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瑶先是愣了了一下,然后憋笑,又憋笑,最终还是没憋住。
小姑娘笑得像个不倒翁,咯咯咯地没完没了。
慕容云气急,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陈梦瑶头发乱了套,像小疯子一样抬起头,她笑得眼睛里都是水汽,脸蛋通红,像颗鲜艳欲滴的水蜜桃,小姑娘软乎乎的央求:“同桌,你能不能打网球给我看看啊!”
慕容云睨她,“想得美!”
被拒绝了,陈梦瑶咬着嘴唇看他。
好委屈呢!
慕容云倒吸了口气,不自然地别开脸,他干咳一声说:“你要是跳高能拿名次,我就跳给你看。”
陈梦瑶看了看不远处的跳高器材,皱起小眉头说:“你的条件太过分了呀。”
“你也知道过分了啊!”慕容云戳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你不知道,当年看我打网球的评委都被我戳瞎了!”
想看云少打网球?你咋不上天呢!
陈梦瑶小肩膀一缩,好害怕。
月考结束,陈梦瑶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应付运动会。
她以前很少运动,从来没参加过运动会,跑个八百米都能要她半条命。
跳高?她是那种遇到障碍物只会想到钻过去的小朋友好吧!
于是,每天晨练的时候陈梦瑶和董晶晶都是重灾区,两人在反复的练习中艰难度日。
后来,有练长跑的同学路过,笑眯眯地跟两人打招呼:“又在练习羽毛球呀?!”
董晶晶简直气成河豚。
陈梦瑶也丧里丧气的,上课的时候也没了精神,一张小嘴儿都能挂上油瓶了。
慕容云见她这个样子觉得好笑,一个小不点儿学大人唉声叹气的。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抬了抬下巴问:“这是怎么了?”
陈梦瑶肩膀塌下来,耷拉着脑袋说:“羽毛球总接不到球,不行明天还得练。”
慕容云笑得身体直打颤,“我看你撞杆撞得挺熟练的呀!”
陈梦瑶气得鼓起脸颊,扭头不理他。
慕容云瞥见小姑娘手肘上的一处擦伤,他微微皱眉,拉过她的胳膊问:“这伤怎么弄的?”
陈梦瑶:“撞杆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
慕容云:“……”
小破孩儿还学会噎人了。
陈梦瑶丧丧地问:“你打网球也会受伤吗?”
慕容云:“……不会。”
陈梦瑶转了转眼睛问:“那你会打羽毛球吗?”她想了想又马上自我否定道:“哎!你会网球应该也会羽毛球的,问你也白问。”
慕容云挺直腰板,提高声调:“很多体育项目理论都是相通的,而且,羽毛球嘛,我初中的时候也练过!”网球每次打的时候要搓球,抛高。
陈梦瑶面露喜色:“真的吗?”她弯着眼睛,像一只讨巧的小狐狸,搓着两只小手问:“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慕容云绷着笑容,视线瞥向一旁,“再说吧,等我有时间的。”
“小狐狸”弱弱地垂下眼睫,“……好吧。”
慕容云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下午的体育课改成了自习,数学老师坐班答疑。老师指着慕容云的空位陈梦瑶:“你同桌人呢?”
陈梦瑶摇摇头,中午吃完饭就没看见他了。
彼时的慕容云正在体育组跟白邵东周旋。
白邵东十分不理解地问:“你老老实实参加短跑和一千米跑不挺好的吗,怎么又对羽毛球感兴趣了?”
慕容云笑,“能者多劳。”
白老师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他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递给慕容云,略带敷衍地说:“自己拿去研究吧。”
慕容云追问:“有没有教学视频什么的?就那种最基础的?”
白邵东眯起眼睛,“你这是要抢我饭碗吗?”
慕容云低头笑,“老师你饭碗不经常被数学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抢吗?”
白邵东一噎,直觉脑仁疼。他打开电脑,把一个视频链接发给慕容云说:“可以了吗?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云扬了扬手里的书:“谢了。”
晚课前课间休息的时候,董晶晶风风火火地把陈梦瑶拉出教室。
陈梦瑶头发被吹得乱糟糟,喘着粗气问:“怎么了呀晶晶?”
董晶晶一指羽毛球场地,神秘兮兮地说:“我请了教练。”
那边,张浩正在检查器材,冲陈梦瑶挥了挥手。
陈梦瑶眉开眼笑:“晶晶,你超厉害的!”
董晶晶十分不谦虚地一仰头,两个小姑娘笑作一团。
董晶晶变魔术一样拿出两套护膝,递给陈梦瑶一套,“来来来,教练还从体育组给我们借了护具,快戴上……”
慕容云在图书馆呆了一下午,记了满满两页纸的笔记。由于陈梦瑶的基础太差,书上的理论有些她并不适用,于是他又特意给她列了一个周详的训练计划。想到小姑娘胳膊上的擦伤,慕容云又在网上下单了几种常用药。
一切准备就绪,慕容云不禁开始想象陈梦瑶看到这些时的样子,她可能会拍着小手笑,眼睛弯弯的,又软又可爱。
迅速收拾起笔记,慕容云直接跑回十班,正赶上课间休息,却不见陈梦瑶的影子。问了王旭才知道陈梦瑶被董晶晶拉到操场去了,他又急忙从教室追到操场……
羽毛球场地上,董晶晶坐在地上扇风,陈梦瑶跟在张浩身后学助跑,张浩不时地帮她纠正动作,陈梦瑶笑眯眯地点头道谢,一眼看去两人举止十分亲密。
初秋的夜晚微凉,清风吹过,少年单薄的衣摆紧紧贴在劲瘦腰身上。天气渐暗,校园里的人不多,慕容云孤身一人站在操场的一角。
望着跳高场地热闹的三人,他一颗心仿佛沉进了幽暗的海底,连带着脸色也越来越冷。
慕容云低着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董晶晶远远地叫他。
她这一叫,陈梦瑶和张浩也看了过来,两人默契地朝他招手。
慕容云面无表情地看了几人一眼,转头回了教室。
张浩:“慕容云今天怎么了?”
陈梦瑶帮他辩解:“他可能是没看到我们吧。”
董晶晶皱皱鼻子:“不是吧?他明明听见我叫他了呀!”
三人训练完回到班级上晚课,陈梦瑶看见慕容云关切地问:“你今天下午去哪里啦?怎么都没在教室呢?”
慕容云摆弄手机的手指一顿,没说话。
陈梦瑶似乎心情很好,继续跟他分享:“我和晶晶找了个教练,体委教我们打羽毛球,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打羽毛球呀,哎超有成就感……”
慕容云忽地起身,一把将手机扔到桌堂里,转身出了教室。
陈梦瑶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有些委屈地撅了噘嘴……
怎么又生气了嘛。
第二天一早,陈梦瑶照旧早早到操场练习,很奇怪的是有几个同学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陈梦瑶没太在意,直到董晶晶来了之后她才知道原委。
董晶晶用手机打开学校论坛,一个帖子里贴了一张她们昨晚训练的照片。
但照片里只有陈梦瑶和张浩两人,项野扶着陈梦瑶的肩膀,两人挨得很近。
帖子描述得很隐晦,暗指高二某些同学打着训练的名义谈情说爱。
陈梦瑶咬着嘴唇,脸色涨红:“我没有的晶晶……”
董晶晶也是一脸愤慨:“我知道的呀,当时是我们三个在一起的,发帖子的人故意没有拍我,简直没安好心。”她轻轻摸了摸姜果的头说:“你别担心,我已经回帖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等会儿我们去找老师说明情况,让管理员把帖子删掉。”
陈梦瑶默默点头。
事情解决得很快,老师相信陈梦瑶的为人,管理员很快把帖子删掉了。但是事情经过一晚的发酵,已经有不少同学看到了帖子。
放学的时候陈梦瑶跟董晶晶一起走,身后是慕容云几个人。
陈大力:“云少,你看见昨晚的论坛没?你小同桌真的跟体委好上了?”
陈梦瑶闻言回头。
陈大力惊愕地闭上了嘴。
慕容云淡淡看她一眼,冷声回道:“我不知道。”
董晶晶拧着眉凶道:“你们不要乱说,那天我们三个在一起训练的。”她看向慕容云说:“当时你也看到了,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啊!”
慕容云脸色愈发阴沉,迈开长腿快步从几人中间穿了过去。
董晶晶气哼哼地,“怎么这样啊!”
陈梦瑶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算了晶晶。”
董晶晶:“怎么能算了呢?他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能帮你澄清一下啊!”
陈梦瑶扯了扯嘴角,过了很久才小声说:“他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我嘛。”
那天起,慕容云和陈梦瑶的关系又降到了冰点,两人默契地互不理睬。陈梦瑶和董晶晶照常跟着张浩一起训练,每天两次,一早一晚。
张浩为了给两个女生训练贡献了自己的晚饭时间,每次训练完都饿到崩溃。这天晚上张浩趁着还有几分钟上课跑到超市买泡面。董晶晶主动承担起送护膝的任务。
她哼着小曲儿走到体育组门口,见体育组的大门开着,里面清晰地传出说话。
忽然慕容云看到了董晶晶,“你在这干嘛呢?”慕容云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董晶晶吓得浑身一抖,举着两套服装挥了挥,“那个……慕容云同学啊,我有事情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