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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谈异七

三僧

繁昌魏康孙进士之父,素封而无子。一日有僧造门,乞施三百缗造桥,不许。僧遂然一指,乞至再三,终不许;然三指,始许之,而僧死矣。桥成而康孙生,手缺三指焉。

又宣城孙榜眼予立(卓)之父囗,故给事中也。父孙翁艰于嗣。一日,见市中一僧以火然指,问之,曰:“愿得一茅庵足供大士像,旁可坐卧诵经,足迹不出门,而免持钵之苦。久之,无一檀越办此者,故然指耳。”翁曰:“吾为师了此愿。”僧即罢囗,延至其家,为结茅如僧言。居三年,一日送客,忽见僧入后堂,问之,则夫人临蓐得一子矣。方骇异,庵中人来云,僧已坐化。子一指然状宛然。

同年史状元立庵(大成),鄞人。其太公亦与一僧善,一日见僧入宅,觅之不见,而状元生。生而长斋,成顺治乙未进士,后官至礼部侍郎。或云大成,即僧之号。

大将军小将军

钱舜举《折枝牡丹》一卷,有蜀郡桑门公实悟光题云:“三月江南媚景天,姚黄魏紫斗争妍。那知十丈将军树,却在青城古洞前。”自注云:“青城山丈人观前牡丹二株,一高十丈,名大将军;一高五丈,名小将军。”

琅邪秦碑

诸城琅邪台秦碑,石壁俯临海岸,高数十丈。海中复有一碑,去岸数里,潮上则没,潮落则出。其上岁久皆蛎房所结,不可辨识。又始皇鞭石成桥处,石路长数百丈,无寸土,石罅皆生小松,才数寸,海上人鬻为盆盎之玩。

孙真人

三原民苟氏妇者,病蛊胀,诸医束手,气已绝矣。逾二鼓忽苏,家人惊喜,问之,曰:“适已出门,若将远行者,途遇一老人云,吾已延孙思邈真人医汝,可速返也。及入门,见真人已先在,年可三十许,以连环针针心窍上,久之遂醒。不知身之已死也。”视之,果有上下二孔,七日始合,又十一年而终。三原医士王文之说。

盐山糖树

予昔使蜀,曾闻其地有油井火井。元人刘郁《西征记》云,囗扫儿城有盐山,如水晶状。方侍御邵村(亨咸)《怡亭杂记》云,缅甸有糖树、酒树。酒树实如椰子,剖之皆酒,色莹白而甘,能醉人。糖树细叶而柔干,以刀刺其本,汁涓涓不绝,经一昼夜始止;色味如饧,食之令人饱。

李子金

李子金,归德人,诸生,善钩股嘉量之术。尝与侪辈聚饮,邻有高楼,众谓子金能算此楼寻丈乎?子金曰诺。即用小尺就地上,纵横量之,良久,自卧地睨视,又久之,跃起曰:得之矣。使一人缒上,垂纟囗于地,试之不爽铢黍。又尝渡河,睨视水面,即能知水浅深。

石囗

《猗觉寮记》辨囗苦矢石囗,引《晋·肃慎传》,魏景元以来,供囗苦矢石囗。晋元帝时,诣江左贡石囗,其地有山出石,其利如铁。《唐·黑水囗囗传》云云。予尝见吴江吴孝廉兆骞自塞外携来石囗,形如蛎石,色如蒸栗,云是混同江所产。盖江边松脂入水所结,非石也。

黄莲

囗县东三十里秦渡镇,即文王丰邑故地,有灵台址。傍有灵沼,周数十顷,沼中产黄莲花,然不常见,花盛,则县士人多登科甲者。又有安石榴一株,传为汉上林种,不时结实,士人亦以为科甲之验。囗,即上林故地也。

诗竹

囗县多竹园,有诗竹,茎短而叶大,坚厚,土人以代笺幅。

花仙

花仙者,居囗县终南山之圭峰。尝有武弁张某,裹粮访之,三日始至洞口,鸟道险绝。与之言,但劝以孝弟,更无他语。故太保梁大将军(化凤)供养甚诚,仙常往来其家,每至,则闻风作,自庭树而下。唯啖果实,不火食。自言在山中恒与康对山、王囗陂诸公相往还。其貌瘦健而长髯,声甚尖利,不类人,殆猿ㄑ之属也。囗进士文登令王十洲(冉阝)说。

行雹

邑北苏王庄民某,粥姜于平原。见主人次子昼卧不醒,问之曰:病乎?主人曰:非也,子昨往田间,忽云阴风起,不觉身入云中,见神人数十辈,形状诡异,各驾一车。驾车者似羊而狞。车中皆冰雹,教之以手撒雹,雹寒甚,令纳手羊毳间,顿暖如火。方撒之顷,或以蒲葵扇子障之,须臾不知行几百里。雹尽,恍忽已在原处矣,归家困甚,寝未觉耳。始知李卫公行雨非妄。

两五鬼

五代时,南唐冯延巳及弟延鲁,与魏岑、陈觉、查文徽等更相推唱,时人谓之五鬼。后蜀鹿虔囗、欧阳炯、韩琮、毛文锡、阎选,亦号五鬼。李学颜

新城诸生李学颜,闱后于历下候榜,夜梦有人告云:“君名在第十八。”觉而喜甚。榜将发,行过藩司街,旧例,自领解以下皆有官马候赴鹿鸣宴,会按名雁行排列。李径至第十八匹前,抚之曰:“明日即乘汝矣。”顾视圉人,腰间有小牌,书名乃李学颜也。大恶之,果落第。

空中妇人

文登诸生毕梦求,九岁时,嬉于庭,时方午,天宇澄霁无云,见空中一妇人,乘白马,华囗素裙,一小奴牵马络,自北而南,行甚于徐,渐远乃不见。予从姊居永清县,亦尝于晴昼仰见空中一少女子,美而艳妆,朱衣素裙,手摇团扇,自南而北,久之始没。

济宁妇人

康熙丙寅岁,济宁南池侧居人王姓者,与众约会武当山进香,既再往矣,归为其妻述{山参}岳奇丽之状,妻亦欲往,夫以道远艰费难之,妻恚而自经。夫归惊懊,言于众,众为置榇殓之,遂行。比至河南某邑,忽见其妻在路旁大树下坐憩,以为鬼也。曰:“若死矣,胡为在此?”妻曰:“吾未尝死。昨以需众,行期稍迟,故先行至此相候。不谓君辈濡滞,吾候且数日矣,今当同行,胡谓鬼耶?”其夫疑惧不知所出。众曰:“吾等百馀人,渠即魅,何怯之有?”遂偕行。途中起居饮食皆无他异,事竣,归家登堂,夫指榇示之曰:“尔既不死,前日殓者何人?”妻曰:“吾实不死,曷开视之。”及开视,乃空棺耳。今妻尚在。

山市

文登昆嵛山有山市,恒在清晨。遥望之,山化为海,惟露一岛。岛外悉波涛弥漫,舟船往来,山下人但觉在雾气中。淄川西焕山亦有山市,每现城郭楼橹林木人马之状,一如蓬莱海市。嘉靖二十一年,县令张其协经山南麓,始见之,烟岚郁丽,移时乃灭。自后往往见之。东郡恩县白马营,茌平马令庄,皆平原,时于雨后见此异,土人谓之地市。《老学庵笔记》云:“太原以北,晨行,则烟霭中睹城阙,状如女墙雉堞者,《天官书》所谓气也。

黄连花

《本草》:“黄连丛生,一茎三叶。叶似甘菊,凌冬不凋。四月开花,黄色。六月结实,似芹子,色亦黄。江左者叶如小雉尾,正月开花,作细穗,淡黄白色。”予闻蜀人云,明时,马湖府一缙绅,应巡抚某之求,求之深山丛箐中。凡一枝重可二两者,仅得十枝。其一枝生绝壁间,募人悬ㄌ倒垂取之,重至三两。有老人云,儿时即见之,每春开花大如碗,红如山茶。与《本草》所云不类。

化虎

江都俞生说,曾署定番州事,亲见方番司土官之母化为虎,后旬日一至家,旋入山去。又安顺府陶生,有姊适人,生子矣,一旦随群虎入山,形体犹人,与群虎队行,し腾绝壁,如履平地。亦数日一至家,抚视其子即去。久之渐变虎形,不复至。又八角井一农家妇,亦化为虎。皆康熙二十年间事。

一家上寿

康熙己巳春正月,予同衍圣孔公翌辰(毓圻)、大学士李公邺园(之芳)、兵部侍郎孙公祚庭(光祀)送圣驾于济南府西之干石桥。见历城耆民刘子全者,年八十五矣,尚矍铄。自云:生母魏氏,年百有三岁,尚在;一姑嫁郭氏,年百有七岁;一姑嫁夏氏,年九十有八。子全有五子十三孙,家药山下,子孙有为诸生者,群叹异之。又闻章丘堪舆聂翁言,曾游巨野县,至李家集,见一老妪年百四十七岁,尚能纺绩,忘其姓氏。

普陀石

浙定海县有普陀岩石,有大士像,华囗天然,竹林、鹦鹉、善财、龙女之形,种种皆具。琴客程生曾见数枚。定海县今改镇海,舟山置县,赐名定海。

鬼粥砚

淄川王某,大理卿筠苍公曾孙也。康熙己巳上元日,游颜神镇城隍庙,时方卓午,遇一老叟,持古砚自庙中出。王曰:“粥乎?”叟曰:“适已粥之矣。家尚有一砚,与此类。明日幸过访,当以相赠,不须价也。”且告以家在某村,正王归路必经处。翌日,如言访之,至村外一林墓侧,有茅舍,叟已候门。见王曰:“渴乎?有浆可饮。但所居湫隘,不敢延入,君候于此。饮毕,当出砚相赠耳。”少选,出浆饮之,饮甫毕,王遂发狂奔走,直上山巅,虽涧壑荆棘不避。遇樵人数辈识之,舁归其家,迷不知人。卧病数月始愈。

姓氏志

董复亨《章丘县志》,盖踵杨君谦《弘治志》而作,雅有体裁,末增《姓氏志》一卷。其所著异姓,有恩、术(术虎高琪之后)、沙、弭、芊、信、訾、鬲、法、袭、隆、鉴、东、类、部、德、绳、句阝、勾、絮、楮、善、能、盈、匿、付、典、太、俎、杲、西、囗、书。

《新城旧事》云,邑有仉姓、俳姓、其姓、见姓。

物异

三从兄士襄之妻张,夏夕已寝,榻忽离故处尺许,四顾无所见。忽睹梁间有小人二寸许,垂首下窥,小冠缁衣,须眉历历,久之飞去,遂失所在。遗其冠,乃以木为之,色黑如漆。

忠勤祠神现

康熙二十一年,新城大水,城不没者三版。先高祖太仆公忠勤祠在南郭外,水已及阶,势将入堂室,司香火者张应祥晨往视水,见一神人朝冠朱衣南面立,水竟不入。

白云湖

白云湖一名刘郎中陂,在章丘县西北七里许,周围六十馀里,有河泊所与泺氵育(即今绣江)二水会同入大清河,邑乘载之甚明。而张中丞南溟(鹏)《重浚小清河议》乃云:“在浒山泺之东,陶唐口之西。”按长山县无湖,西距白云湖尚百里,不知何据也?(章丘李中麓太常著《白云湖考》)

五囗大夫

河津人畅体元者,少时梦神人呼为五囗大夫,颇以自负。及流寇之乱,体元为贼掠,囚絷一室,冬夜寒甚,于壁角得五羊皮覆其身,乃悟神语盖戏之耳。后以明经仕为雒南知县。

贤妾

益都西鄙人某,娶妾甚美。嫡遇之虐,日加鞭棰,妾甘受之无怨言。一夜,盗入其居,夫妇惶惧不知所为。妾于暗中手一杖,开门径出,以杖击贼,踣数人,馀皆奔窜。妾厉声曰:“鼠子不足辱吾刀杖,且乞汝命,后勿复来送死。”贼去,夫询其何以能尔?则其父故受拳勇之技于少林,以传之女,百夫敌也。问何以受嫡虐而不言?曰:“固吾分也,何敢言?”自是夫妇皆重之,邻里加敬焉。今尚在。

心头小人

安丘明经张某常昼寝,忽一小人自心头出,身才半尺许,儒衣儒冠,如伶人结束。唱昆曲,音节殊可听,说白自道,名贯一与己合,所唱节末,皆其平生所经历。四折既毕,诵诗而没。张能忆其梗概,为人述之。

天上赤字

顺治乙未冬夜,天上有赤字如火,其文云:“白苕代靖否,伏议朝冶驰。”移时始散,沂莒间皆见之。小猎犬

八座某公未第时,夏日常昼卧,忽见一小人骑而入,人马皆可寸馀,腰弓矢,臂鹰,鹰大如蝇。继至一人,亦如之,牵猎犬,大如巨蚁。二人绕屋盘旋,久之,甲士数千沓至,星旄云囗,缤纷络绎,分左右盂合围,大猎室中,蚊蝇无噍类。其伏匿者,辄缘壁隙抉出之。一朱衣人下辇,坐别榻,众次第献俘获已,遂上辇肃队而出,甲士皆从,如烟雾而散。起视一无所睹,惟一小猎犬彷徨壁间,取置箧中,驯甚,饲之不食,卧则伏枕畔,见蝇蚋,辄啮去之。事见蒲秀才松龄《聊斋志异》。

又宋中丞牧仲(荦)曾于柏乡魏相国座间见一小鹿,长二寸许,双角崭然,与大鹿无异。见中丞《筠廊偶笔》。

白毫

乐安人左某,流寓淄川,能日行五百里,必攀援树枝数转,始得止。足底有白毫长三寸许,一日足痛毫落,遂不能行。又济宁人某,充总河承舍,畜一驴,日行五百里,往返京师仅五日。二耳中有白毫各长五六寸,行驶则挺出。一日拔去,鞭策不复前矣。

钱能

《南园漫录》载,太监钱能镇囗南,有王姓者,业卖槟榔致富,人呼为槟榔王。能执其人曰,汝庶民,敢僭号二字王,贿之方免。近江宁知县陈永吉者,吴逆之甥,恃势贪恣,大吏莫敢问。常以迎上官至淳化镇,主一富人家,富人供奉极其丰腆,冀得其欢。陈视堂中有联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呼富人诘之曰:“今海寇猖獗,汝乃谓海内知己,是欲反耳。”富人大恐,索千金乃释之。又过市肆,见有以甘蔗为龙凤形者,皆以僭逆吓诈,或至破家。后升中书舍人,为张俊升(登选)给事劾罢。

曾祖父母

今乡官称州县官曰父母,抚按司道府官曰公祖,沿明世之旧也。张司徒《南园漫录》言其非矣,谓称布政司为曾祖父母,则尤可笑。今不闻有此称矣。

女侠

新城令崔懋以康熙戊辰往济南,至章丘西之新店,遇一妇人,可三十馀,高髻如宫妆,髻上加毡笠,锦衣弓鞋,结束为急装,腰剑,骑黑卫,极神骏,妇人神采四射,其行甚驶。试问何人?停骑漫应曰:“不知何许人。”将往何处?又漫应曰:“去处去。”顷刻东逝,疾若飞隼。崔云,惜赴郡匆匆,未暇蹑其踪迹,或剑侠也。从侄囗因述莱阳王生言,顺治初,其县役某解官银数千两赴济南,以木夹函之。晚将宿逆旅,主人辞焉,且言镇西北不里许,有尼庵,凡有行橐者皆往投宿,因导之往。方入旅店时,门外有男子著红囗肖头,状貌甚狞。至尼庵入门,有厅廨三间,东向,床榻备设。北为观音大士殿,殿侧有小门扃焉。叩门久之,有老妪出应,告以故,妪云:“但宿西廨不妨。”久之,持朱封囗山门而入,役相戒夜勿寝,明灯烛,手弓刀伺之。三更,大风骤作;山门砉然而辟,方愕然相顾,倏闻呼门声甚厉,众急持械以待,而廨门已启。视之,即红囗肖头人也,徒手握束香掷于地,众皆仆,比天晓始苏,银已亡矣。急往市询逆旅主人,主人曰:“此人时游市上,无敢谁何者,唯投尼庵客辄无恙,今当往诉耳。然尼异人,吾代往求之。”至则妪出问故曰:“非为夜失官银事耶?”曰:“然。”入白,顷之,尼出,妪挟蒲团敷坐,逆旅主人跪白前事。尼笑曰:“此奴敢来此弄狡狯,罪合死,吾当为一决。”顾妪入,牵一黑卫出,取剑臂之,跨卫向南山径去,其行如飞,倏忽不见。市人集观者数百人。移时,尼徒步手人头驱卫而返,驴背负木夹函数千金,殊无所苦。入门呼役曰:“来,视汝木夹官封如故乎?”验之良是。掷人头地上曰:“视此贼不错杀却否?”众聚观,果红囗肖头人也。众罗拜谢去。比东归,再往访之,庵已囗闭,空无人矣。尼高髻盛妆,衣锦绮,行缠罗袜,年十八九,好女子也。市人云,尼三四年前挟妪俱来,不知何许人。常有恶少夜入其室,腰斩掷垣外,自是无敢犯者。

僧三世报

桐城诸生姚东朗,有子三保,生九岁,忽病,三日不食,惟饮水念佛,倏变中州之音,告其父曰:“吾前世河南僧也,与道侣某同居,吾有三十金,彼请贷之,不许。遂中夜劫金及度牒而逃,又杀吾以灭口。吾投君家为君弟,字嵩少。彼亦投君家为女,今嫁溧阳潘氏者是也。彼六七岁时,吾不忍杀。吾年十八,阳禄终矣,故再投君家为君之子。彼今远嫁,吾不能报,又须转世报之。君前世为河南县令,纳彼贿不之究,今来君家两世,二十七年衣食之费,与贿足相抵。吾往溧阳矣。东朗曰:“冤尚可解乎?”曰:“唯佛力可解。”语毕而逝,乙卯六月事也。东朗往花山求见月律师忏悔,师为礼水忏,且令以三十金供僧,忏罢,而女孕堕胎矣,竟无恙。前一夕,女梦僧登堂而噪,身有火光,久之乃去。盖师力云。

两戴逵

《艺文类聚》载戴逵皇太子箴。《广弘明集》有戴逵与释慧命书,此戴逵,隋人,非梁隐士戴安道。(二文梅氏采入《隋文纪》。)

貂参

从祖考功公门生孙中丞(元化),天启中自辽东迁登抚,考功从索貂参。孙答书云:“貂不足,参也鲁矣。”人传以为笑。

甯尚宝

《汝颍集》云,甯尚宝中立,字尔强,万历癸未进士。家居不通宾客,阒居一室,人罕窥其户。或觇之,但见纸幅积座侧,上皆作墨点,或环之,累累如贯珠。人曰,甯善羯鼓,记柘杖之节耳。终莫测也。

沧溟见梦

施愚山(闰章)在济南时,为沧溟先生作墓碑文,且为立后奉祀。一夕梦三丈夫峨冠朱衣来谒,一白髯者南面坐,苍髯次之,末坐者尤奇伟。旦日拜墓下,则三墓累累相次,问其裔孙云,先生祖父三世葬此。始悟苍白髯者,先生之祖父也。愚山适将往南山购石,见墓道间有石仆地,磨砻如新,遂刻己文。此事与《研北杂志》所载嵇侍中谢赵子昂书庙额事正相类。

吕鸿胪

吕少卿(祖望),沧州人,顺治壬辰进士。康熙乙巳冬病亟,梦天帝召为东岳之神,力辞不获,因订后期,遂引疾归里。舟过张家湾,忽沐浴更衣端坐曰:“时日近,吾将去矣。”遂瞑。舟中人隐隐见空中鼓吹,驺从甚盛云。

罗池碑

柳州罗池庙碑“荔子丹兮蕉黄”一石尚存,相传为苏文忠公书。估客过柳江者,拓一纸,即无风波之虞。乱后失去,杂入筑城砖石中,每当筑处,城辄圮。有司知其异,物色出之,今置庙中,南礼部鼎甫(廷铉)尝理柳州,为予言。

祁侍郎  明金坛祁西岩侍郎(逢吉),少为诸生,有名。尝馆某氏,适乡试,东家之子已通关节于主司,临期忽病。以与祁素厚善,告之,比入场,立就七作,喜甚,自谓必售。及将誊写,手忽反背,不能握笔,遂纳卷太息而出,自谓不复有科第之望矣。下科竟中第,官至户侍。

西洋画

西洋所制玻璃等器,多奇巧,曾见其所画人物,视之初不辨头目手足,以镜照之,即眉目宛然姣好。镜锐而长,如卓笔之形。又画楼台宫室,张图壁上,从十步外视之,重门洞开,层级可数,潭潭如王宫第宅。迫视之,但纵横数十百画,如棋局而已。

陈丈人

陈丈人,居彝陵沙地坡,顺治初年百有四岁,步履视听不衰。远安知县周惠隆延之,询其所得,曰“知事迟,回头早耳。”予之钱帛,弗受。

起汕丫系

彝陵风俗,渔人春则起汕,秋则丫系。每三月初八、十八、廿八三日,相率扣拍,令声振水面,连歌彻昏晓,必悲怆慷慨,乃获多鱼。惟三游洞以下、十二碚以上数十里内为然,谓之起汕。八月九日捕取鲟鳇,先布网而后用叉,自钉头镇以往地皆曰系,或曰枋。有金钗系、丫髻系等名,谓之丫系。亦如吴淞之起丛也。

白牡丹

高淳县花山,有白牡丹,岁开数枝,种非人力,亦无恒所,有折者辄得疾。施侍读愚山(闰章)诗云:“空山石累累,独立天风吹。攀条莫敢折,含芳贻阿谁。”

九尾觥

泰兴季御史家,有古玉觥,质如截肪,中作盘螭。螭有九尾。作柄处,螭首如血正赤。觥底有窍,与尾通,九尾皆虚空,宛转相属,注酒皆满。人以为鬼工。

月中女子

德州赵进士仲启(其星),尝月夜露坐,仰见一女子,妆饰甚丽,如乘鸾鹤,一人持宫扇卫之,逡巡入月而没。此与予前所记二事相类。羿妻之事,信有之矣。

黄天应

康熙十五年,南海民黄天应,年十四,惟瞽母在堂。从兄天会者,亡赖也,欲并其产,绐天应同往伐竹,椎杀之而瘗其尸。既数月矣,其母思子,日夜泣,忽夜半有叩门者,告之曰:“尔子某月日为天会击杀,瘗某处,明日可往发之。”开户则阒无人迹。如其言,果得尸,告之官,实天会于法。

李坤

蔡囗典,字玉汝,闽人。以明经仕为粤东令,罢官不归,流寓山寺。一日于市肆独饮,忽有道人虬髯伟干,顾盼甚异,蔡揖之坐,询其姓名,曰秦人李坤,居华山数十年矣。因延至寺寓,见蔡案上有《周易》曰:“颇读此乎?”蔡曰:“然。”试举一卦,蔡为述其师说。曰:“全未全未。”蔡因拜求其学。曰:“可斋戒拜天四十九日,拜老夫亦如之,然后可教。”如其言,乃为剖晰河洛精义,皆出程朱之外。蔡因旁及天文、乐律、奇门、太乙、六壬诸术。曰:“此皆《易》之一端耳。”出一小箧,随所问刺取诸家之书,为蔡指示。书凡几百卷,皆出箧中,箧才方寸,而书不穷,竟不能测也。留止五年,尽得其奥。将别去,语蔡曰:“此后二十年癸丑岁,汝必游京师,是岁十二月二十日,即当扃门户,百日不见一人,否恐不免,慎之慎之。更几载某岁某日,与汝相见房山。”康熙十二年癸丑,蔡客京师,如其所戒。是时果有妖人杨起龙之变,都门戒严,多所刑戮,至二三月始定。又二年乙卯某月日,忽有童子叩门云,师在房山相待。蔡疾驰往,道人独坐树下,与语移晷,别去,云将归华山旧居。蔡以易卜垂帘都门,同年子吴天章(雯)与之游,云学《易》者,率莫测其蕴也。薛廷尉大武(奋生)云。坤,字果成。

骡生子

释典有三必死:谓人抱病,竹结实,骡怀胎。然康熙某年,旗下人家有骡生子,竟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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