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蔡苗苗还要给三个病人喂饭,我就自己从冰柜里取了点冰,按在眼睛上敷着。
沈安坐在我对面,看着自己去花园方便时带的那个小本子,我好奇的凑过去,看到他那个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看我靠过来,合上本子问:“怎么了?”
我见他搞的这么神秘,不屑的撇撇嘴,“切”了一声。忽然我想起刚才饭桌上问他的问题他还没回答我,于是捂着眼睛说:“沈大骗子,你说你学医的本事这么强,怎么就走上犯罪道路了?”
他一听我这么直白,刚想说什么,就又被我打断了:“你可别忽悠我,你那点小把戏,可骗不了我,赶紧老实交代,我爸可是警察,当心我揭发你。”
他笑了笑,倒是往后一个战术后仰,说:“你不信世界上有鬼?”
“我信不信先不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人?”我越说越激动,“为什么要去捉鬼浪费自己的本事?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对你期待有多大?当时你被开除,我们班上好多女生都哭了。”
他见我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坐正了身子盯着我,半晌才说:“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解剖那具尸体?”
“为什么呀?”
“因为我想看看,死人到底有没有可能触发灵体反应。”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是因为被开除才研究灵体,而是正因为我要研究灵体,所以才报考医科大学。”
我正想说什么,他却摆摆手接着说:“也许对你们来说,灵体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你们又特别愿意相信第六感,相信冥冥之中有一股来自大脑的力量在对生活中的一切事情做出影响。”
“我举个例子,你有没有突然生病的时候,父母就打电话过来问好。或者有天给父母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刚好正在生病?”
这个好像真的有,特别是我跟我姐,每次我感冒发烧的时候,我姐总会像是被我传染一样,嗓子或者哪里不舒服,有时候甚至姨妈来了,她那边都会肚子疼,哪怕现在相隔千里也还是一样。我俩还美其名曰姐妹间的心灵感应。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巧合而已吧。”我还是臭犟着说,“而且这也不能说明有鬼啊,人死后大脑停止活动,第六感也会随之消失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我不了解这些,所以当时才会去解剖那具尸体。我要找到灵体存在的证据,要见鬼,是因为我其实跟蔡苗苗一样,有想要见的,却已经死去的人。”
“那你就不怕研究到最后发现这世界上真的没有鬼?”我还是不死心。
他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你看什么……”我往后退了一点,支支吾吾的问。
“如果真的没鬼,那就没鬼呗。”他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不再盯着我看,翻开手里的本子,继续看,不再跟我说话了。
我是恨的牙痒痒啊。你能怎么办?有些人明明一身本事,就是放着生锈都不愿意用,反而我这样没什么天赋的人瞎努力。
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针对平庸的人啊!
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掏出手机开始刷围脖。
过了一会,蔡苗苗走下楼,把吃剩的残羹剩饭往垃圾桶里一扔,跟我们俩说:“肖医生,沈大师,该给病人打针吃药了。”
我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三个人一起拿了药箱上楼。
走到白齐飞他二叔的门前,我下意识的往里看了一眼,他这会吃完饭在床上坐着,然后站起,一个立正敬礼,再坐下,反反复复。
我赶紧离远点,生怕他等下一个暴力破门,再给我一个皮蛋。
白齐飞的三叔发病特征也挺可乐的,他跟个小孩一样跟自己的床对话,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说一会自己还傻笑起来。
白齐飞的父亲倒是挺安静,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蔡苗苗说他不用打针,他的病征就是不说话也不动,跟睁着眼睛的植物人一样。
我量血压的时候沈安站在我旁边突然问:“你说,假如真的是孟敏白梦朵母女俩下的毒,那她们在疗养院扮鬼的目的是什么?”
我被他问的一愣,想了想说:“想混淆视听找机会杀人?”
“不太可能,”沈安摇了摇头,手指头关节被他按的啪啪作响。“如果目的是为了杀人,那下毒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用能致死的毒呢?”
“总不会是想搞黄白齐飞的疗养院吧?”我看了看血压,没什么问题,一边收拾一边说。
“这也说不通,疗养院虽然有闹鬼的传闻,但是并不影响病人送过来,这些会被送来的病人本来就是被家属抛弃的家庭成员吧,”沈安说,“这里是不是闹鬼,对于一个精神病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那他们是针对白齐飞的也说不定,别忘了,孟敏母女俩也是有资格继承白家的遗产的。”我把血压计装盒子里放好,说:“而且恐怕比白齐飞更有继承权。毕竟白家的江山是白家老四拿命换来的。”
我站起身,突然脚一阵发麻,没站稳,身子一歪就倒在白齐飞他父亲的身上,压的他身子向一边歪。我吓得赶紧起身,这老爷子快七十了,这要压出点毛病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正要撑着站起来,却觉得身子下面白老爷子似乎有点抗拒。
我站起身,好奇的看了白老爷子一眼,发现他还是保持着我压着的样子,身子半歪着,这才急忙把他扶正。
一看沈安,他又出神了。
我没好气的走过去拍了拍他,比了个跟上的手势,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走了出去。
走出门口,我悄悄的把刚才的发现给沈安说,他看了白老爷子一眼,没说话,只是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白老爷子是清醒着的!
起码在刚才那一瞬间是清醒着的。
难道那老头子其实是个色鬼?女的碰她会让他思维不再僵化?又或者他已经有了康复的现象?万一要是我在这里出外勤期间一位精神病人在我的治疗下得到康复,那我会不会有机会拿到实习的满分?万一因为这个,以后我转行精神病科怎么办?
我想着就吓出一身冷汗,白老爷子,你可千万别康复啊。
唉,脏心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