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沿着记忆中的那一条路,一直追一直追,跌跌撞撞,跌倒了一次又一次,那一身漂亮干净的裙子,已经沾满了泥灰与草屑,此刻的她狼狈而又可怜,好笑又可悲。
这条路太长了,她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内心的那满满期待,在这看不见尽头的路程中感到有些绝望,在她追寻的路程中越来越幻灭。
可是她还是不愿放弃啊,前方是她的妈妈,前方是他想要回去的家呀!可是她追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追到妈妈。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没有追到妈妈呢?
“妈妈”
“妈妈”
“妈妈等等我呀!”
“等等我呀!”
小保一边跑,一边哭着,喊着。
她一直在内心鼓励着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能追到妈妈的,一定能的,她可以的。
她心想,只要这条弯路过去了,妈妈就在那里,只要进入这条弯路,我就能看到妈妈了。
一直追寻前方的目光炯炯,可一条又一条的弯路过去,依然追不到妈妈的身影,依然看不到妈妈的踪迹,那双大眼睛中的亮光明了又灭,灭了又亮,不肯放弃。
这条用石头铺成的公路,坑坑洼洼,那不知道在哪里跑断了的鞋,可怜的挂在她的脚踝上,而另一只,却不知道走丢在哪里,脚底板的疼痛,跌倒磕伤的膝盖,还有那跌倒时擦破的小手掌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每一条需要选择的岔路,在她心急又心酸中认真选择。
这条路长的让她心酸,远得让她崩溃,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妈妈在哪一个路口等她,期待着妈妈在哪一个拐角转身微笑对她说:“小保你来得真慢呀!妈妈已经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可是并没有,期待依然在期待,失望一次又一次。
撕心的哭喊,喊不回妈妈的出现,喊不回妈妈的身影。
“妈妈,妈妈,妈妈。”一声声心酸又哀伤的妈妈,不曾间断过,字字如凄如诉。
在一个拐弯处,小保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小保高兴极了,虽然听不到妈妈说话的声音,但前方还是有人的,妈妈一定也在其中,心里满满的期待,脸上的微笑瞬间绽放,兴奋地抹了一把满是眼泪的脸颊,赶紧跑过去,前方的声音在接近,她也在奔跑着接近。
终于,她们正面相遇,可小保在人群中,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怎么也寻不到她期待的妈妈。
小保终于哇哇大哭了起来,她要妈妈,她要妈妈啊!她的妈妈在哪里?她的妈妈去哪里了啊?
几个女人都认出了她,这不是孙姐家那个小保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孙姐她人呢?怎么小孩跑丢了都不知道?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一高挑纤细温雅身影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柔声问道:“小保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哭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小保哭着问她们,“你们有看到我的妈妈吗?她背着我的妹妹,很漂亮很漂亮的妈妈。”
四人都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摇摇头的说,“没看到。”
小保继续哭着说道:“我妈妈不见了,我找不到妈妈了,我要找妈妈。”
说着哭着她想要继续去找她的妈妈,可是被温柔的女人拉住了,她说道:“小保乖,跟小婶娘走,婶娘带你找妈妈,好不好。”
“是啊!是啊!大伯娘也帮你找。”一旁微胖的火辣女人也说道。
又一个女人,温柔问道:“小保告诉大舅妈,你为什么跑到这儿来找妈妈呀!”
小保哽咽的回答道:“漂亮妈妈说我妈妈她走了,我要妈妈,我要和妈妈回家,呜呜,,,我要妈妈,我要爸爸,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姐姐呜呜……”
“哎呦哎呦,小保不哭不哭,要爸爸妈妈是吧,那大伯母带你去找爸爸妈妈,乖啊不哭。”火辣的女人,将她抱起来,看到小保一身的伤,心疼又怜惜的道:“哎呦!可怜的小保,都伤成什么样了,怎么就跟战场上回来似的。”
那个默默不说话的女人,见小保一直哭,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块钱来,说道:“小保不哭,你看姑姑给你钱,不哭了啊!再哭就不好看了哦,你看小保哭了小裙子都脏掉了呢!”
小保闻言止住了哭声,裙子脏了吗?低头一看,妈妈给她穿的裙子全脏了,是她在路上跌倒的时候弄脏的。
“哇………,”小保又一次大哭出声,妈妈不见了,她找不到妈妈,连妈妈给她穿的裙子都脏掉了,呜呜……
“……”小婶娘
“……”大伯娘
“……”大舅妈
三人都齐齐的看向把人哄哭的姑姑,一脸你啥情况,都哄得差不多了,你这一哄咋就哭得更厉害了呢!
“囧╯□╰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啊!”她呐呐的说道,她哪里知道小孩那么难哄呢!她家小屁孩都是用钱哄,一哄就准的呀。
“哎呀,小保不哭不哭,不哭了啊!”
“姑姑真坏对不对?把小保都弄哭了,乖不哭了。”
“乖乖小保不哭啊!大伯娘帮你打她,让她惹我们家小保哭。”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小保,弄得姑姑有些尴尬。
她的确是不太会哄小孩,因为她家儿子一般都是孩子他爸哄的,不然的话直接拿钱给她儿子,在家拿钱哄儿子一哄一个准,这咋就不行了呢?
只是她不知道,其实小保还小,也没有用过钱,对于钱,她还没有什么概念,拿钱哄她,还没有夸她小裙子漂亮的来得实用。
这不,人家大伯娘,一哄就管用,“诶呀!我们家小保的裙子好好看呀!谁给小保做的呀?真漂亮呢!”
小保被夸得眉开眼笑,吸着小鼻子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妈妈做的哦,很漂亮,很漂亮的。”
“嗯嗯,是呀,很漂亮很漂亮的呢。”大伯娘附和的道。
小保被大伯母哄得,她那哭肿的小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这位大伯娘是帅帅爸爸堂哥的媳妇,也是一个缅甸姑娘,也是她现在的大伯娘。
而这边,温柔典雅的小婶娘是帅帅爸爸亲三弟的媳妇。
还有大舅妈,是漂亮妈妈哥哥的媳妇。
她们三人便是上次和漂亮妈妈一起在漂亮姑姑家出现过的三个女人,她们几人是妯娌之间关系,也是手帕之交的友情。
还有一旁,一脸尴尬的,看着三人哄小保的姑姑,是漂亮妈妈的堂妹,她也已经嫁人了,嫁给了湖南人,老公对她很好,家里的情况,对当前的人来说,是很不错的经济情况。
就这么哄着哄着,忽悠着忽悠着,几个人就把小保给忽悠回去了,顺便还把路上小保弄丢的另一只鞋给捡回来了。
小宝迷迷糊糊的被她们给抱回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以前的那些幸福的时光,已经离她远去了,已经不复存在了,那终将成为她记忆深处无法忘怀的,那一抹温暖与回忆。
不,可以说是在姐姐死去的那一天开始,早已注定了她幸福而又短暂的时光已经结束。
……
小保被抱回家时半路睡着了,因为她太累了,跑那么长一段路,又磕磕碰碰的,又是哭着喊着一门心思的追妈妈,当时跑的时候还没感觉有什么累的,可是这一放松下来,而且还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一下子被困意包围,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被大伯母有意的轻轻哼唱下,带着微笑的小保沉沉睡去。
几个人把小保送回去,漂亮妈妈惊呆了,“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小婶娘说道:“你还问我们怎么回事?不是你告诉她,她妈妈走了的吗?她这是在找妈妈,她追她妈都追到村尾去了,她这跌跌撞撞的跑,都不知道跑了多久,要不是我们来教堂,这丫头都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呢!”
“不不不!我不知道的,我没有告诉她,可能是我跟她爸,在屋里讨论的时候被听去了。”漂亮妈妈说道。
“算了,你赶紧给她收拾收拾吧,今天的教堂你就别去了,好好看着她,等她醒来好好哄她,别再让她乱跑了,好好跟她讲道理,她会听得懂的。”小婶娘说道。
“嗯,”漂亮妈妈点头,看着她们走远,漂亮妈妈把小保抱回屋。
屋里帅帅爸爸看一眼妻子怀里的小保,问道“被听到了。”
漂亮妈妈点点头,“是呀!被听到了。”
“哎!”漂亮妈妈叹了口气,又说道:“咋感觉我带了个麻烦回来呢!别人家的孩子总归是别人家的,没有自家的孩子可亲!”
帅帅爸爸说道:“抱回来了,就好好养着吧,毕竟是你抱回来的孩子,反正家里又不缺那她一口吃的,也不缺她一个穿的,该怎样养就怎样养。”
“行吧,养着吧,真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不会恨我们?”漂亮妈妈用湿毛巾轻轻帮小保擦拭着说道。
“恨啥?有啥好恨的,我们把她养大,她怎么会恨我们。”帅帅爸爸说道。
“但愿如此吧。”漂亮妈妈道。
“本该如此,好啦,你别多想了,她还这么小,她过几年就会忘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帅帅爸爸说道。
“是这样吗?她亲妈早上也这么说过诶!”漂亮妈妈说道。
“是的吧,不仅我一个人这么说,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帅帅爸爸道。
“嗯嗯嗯,”漂亮妈妈点点头,算是放心了些。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小孩子的记忆,再模糊也是强大的,刻进她骨子里的记忆是怎么也不会忘掉的,她即便不会去恨他们,但也不会有多去亲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