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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橙黄绿青蓝紫之23.心事

肖航看着远去的李菲,有些失望。这是熊超教他的方式——直接表白!看来这第一步就失败了。但是他倒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他没有那么敏感,也没有那么脆弱,而且熊超还教了他下一步。

都是熊超惯用的招式。

熊超招蜂引蝶的本事,让肖航大为羡慕,甚至把他当成了偶像。所以只要是熊超说的,他都趋之若鹜。

可是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不同,面对的人也不一样,自然也没有可以照搬的爱情套路。

就像画画一样,相同的方法和理论,经过每个人的理解和消化,会画出完全不同风格的作品出来。班上二十六七个同学,就没有两个同学画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

不过这套方法,熊超自己倒是运用得熟练自如。他的死缠烂打,已经让他成了丁玲身边贴身侍卫了。

从肖航外公的画室出来后,熊超屁颠屁颠的跟在丁玲背后,把她护送回家后,才打道回府。

草原上有一种动物,它们在追逐猎物时,即使对手再强大,也从不放弃。而且它们极其坚韧,善于打持久战,一直追到猎物精疲力尽,最终将它们捕获,成为他们的盘中餐,这种动物就叫非洲鬣狗。

有一次画画的时候,熊超跟黄浩饶有介是的聊起了这种动物。他的眼睛里闪出一种锐利的寒光,看来他的爱情信条,就是做一条凶狠的非洲鬣狗。

熊超确实就是这样的,遇到他喜欢的人,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去疯狂追逐。他从不瞻前顾后,哪怕困难重重,他也从没想过失败,因为在他的定义里,没有失败这个词眼,有的只是经历。

经历了,就是成长。成长只是经历的一部分而已。

所以他极尽讨好之能事,围着丁玲大献殷勤。那感觉就像是他和刘婷调换了个位置,他变成了那个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刘婷,而丁玲变成了刘婷面前的那个熊超。

除了每天接送做护花使者,买早餐换水,时不时还会送花写情书来点小惊喜,最绝的是,他会冷不丁的就当着很多人的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丁玲大唱情歌。这些在黄浩看起来极其肉麻的事情,熊超简直就是信手拎来,甚至乐此不彼。

丁玲其实一开始对他是有些反感的,因为一进美术班,就看到他和刘婷两个腻歪在一起,把班上的风气都搞乱了,再加上熊超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丁玲爸妈对她的家教很严厉,加上家境优越,她性格有些高傲,她一度十分看不起熊超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

可是时间长了,她终于有些动摇了,有个人一直这么关心你,寂寞的时候有人嘘寒问暖,说说话也挺好的。于是在熊超的穷追不舍下,丁玲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了。

只是一物降一物,到头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有一天放学,熊超照例在校门旁边的巷口等着丁玲,准备继续充当他的护花使者。这是丁玲要求的,不让他在学校里跟她有近距离接触,以免被老师和同学们看到,引起太多的流言蜚语。要是让她爸妈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熊超等了半天,才看到丁玲神情严肃的推着车慢慢走出来,熊超连忙走上前去,和丁玲并排走着。

丁玲显得心事重重,跨上车就往前骑去。

熊超连忙跟在后面,追上去关心的问到:“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丁玲避开熊超探询的眼光,转头望向另一边:“没什么。”

“没事脸拉得那么长,容易变丑的。”熊超调侃到,说着从背包里抽出一朵火红的花玫瑰出来,“当当~当当~”递到丁玲眼前。丁玲没理他,熊超又朝她的脸庞递近了一些,没想到丁玲突然伸出手,啪的一下把花打到地上。玫瑰花被后面的自行车轮碾过,像一滩洒落在地的鲜血。

熊超心里一沉,隐约觉得一定有些什么事发生了。之前丁玲都是边笑边接住,今天的反应太反常。

当你喜欢一个人,她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化都会牵动着你的神经,让你跟她哭随她笑,以十倍的效果放大。

所以他一定要问个究竟。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哥帮你解决。”

丁玲没有说话,沉默着摇了摇头,依然眉头紧锁。

“快乐与人分享,快乐加倍,痛苦与人分享,痛苦减半。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出主意啊。”这回熊超把脑袋伸过去,贱贱的笑到。

“我说没什么就没什么!还有,以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丁玲突然生气的大吼一声,显得有些不耐烦。

熊超一下愣在原地。丁玲却头也不回,快速的瞪着自行车往前冲去,夕阳下,她的背影里都是决绝。

总之真的有些东西,就这样突然就发生了。

熊超愣了一会儿,还是不依不饶跟了上去。他就在她的后面,保持着一个车身的距离,这样不紧不慢,倔强的跟着。他心里一连串的问号,他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是他做错了什么,他必须知道,如果不是,他更要知道。

必须。

他等着她回头给他一个解释。

但是丁玲没有再回头——即使她明明就知道熊超一直跟在她身后。

寒冷的北风吹过地面,带走了当初积攒的一切温暖。这些曾经的温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有些东西随着这场北风,消失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

今年的小城有些热闹,几条主干道的街道边插满了彩色的旗子,路灯和电线杆上也都挂满了大幅海报。原来市电视台组织了一场跨年演唱会,听说邀请了几个当红明星来。这在静谧安详的小城里算是件大事,毕竟正是港台流行最火热的年代,全民追星变成最潮最酷的事。

时间就在12月31号晚上,地点就在市体育馆的足球场里。草地上的架子已经开始铺起来了,天空中银色的氢气艇“嗡嗡”地飞来飞去,下面挂着红白色的巨型条幅,在空中翻动着。

黄浩老早就知道这件事,因为文化局早就接到通知,和电视台一起负责筹备,这时黄浩老爸在文化局工作的便利性又体现出来了。因为文化局就是这些文艺演出、文化宣传的主管单位,所以一般会有内部预留的位置,凭工作证就可以进入,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每当这个时候,黄浩就觉得他老爸那经常一身酒气,动不动就发怒吼叫的形象另一面,也有了那么一丁点可爱之处。

年底的小城一片喜气洋洋,教室里同学们也经常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怎么去看晚会的事,这是一个小城的狂欢。

他提前跟老爸预约了那张内部票,不过他还想再弄一张票,这种场合总不能一个人去吧,那多无聊。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不过多的那张票给谁,他还没想好。管他呢,先要着再说。

在他的哀求下,老爸答应问一问杨局长,尽量帮他再弄一张票。过了两天,老爸不负期望,果然拿着一张票,在他眼前晃了晃:“为了给你搞这张票,你老爸我费了好大的劲,多喝了半瓶白酒啊!”

他连忙握着老爸那双宽大的手,使劲甩了几下。那手掌硬硬的,厚重而温暖。

吃完饭后回到房间,他看着书桌透明玻璃上放着的印着明星头像的蓝色票面,渐渐陷入沉思。

他该带谁一起去呢?

他突然想起罗蓓,想起她之前心情不好,她弱小肩膀上的压力,多希望能带她一起去看演唱会啊。但是她现在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远了,再说他就是想给,人家还不一定要啊。她身边不是有个那么优秀的邓力吗?

他又想到程莉。但是又觉得怪怪的,她更像哥们,或是好朋友。算了,还是等到时问问她再说吧。

结果第二天晚自习放学,黄浩刚出校门就又被刺激到了。他远远的看见罗蓓跟在邓力后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骑着自行车从自己面前经过,又慢慢走远了。

罗蓓看着邓力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落在黄浩脸上的冰雨。

黄浩顿时心里一阵发堵,继而越想越生气,于是横下心来,决定就请程莉去算了。

“不要以为非你不可,多的是人可以替代!”

第二天下午放学,大家又开始聚在一起,讨论起这次演唱会的事情来,特别是李菲和程莉,一直打听在哪里去买票,但是又为高昂的票价心疼不已。黄浩故意走在大家面前,鄙视的笑了笑:“哎哟,这演唱会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几个人,在上面唱几首歌而已,还不如看场球赛。”

李菲回头撇了他一眼:“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倒说葡萄酸的心理。”

“哎哟喂,这个票又不是不好弄。”

程莉听到了,连忙过来问他:“怎么,你知道在哪里可以弄到票?”

黄浩哈哈一笑,故意露出神秘的笑容:“我当然知道。”

“他说的肯定是叫你去售票处买呗。”李菲嘲笑到。

“买票你就别说了,我们说的是搞到免费的票。”程莉也不相信。

“切,我当然说的是免费的,本小爷已经有了。”

“真的,给我看看。”程莉连忙兴奋的看着他。

“好,给你们开开眼。”说着,黄浩把手伸进口袋里,正准备掏出那张票时,他发现周围盯着的眼睛,泛出一种饥渴的绿光,他改变了策略。

“当当当当~~”黄浩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手上却空空如也。

“切~~”李菲和程莉失望的喊了起来,熊超跑过来作势要用脚使劲的踹他。看来这次演唱会真的都是大家渴望去的。

“早就说他开玩笑的啦。”大家一哄而散,背着书包涌出了教室。

黄浩看着程莉整理完书桌,正准备回宿舍,他走过去拦住她,小声的说到:“哎,有件事找你。”

“什么事?直说。”

“好事啊,这说不方便,你跟我出来一下。”

“还想跟我开玩笑,有意思吗?”

黄浩左右看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老爸好不容易给他搞到的那一张票,露出一角,然后又迅速的按了回去。程莉一阵狐疑,突然反应过来,“啊!真的!”她大叫一声把黄浩的胳膊抓住,黄浩连忙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声张。程莉连忙降低声调说到:“你别耍人,拿出来我看看。”说完准备起身抓住黄浩那只还插在口袋里的手,黄浩把她的手打开,一溜烟的往教室外面跑去,程莉也跟着追了出去。两人一直追到教室外的楼梯间,程莉一把抓住黄浩,把他推到一个角落里,逼他把口袋里的票拿出来:“快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啊?”

黄浩有些趾高气扬:“这个还有假的?!”说完朝她眨眨眼:“不过这里不方便,咱们到操场那边榆树下去再说。”

“好,走!”程莉激动得拉着黄浩就往楼下操场跑去。

“赶紧拿出来看看啊!”到了榆树下,程莉着急的催促道。黄浩慢悠悠的掏出一大半票面:“就是不知道某些人元旦那天有没有空啊?”

她仔细看着黄浩手中的票,兴奋得跳了起来,激动得直跺脚:“哇塞!太牛了!”

然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黄浩,像是要在他脸上寻找些什么:“可是,你为什么想到和我一起去呢?”

“票在我手上,我想请谁去就请谁去。”

程莉有些狐疑的盯着他,好像他在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怎么,你不想去?”黄浩看她不相信的表情,于是说到。

程莉一听这话,马上换成一副讨好的表情:“有空有空有空,要去要去要去!”

“你不是吧,激动成这样,舌头都打结了啊。”

“嗯,有好多明星了,当然激动啦!”说完准备抢下黄浩手中的票。

黄浩一把躲开:“稍等,那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我过几天再给你。”

“说吧,什么事我都答应!”这孩子,我还没说什么事呢,黄浩心想。果然她有些反应了过来,脸涨得通红:“你不会想动什么歪脑筋吧?”

“WHAT?你有没有搞错,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切~说吧,什么事?”

“当然是帮我指导一下色彩啊,我这方面比较差,以后我的美术成绩都拜托你了。”

“咳~~我以为什么事呢,没问题,小菜一碟。”

“不止哦,是画画的时候随叫随到哦。”

“行!”说完嘻嘻的笑起来,两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回到教室里。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演唱晚会三天前的一个晚自习课间,黄浩却突然撞见罗蓓了。

当时黄浩正和熊超在操场边的双杠边聊天,熊超正在和他说关于丁玲的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找黄浩诉苦。

尽管第二天熊超仍然追着丁玲问原因,丁玲不理他,也不说话,末了只冷冷的丢给他一句话:“以后不要再在我身边浪费时间了。”

所以这几天他非常的郁闷。

正在这时,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粉色身影,朝这边跑了过来,黑暗中,那一团粉色在教学楼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像一朵张开又收拢的花。等那团粉色跑近了一看,果真是罗蓓,因为今天罗蓓就是穿着一件粉色的毛衣过来的。

罗蓓哭着跑到榆树旁,头枕着手,靠在榆树上抽泣起来。黄浩看着近在咫尺的罗蓓,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想过去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过去。正在犹豫的时候,熊超拍拍他的肩膀,凑近他耳朵悄悄说到:“兄弟快去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好吧,黄浩鼓起勇气,走到罗蓓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罗蓓没有回答,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黄浩,靠着他肩膀哭了起来。黄浩看着她粉色的毛衣下,肩膀剧烈的起伏着,却只听见轻轻的抽泣声。看得出来,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黄浩突然一阵心疼,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时候,还是让她彻底释放一下再说吧。

果然,哭声越来越大,慢慢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虽然黄浩无数次想象和希望过与罗蓓这样亲密,但不是今天这种——突然的、心酸的亲密。

黄浩叹了口气,义无反顾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结实的拥抱。

有些拥抱需要原因,有些不需要。

过了一会,罗蓓情绪稳定了下来,双手松开了黄浩,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柔弱,也依然那么可爱。黄浩的胸前被泪水浸湿了一片,薄薄的带着她的体温,转瞬又变得冰凉。

上课铃响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进教室的意思,操场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等铃声停下来,周围喧嚣的校园也一下子沉寂了下来,黑暗是隐藏秘密最好的时刻。黄浩这才开口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罗蓓擦了擦微红的眼角,黑暗中,脸上的粉色依旧。然后才慢慢说起最近她和邓力之间的事情。

原来她和邓力是初中同学,有一段时间,她曾坐在邓力的前面,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喜欢上带着光环的邓力了。不过当时邓力有一个女朋友,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不过初中以后,他女朋友就在家里的安排下去了美国。两个人后来在高中维持了不到一年的联系,就分手了。知道这个消息后,罗蓓开始主动接近邓力。前段时间,因为她的努力,邓力终于答应在一起了,所以这段时间里她非常的高兴。

然而就在上周,邓力突然对她冷淡了下来,找他不理,问他也不回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她又去找邓力,结果邓力什么都没说,只丢下一句:“我们俩不合适,以后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罗蓓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和自己付出努力,怎么想都想不通,忍不住大哭着跑了出来,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原来那次户外写生时,她的高兴和亲密的举动,都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呵呵,黄浩心里只剩下一阵深蓝色的悲凉。什么时候,他就沦为了备胎,甚至连备胎都不是。

不过他现在不想计较这些,计较也没有用,他只是觉得邓力说的这句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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