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话,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明明是朗朗白日,被那师爷暗哑且略显低沉的嗓音读起来却有一股阴风拂面的阴森森的感觉。
大堂之外围观的百姓自有那熟识之人一字不漏的传了出来,顿时尽皆哗然,数百道目光同时望向那大堂之内。
大堂之上却唯有一人沉稳冷静,波澜不惊,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蹲石像。
“妹妹,你怎可如此糊涂,兰儿她向来心直口快,那次只是无意冒犯与你,且本王妃事后也已经严惩了她,你怎么还如此耿耿于怀,再者她说大了也不过就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你便是当日坚持着要打要杀,她也总不能抵得过去,你怎可还如此……。”
说罢,方柔儿似是再也无法说下去了一般,竟然有些失态地当众掩帕轻轻抽泣起来。
对待下人尚且如此情深意重,睿王妃果然不会贤德之名,堂上一众人顿时不由地轻轻感叹,看向风芊桦的眸光便别有意味起来。
要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个府里没有打杀过几个丫头,可是能用上如此阴狠恶毒手段的却是鲜少,要知道女子的名节大过天,这风芊桦不但毁了一个丫头的名节,还恶毒地一下子就寻了四五个乞丐。
即便是这丫头再有错,若你当场紧紧是打几个板子,哪怕是皮开肉绽,或者是干脆打发了赶出府去,那也不过就是落个皮肉之苦,失了仪仗而已。可是如今倒好,非但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还闹出了人命,真是最是恶毒妇人心。
啪,“肃静。”
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冷肃的眸光扫过下方,最后转向那一对哭得‘死去活来’的夫妇,沉冷的声音不带半丝情绪地道。
“本官接下来问你等话,你等不得有半句虚言,若胆敢有半句不实之词便依南越律视同此案犯一同论处,你等可都听清楚了否?”
闻言,那中年男子浑身一颤,一双有些浑浊的眼倒是闪烁起来,他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哪,可不想就这样死了。
倒是那上的堂来便一直畏畏缩缩跟在男人身侧的妇人还算镇静,只是脸色一阵仓白,手悄悄地拉了拉自家男人的衣角,眼角扫了某处一眼。
“草民夫妇都听清楚了,不敢……不敢欺瞒大老爷。”
中年男子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都说是富贵险中求,他今日就豁出去了,要不然就是日后远离此地,然后舒舒服服地娶上一房美妾,盖上几间大瓦房,手中捏着银子的过着神仙般的好日子,要吗就……。不过就他看那背后之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输的吧。
心中有了计较,那男人倒是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眼神闪烁的窝囊样,抬袖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抬起头来直望着上首的顺天府尹,大声地高呼道。
“青天大老爷啊,草民的女儿死的冤枉啊,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说罢,砰砰地便对着地面磕起头来,倒是吓了他一旁跪着的结发之妻一跳,瞬即那妇人也似是反应过来一般,也赶紧地砰砰地磕起头来,口中还哭哭啼啼地直叫冤枉。
啪,顺天府尹王大人一拍惊堂木,眉头不由地便挑了起来,他审案无数,自然也就阅人无数,似这两人的神色变换便被他尽收眼底,眼角不由地便扫了一眼那屏风,心里暗暗叫苦,只怕这个案子不好审啊。
“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大声喧哗。”
一声冷喝总算是止住了这两人的嚎嗷大哭,不过公堂之外那些看热闹的无知百姓却被这一对煽动的有些浮躁,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张李氏,本官且来问你,这血书你是从何而来?”
那张李氏既然能在之上拿出血书,自然早就用了说辞,只见她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也不知是真悲痛女儿不幸,还是做戏,总之那眼角却是红肿的明显,甚为惹人同情。
“这血书并非是草民之女兰儿交给草民的,而是草民今日清晨打扫院落时从角落中捡到的。”
捡到的?
顺天府尹眉头一皱,继续面色不变地道,“既然是捡到的,你又怎知这便是你女儿兰儿所写?”
张李氏闻言不慌不忙地继续道,“因为那血书的中衣是草民亲手为女儿缝制的,上面的刺绣也正是草民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说罢,那张李氏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小心地忘了上首一眼赶紧垂下头,似是惧怕般小声地道,“且草民的女儿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跟着主子也多少学了几个字,草民虽不认字,可也看得出那字必是出自小女的手。”
“张大有,张李氏,你夫妇二人可知兰儿伺候的主子是何人,又是什么身份吗?”
两人均是一怔,偷偷对视一眼,张大有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倒是那张李氏开口道,“草民早年因为家贫便把女儿兰儿卖给了人牙子,后来只是隐约地知道女儿被一家大户人家看上了,伺候的主子非但对她极好,且很是宽厚,女儿虽是签了死契的,可是也能一个月得两日的清闲,家里也便时常得女儿的周济度日。”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顺天府尹倒也没有说话,只是冷沉地望了下方两人半晌,这才道。
“你们可知以南越律凡是签了死契的奴婢生死不论,便再也本家无干吗。”
两人身子俱是一颤,同时睁大了眼睛望着上首。
顺天府尹却是不再问话,只是挥了挥手,黑脸一沉,“下去吧。”
自有衙役上前带着两人到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