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伯伯,多有打扰。”水如云准备找南宫逸当面道别。原本是说一起去斐城,可眼下她租借到了马车,也有车夫肯去,自然没有道理再麻烦别人。如云高兴之余想找南宫逸道别,却又苦于不知道他姓名,只好来请教严用。严用也是芽儿私下打听才知道他姓严,其他一概不知。这主仆二人,真是神秘莫测。
“水公子不必多礼。”严用知道对方是女子,倒也是难得客气。水如云喊他严伯伯,本身就是敬称。
“严伯伯,我想问一下,你家二爷姓名?在下打扰二位数日,只做了字画答谢,实在不好意思,等我到了斐城把事情办好。他日若能再见到你家公子,定当再谢。”水如云并不喜欢欠人情,即使对方不在乎,她也还是要知道人家姓名,不然平白无故得接受帮忙,又是自己主动叨扰,实在说不过去。
“既然水公子这么诚心,那我就替我家二爷告诉你。我家二爷姓南宫,单名逸字。家中经商,耀州人。”严用并未多说,只是看水如云不像是坏人,又是男装出行,只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二爷让他暗中调查,他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这几天有眉目了。
“莫非是江南鼎鼎大名的南宫家?”水如云哪怕常年待在家中,毕竟饱读诗书,又经常与子兮互通有无,对于当今天下的一些名人事例还是能略知一二。
“水公子缪赞。我家老爷确实产业多,虚名在外。”严用客气回复,也不好说太多,毕竟他不是主子,因着这几日水如月待他极为客气有礼,才替自家老爷虚应一下。
这边南宫逸正在研究医术,听到敲门声,便快速合上,将书放入衣服内侧。这可是柳家的传世典籍,柳絮作为传人一向随身携带,后又传给了南宫逸。只是,这是医书,并不能让外人知晓。
“谁?”南宫逸清冷的声音倒是极为悦耳。
“南宫先生,是小弟驰轩。”水如云略微压低嗓音,声音好显得中性一些。
开了门,南宫逸也不请水如云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立,静静看着她。饶是他带着纱帽,水如云再迟钝,也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
“南宫先生?”水如云有些不自在,毕竟是女子,脸皮薄,被这么个男子盯着看,还是头一回。以往子兮看自己,也没有这么直接,都是非常含蓄的眉目传情。
“水公子找我?”南宫逸平常话也多的,可是在水如云面前,就显得话特别少。不是他多心,而是水如云可疑,他自然不会多话。
“小弟是来告辞的。我已经租借了马车,明日就赶路去斐城。想当面跟公子道谢。听说你是耀州南宫家的二少爷,我此次事情办妥后,若有机会,定当再次登门拜访。”其实水如云说这话,也不是纯粹谢这次的事情,毕竟他要字画,她已经给了。而是,她想起柳神医嫁的就是耀州南宫家。这事这么凑巧,她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以答谢之礼去拜访,再想办法见到柳神医,请她帮忙为父亲医治。
“哦?我以为你的谢礼我已经拿了。”南宫逸似是而非得说着,心里更加怀疑水如云的身份。她能从严用口中问出自己的姓名,又可以从姓名就判断出自己是哪家的。若是平常生意的男子,也没什么。可她一个女子,知道这么多,就不简单了。
“一点字画怎么好意思,小弟实在是诚心的。”水如云被他那样子问得有些心虚。想快点结束话题,反正管他邀不邀请,自己到时候直接上门拜访,名目就是答谢攀关系就对了。为了父亲的病,她没脸没皮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是男子身份。
“既然水公子这么诚心,那不如我们就一起赶路吧。我也是要去斐城,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南宫逸说得云淡风轻。水如云听完,细思片刻,这也好。自己一个弱女子在外,确实不太安全,路途遥远,若是有个意外,自己跟芽儿可就要大麻烦了。这南宫逸居然是南宫家的人,自然也是信得过的君子,没什么好顾忌。看严用武艺不错,也能一路保护她们。
“好,那多谢南宫先生。”水如云把一些钱给了芽儿,让她去买一些物品,又把马车退了,补了些钱给车夫。接着又给了严用一些钱,请他帮忙垫付一些路上的费用。她出门的时候,钱带是带了不少,却又不知道几时能回去,所以也不敢太大手大脚,尽力省着点用。
“不知道父亲旧疾怎么样了?子兮哥哥,你还好吗?大哥,你还好吗?”一路行进,书信也没办法收,她只能寄两封回京城,让家里不用回信,不用太担忧自己,算是给家中报了个平安。
想着父亲有母亲和子兮哥哥代为照顾,病情应该是压制下来了,暂时还需要休养。父亲恐怕担心大哥安危更多一些,病倒是其次。
如云和南宫逸接触了一段时间下来,倒也慢慢地话多起来,有时候也聊一些书籍字画。
“想不到水公子家中为商,还能懂这么多诗书字画,真是让人钦佩。”南宫逸确实被如云的才华折服,加上她那俊俏得模样,阅美女无数的南宫逸,自然不会错过赞美之词。他已经探知水如云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没了顾虑,说话较之前要随意很多。
这水家小姐,私自去斐城,恐怕没那么简单。情报网的暗卫查的只是水如云的家世,至于其他并没有探查,所以南宫逸也知道的不多。当时只是好奇她是什么人,怕她有什么隐情才调查的。
“南宫先生说笑了,你也是商人之家,不也学富五车。”水如云说的也是事实。只是这南宫逸可不是看书,他更多是行万里路,见识多,知道的自然也多。两个人颇有知音难觅得感觉,水如云对这个南宫逸倒有了几分好感,觉得此人谦逊洒脱,真是让人羡慕。
她与子兮哥哥,本也是洒脱之人,却苦于身份,不能行走于山水之间。子兮更是背负家族使命。曾经她们也想一起一走了之,可想到家中的父母,又狠不下心来。
一个月前,大哥没有音信,子兮原本是要陪她一起去斐城,不料被木老爷知道,勒令家里所有人严加看管。同时,木老爷和木夫人也在暗中着手准备子兮的婚事。
本来是默认的婚事,却因为如文失去消息,水老爷生病,而子兮差点被如云带走,而有了生变。木家就子兮一个儿子,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他的身份不容得他随心所欲。特别是木夫人,一想到水如云让他儿子跟着她走,就惊吓不已。那斐城是什么地方,她还能不知道吗?危险重重。若是让如云进了木家,那将来她岂不是也有本事让她儿子完全不听她这个母亲的话?而作为王家的女儿,她自然不允许儿子娶这样的女人。而木老爷嘛,也有这个意思,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听之任之。趁着水父旧疾发作,水如云又外出,水如文不知所踪。木夫人让娘家那边,也就是王家,在皇帝面前请旨赐婚王家小女王瑜与木子兮,要是婚事成了,那是再好不过的。这婚事一旦定下,子兮与水家的婚事也只能排后。到时候她水如云若甘愿二女伺一夫,嫁进木家做二房,他们也没意见。倘若水家不肯,那就正好,他大不了送些财物,赔个不是,毕竟还没有正式下聘过,口头默许的可不做数的。到时候,那水家又能如何?谁又敢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