞬间就跳了过来,之前见他杀朱富安和躲钉的时候迅速无比,现在当面看见她,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她是被鬼魂附体的一样,无端迅捷,那头短剑也像是突然有了生命,横削竖抹,血气隐隐,偶尔一剑反转,上面泛出的都是幽兰的光泽,也不知道是不是喂了毒,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女人的狠毒我们已经见识过了,一旦翻脸,下手就没有一点留情,只见老头连连后退,偶尔拿手推挡一下,那无比凌厉的剑便落了空。
数十剑没有刺中,女人一声娇叱,身形又再次变快,疯道士和我都傻了眼,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就算疯道士神完气足,估计也不是她的对手。
空气中传来一股异样的体香,她突然围着老头狂奔,快的只能看到一连串虚影和怪异的黑气,偶尔见白刃一闪,她似乎对着老头刺了一剑,一剑不中,转身再刺,剑剑诡异刁钻,我看的一头冷汗。
通过刚才见老头驱婴灵,知道他道法厉害,可是他毕竟上了年纪,难保不会被转的头晕眼花,只要是一个不慎,很可能下一刻就死在凌厉的剑下。
并且这女人转动之后不久,我和疯道士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疯道士扯了我一下,大喊,“小心,有毒!”说话的瞬间,他用袖子蒙上了鼻子,拉着我快捷的往后退。
我也效法疯道士,退后几步之后蒙上鼻子,感觉脑子才渐渐清醒,这女人连身体上都带毒,那老头更是危险,一边挡剑,还要一边屏住呼吸,实在是危险之极。
我后头看了一眼疯道士,他也觉得这样不行,提着黑曜石算盘,看了看那个女人狂奔成的圈子,估摸着那个女人的位置,要下手挡住,可是那个女人实在是速度太快了,根本就看不清她在哪里。
疯道士唉呀一声,只得纵身向前,还没奔到,突然听嘤咛一声,光圈消失,那女人碎步一连退了好远,可还是站立不住,一下狼狈摔倒。
那老头神色依然,不嗔不怒的站在场中,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口中只是说,“看似娇柔的女子,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女人捂着胸口站起来,头发上都是草叶,脸上也蹭了一片泥土,她仍想微笑,可能是胸口太疼,她笑了一下就蹙起了眉头,“糟老头子,好不要脸!”
这种神情,好像是与人调笑一般。
疯道士哈哈一声,“真正不要脸的是你吧,想男人估计想疯了,这么慌慌张张地追我们,咱们只不过见了一面,好痴情的女人啊!”
女人被疯道士这么一说,脸上突然闪过一股怒意,这股怒意在杀朱富安的时候曾经瞬间出现过,可见她对我们已经狠到了骨子里,不过无所谓,纵然没有疯道士的这句话,她也不可能放我们走路,她这么辛苦的追过来,不就是想要我们的命么。
她倒地之后似乎是伤的不轻,疯道士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将她拿下,我听见后面又有沉重的声音传来,疯道士好像也感觉到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随着这声音越来越大,一片树叶晃动之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和疯道士吓了一跳,同时都退了两步。
邪门,这具尸体好像认定了我们一样,找了过来,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它都能跟上一样。
难道这个女人抢先过来,也是因为它在带路?
女人回头看见这具血腐尸到来,忍痛嫣然一笑,“这次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难不成血腐尸胸口的木人,就是锁定我们的诅咒,看来不将这个诅咒破去,这具血淋淋的尸体将永远追着我们,不死不休。
疯道士赶忙回身给那个老头说了情况,转身就要走,血腐尸虽然认定了我们,可谁也说不好它会不会伤害老头,劝他还是先避开为妙。
那老头看见血腐尸出现之后,一直平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伤天害理,血毒腐尸,还要拿来害人,不知道你们什么目的,又为这个准备了多么久,看来今天的事情是无法善罢了。”
女人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见那具血肉模糊的腐尸再次对着我们过来,它身体里面现在肯定被鬼灵控制,我和疯道士肯只要是还有一丝生命体征存在,它都要贴身跟过来。
这样再逃虽然不是办法,可是逃的了一刻是一颗,没想到这具尸体这么邪门,疯道士转身要走开的时候,我拉住他问,能不见将其胸口的木人扯掉,这样或许我们身上的诅咒可破。
疯道士摇了摇头,认为不可行,除非有双法剑在手,一剑将连着木人的怪线削断,不过那线和木人肯定都有古怪,也不见得一剑就断,万一被鲜血沾染,又后患无穷。
正当犹豫之时,那老头突然向着血腐尸走动,步履轻快,就要伸手拦住它。
我和疯道士着急的大喊,他摇摇头不理会,每走一步一诵:
向道之心路三千,邪魔枭首轻如烟。
唯将浩气贯寰宇,可成金身与真丹。
披云山中天师子,三江清流太乙仙。
慈心可渡万世客,悲悯能载千里山。
诗句未绝,在我和道士的大喊声中,他将手掌轻轻地点到了那具血腐尸的身上,一瞬间在那尸体上从左到右印了三掌,我心中哀叹,这老人,要想活命,只有斩去双手了。
却见他三掌推完之后,那具尸体突然站住了,一动不动了几秒之后,噗通一声向后倒下,似乎无根的一截断树,一地枯叶被扬的纷飞。
那老头双手上也沾上了血腐尸的血水。
远处突然传来很多纷乱的声音,这个女人和血腐尸的一番拖延,终于他们所有人都赶过来了,朱富祥用生命为我们争取的时间,就这样白白的流逝掉了。
不过令我感觉到诧异的是,地上的那具血腐尸一动不动,好像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并且一身黑气慢慢地向四周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