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她就向外走去,担忧的神色始终在眉间围绕,黛玉的身子骨虽然调养这么多年稍微见好,但是还是单薄难以支撑起繁杂的事务,想了想,沉吟道:“黛儿,需要与你寻个帮手吗?”
黛玉脚步猛的刹住,瞪着水溶道:“你是想要纳了宫妃入宫?”水溶啼笑皆非的刮着她的小鼻子,叹道:“黛儿的心怎么还是不安稳?”黛玉心略略放下,却是狡辩道:“我哪里有不放心?明明就是你先提起的?明明就是你前朝的那些大臣们不安稳。”
水溶的眼睛似是倒影出漫天的星辰,那样的璀璨温柔,牵握着黛玉的小手,似是在深宫之中牵着唯一的温暖和安心,轻而认真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望着黛玉温软的眼波,那似是无形的丝线般将他紧紧的缠绕住,他的心沉沦在黛玉身上越来越深,他的生命已经与黛玉融合在一处。
黛玉明眸之中水光迅速泛滥涌上,眼看就要涌出眼眶,水溶轻点她朱唇,黛玉含着泪水逸出笑容,那明艳绝丽的笑容让水溶痴痴相望。黛玉笑容愈发的灿烂,握着水溶的大手,轻轻贴上面颊,轻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这份浓情切意不见得能被世俗所接受,但是他们会努力,努力经营着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爱情和亲情。依偎在水溶怀中,黛玉觉得再大的苦难似乎都不再是绊脚石,而是他们生活之间的磨砺!
展眼新年临近,因着今年君主新丧尚在守节之时,宫中没有半丝的喜庆在,只有宫女太监将对联焕然一新,将各殿内的物什翻新打扫干净。
水溶早在二十八便已经封笔,这几日每每陪在黛玉和两个孩子的身边,难得清闲的陪着他们逗趣顽笑。自从北静王太妃过世,水溶极少这么快乐过,如今却像个大孩子般陪着昊泽和清婉捏泥人。
宫内的服侍太监和宫女皆被遣到殿外候着,不许他们待在明德殿内殿。黛玉明白水溶是怕宫中人多嘴杂,会有些不牢靠的人传些不实的消息出去。如今身处在这高位之上,方才尝到何谓‘高处不胜寒’,原先的王爷王妃对着这种孤寂亦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幸而身边有水溶,水溶身边有她,他们的身边还有昊泽和清婉陪着!
清婉捏了个泥人蹬蹬跑到水溶身前,将泥人放在水溶手中,笑道:“父皇,你瞧瞧,清婉捏的泥人漂不漂亮?”水溶接过那泥人在手中,看着她白嫩嫩的脸上抹着泥,伸手将那两道泥土轻轻拭去,笑道:“清婉捏的很漂亮!”
黛玉挑灯伏案手执紫毫在上面写写弄弄,时不时的搁笔瞧着昊泽和清婉玩耍,脸上亦是露出甜美的笑容。水溶凑到黛玉身边歪着,抱着她纤细的腰身,黛玉回身推着他的手臂,嗔道:“溶瀛这样重,若是再扳着腰,哪里还坐得住?”水溶微微用力,黛玉便落入他的怀中,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轻拍着道:“黛儿歇会吧!”
黛玉素手掰着他的手指,干脆翻身躺在他的身边,皱眉问道:“贤太妃的新春礼物送过去,内务府的管事太监来回话,说是贤太妃闭门拒不接受。这个贤太妃就算是因着成家的事情有所迁怒,但是也不至于将自己锁在清宫之中自生自灭吧。”
水溶淡敛俊眸,容色有着瞬间的冷厉,想起魑魅这几日所报上来的事情,淡淡地道:“她不会这般轻易的让自己自生自灭的。”水恕后宫之中生育皇子的三位嫔妃皆没有升位的机会,但是贤太妃无子无女却能稳坐四妃之一的位子,她的手段也可见一斑!
黛玉起身理着手中的拜帖,皱眉道:“成怀不是已经被溶瀛罚在府中了么?因何这成夫人和成小姐还要递了拜帖来参拜?”水溶眉头微挑,将黛玉手中的拜帖随意抛在桌案上,淡淡地道:“到底是没安什么好心,黛儿不想见自可退却不见,如今的成家不过强撑着架子的所谓重臣而已。”成夫人带着女儿拜见的心思昭然若揭,水溶笑着低头理着黛玉的秀发。
黛玉仰头看水溶的笑容古怪,瞬间便已经明了,叹了口气埋首在他怀中,道:“还真是不死心!”看来陪在水溶身边还要帮着他来挡桃花劫了,黛玉有些认命的划着他的脸颊,叹道:“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白白招惹些桃花来。”
水溶莞尔,有时候权势比人的相貌更能吸引人,只是这话他还是懂的明哲保身的留在心中,揉着她的秀发,看着那洒落下来的青丝,温暖笑道:“桃花?我们将她变成残败桃花逐水流走就是了。”他的眼神认真冷厉,黛玉攀着他的脖颈笑道:“那还是不要的好,我倒觉得这些人就当做是生活的调味剂罢了,偶尔添油加醋也挺有趣,只是有些人莫要见到那么多的桃花怦然心动了就好。”
水昊泽和水清婉爬到水溶和黛玉的身边,抢着趴在黛玉的身边,笑道:“爹爹才不会,那些烂桃花等着清婉再长大些,跟着独孤舅舅学些长鞭的技艺,将她们尽数打趴在地上变成死桃花。”
水溶失笑,黛玉却是眯眼,道:“清婉这些话是跟谁学的?”水清婉耸了耸肩,皱了皱小鼻子,柔嫩的脸颊蹭着黛玉的玉颜,咯咯笑道:“爹爹娘亲这样聪明,清婉是无师自通,哪里还需要学着人的?”
黛玉无语的将目光调向水溶,水溶微微含笑的纵容着女儿,水昊泽却是拽着黛玉的手臂在怀抱中,轻道:“若是来日爹爹的桃花太多,那娘亲就踹了他,咱们和妹妹离开这里!”宫中那些教习师傅的束缚和死板的教育让水昊泽的耐性几乎快要到了尽头,黛玉讶然的望着儿子,看着他眉间泛起的烦闷。
尚未问出口,水溶已经眯眼将儿子掬了过去,手臂圈着他小小的脖颈,冷冷地道:“昊泽是想要将你的娘亲拐带出去?”水昊泽眯眼看着水溶,两张相似的面容此时连神情亦是如出一辙,毫不在乎的耸肩道:“这也是儿子对爹爹的警告而已,这一生爹爹只能将娘亲捧在手心里,不然昊泽定然不会原谅爹爹。”
水溶盯着人小鬼大的儿子好半天,顺手将他扔到了榻的另外一边,将清婉也推了开去,搂着黛玉在怀中坐起身来,道:“你们的娘亲虽然是你们的娘亲,但是首先她是我的妻子!”
黛玉面颊通红如霞,素手捶着他的胸膛,嗔道:“溶瀛在跟昊泽和清婉说什么呢?他们还这样小!”水溶倪着水昊泽冷静的面容,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真的是像极了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哼了哼表示不赞同的埋首在她脖颈之中,半句话也没有说!
冷冷风雪卷着冷梅香气徐徐吹来,清冷的除夕夜唯有风雪每年来袭!
“哎呦。”因着喝了些酒酒气有些上头的黛玉靠在水溶身上闭目养神,听到从不远处湖边传来的惊呼声,星眸微张淡淡瞥眼看了水溶一眼,就听外面护驾的御林军抽刀出来,执事的太监上前斥道:“何人在此?胆敢惊扰圣驾?”
素手纤纤微掀轿帘,就见朦胧灯笼光芒下楚楚可怜的美人脸,回身淡瞥了水溶一眼,早有太监上来回话道:“启禀圣上,此女子乃是成大人之女成言,惊扰了圣驾还请圣上定夺!”
黛玉揉了揉醉的晕乎的眉峰烦闷和薄恼齐齐涌上心头,难道在宴席上还是没有看够的吗?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时不时的带着盈盈波光的瞟向水溶,让她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不自觉多饮了酒,如今竟然连半道上也要拦着么?
黛玉皱拢的眉宇间似是梅花蒙雪泛起冷意,轻软的嗓音缓缓飘出轿帘,“无故惊扰圣驾罪当如何,该当如何处置自有宫规国法,何须询问圣上?直接带下去交与太监总管执行便是!若是凡事皆由圣上定夺,圣上有多少的精力来处置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儿?”
“臣女本是随着母亲预备回府,半道上却与母亲走散迷失了路途。因着对宫中地形不太熟悉,一时不察便走到了这湖边,无意惊扰了圣上和皇后娘娘,还请圣上恕罪!”辩解的声音娇娇软软让人听着越发要酥了骨头,美丽的面庞弧度优美的合宜延伸而下,水杏般的眼睛娇柔微低隐隐含泣,果然是个美人!
黛玉听她的话反倒敛了满腔的不快,漫不经心的绞着垂落下来的青丝,掩口打了个呵欠歪在水溶身上,淡淡地道:“人家祈求圣上恕罪,那本宫这个皇后娘娘还是莫要多嘴的好。”满身的酒气和火气让水溶微微含笑的轻抚着她的面颊,不带丝毫情绪地道:“带下去依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