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芊桦记忆过人,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有些了然地望了曹岩一眼。也不过是一眼便垂下了眼睫,敛目摘下了手中的手套放到了一旁的托盘中,然后语气淡淡地道。
“此案已清,无须再审。”
紧随而至的顺天府尹正好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由一脑门雾水地望向曹岩。
毕竟曹岩可是他顺天府的仵作,即便是为人过于清冷,可是在他心底却是比这风芊桦好相处了不知多少。
曹岩还处在刚刚的震撼当中,别说是他,即便是随意一个人遇上此等事也无法表现地平静无波。
风芊桦刚才说的那种可以快速致人尸体腐烂的药物他母亲的那家陪嫁药铺中非但有,且还在那日的清查中才得知被窃了。
当时他阅览那张失窃的清单时还暗暗有些纳闷,若说有人偷盗那砒霜倒还可勉强解释为了达到某种害人的目的,可是偷盗那令尸体快速腐烂的药物岂不是就有些怪异了,当时他还总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对,或许是那窃贼不通晓药理,所以误拿了,如今看来,哪里是什么拿错了,分明是为了掩盖恶行。
风芊桦却不去理会曹岩一瞬间惊涛骇浪的心情,也不去看那顺天府尹疑惑的黑脸,而是随意地就着青裳端过来的水盆净了手,擦拭干净了,这才语气淡淡地道。
“顺天府的大牢又不是菜市场,也不是什么花街柳巷,想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吧,丫鬟兰儿与这几名乞丐若是身上早就藏有此等厉害的毒药,那想必就不会受那上吊自缢之苦了,服毒自尽岂不来的轻松快捷,还能减少痛苦些。”
曹岩早就习惯了某人面无波澜说出口的话却是惊世骇俗,所以也只是苦笑地抖了抖唇角。
倒是顺天府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谈论死亡伦,不由地浓黑的眉头挑了挑,唇角一片抽搐。
他身为这盛京的父母官多年,大小案件也算无数,竟然还从来不曾去细思那上吊自缢死与服毒自尽哪个更轻松快捷,想想就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这位定安将军府的大小姐可真是怪胎啊,竟然连怎么死的舒服都研究过,真是令他不叹服都不行。
“而且顺天府天子脚下,自然牢中也是戒备森严,既然他们身上本来是没有毒药的,那毒药又是怎么出现的,那就只有能接近他们的人了。”
“能接近顺天府大牢中的犯人的无非就是三类人,一便是那看守犯人的狱卒,二便有可能是犯人的亲属,三就一定是杀人凶手,递毒之人。”
“丫鬟兰儿虽有家人,可是却早早的就签了死契,且就今日一观她与家人显然并不亲近,说句难听的就是她死在牢里,只怕她这些趋炎附势的家人也只会拍手称快,恨不得与她断绝关系,免得受了她的牵连,又怎么可能会花上大把的银子疏通关系,跑到这顺天府的大牢里来沾染晦气。”
“所以这第二种可能可以排除,要知道第三种可能只要问问几个人便可以水落石出了,一是七日前那晚负责守夜的狱卒,再是牢中的牢头,若是没有人与他们直接接触过,那就只有第一种可能了。”
这边风芊桦刚刚话落,便听到一道拍掌声,风芊桦不由地蹙眉扫了一眼,却正对上一双妖媚的桃花眸,不是太子南宫睿还是谁。
风芊桦顿时脸色一冷,轻移莲步走到放在坐过的位置坐下,其实案子到此她已经算是基本洗脱了嫌疑,可是基于礼仪她还是坐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他南宫睿看上的女子,聪慧机智,有勇有谋,剥茧抽丝竟然还可以另辟蹊径,就是顺天府尹那眸中都是深深的叹服,若非她只是女子,只怕那黑脸的驼子便要一道奏折谏她入朝为官了吧。
可某人是越看越心喜,他人却是就未必,似是那文二公子,还有那先前哭着闹着喊冤的兰儿的父母则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无言以对。
刚才太子爷说请客,他们可不敢不懂规矩地冲上去,所以只得强忍着心口的恶心与那几具尸体带在了大堂之上。
别说那兰儿的父母便看哭的肝肠寸断,好不可怜可是面对着自己女儿那已经腐烂的快要变形的尸体却是谁也没有上前,只是恶心嫌弃地扫过一眼便再也不曾看过,这也是风芊桦敢直接断言兰儿与家人并不亲近的缘由。
方柔儿则是手下捏紧了帕子,心里恼恨,不甘,种种情绪一同涌入,令她觉得头更加痛了,腹中也突然一阵阵的抽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