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今日将你们诛杀在这儿,你们也算是罪有应得了。”说着便退到了这些黑衣人的身后,挥手让他们射箭。
更快的黑影在他们尚未射出箭的同时飞身跃上城墙,快如闪电的身法掠过,这些手执弓箭的神箭手已经全部瘫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水溶容色淡淡的看向水沛大惊失色的面容,道:“所谓的神箭手亦不过就是射箭百发百中而已,若是能让他们连拉弓的机会都没有,别说什么神箭手,他们连普通的杀手都谈不上。”黑衣人的长刀架在水沛和李丞相李绶的脖子上。
水溶转身望着犹自维护水沛的朝臣,冷冷地道:“忠奸不分之人要来何用?倒不若辞去官职回乡种田,兴许还能造福左邻右舍。食君俸禄却不能为君分忧,甚至助纣为虐恶言其形当真是罪不容诛!”
穆颜君挠了挠头,看着水沛犹自带着希望的面庞,嘲讽道:“沣怡王还是收了心中的希望吧,此时你的所谓二十万大军正在辛墨予三十万大军的控制之下,你觉得他们还会赶得过来吗?”
水沛狠毒的目光恶狠狠的剜着穆颜君讥讽的面容,心中最后的希望亦被打破,这种输下去的不甘不愿让他始终不愿低头,只是冷毒的眼睛看向水溶和黛玉,冷笑道:“你们捉住朕不难,但是你们若是想找到北静王太妃的尸首只怕会是难上加难。”
水溶瞳眸收紧,尚未答话,立在一侧的陈瑞文已经跪下道:“北静王爷尽可放心,当日太妃的遗体已经被微臣妥善的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水溶侧首看着那陈瑞文感激的点了点头,淡淡吩咐道:“将此等乱臣贼子摘取冠袍,绑缚与朝堂之上,听候发落。”
穆颜君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众朝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倒是回宫请了诸位皇子到政德殿拥戴新君才是。”水溶和黛玉皆侧目的望向穆颜君,总觉得这两日穆颜君的行为举止颇为诡异。穆颜君耸了耸肩,踱步走到朝臣之中缓缓下了城楼。
水恕膝下共有七子,除了夭折的两位死去了的水沄,尚有四子在世。如今水沛被绑缚,剩下的三位皇子最大的亦不过才十七岁,皆被请进朝堂之上!
仍未有所封号的皇子陡然见到这么多的大臣,还有跪伏在中间的水沛等人,有些惊慌之色在眼底闪过。水溶招手让他们上前,众朝臣的目光也皆落在他们的脸上考量着打量着,心中在挑选着自认为合适的人选!
“诸位可有挑选出来的新君人选?”穆颜君微微含笑的上前问着诸臣,国君乃是国之重托,一时间皆是犹豫不决的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却都无人说话,毕竟这几个皇子年纪还是这样幼小,而且母族出身低微,水恕在世的时候从未刻意培养过他们!
“本王这里倒是有先皇临终前的遗诏。”此话犹如巨石激起千层浪,轰的人脑海瞬间空白,因为今日所见到的看到的刺激太多太过,齐齐疑惑的目光转向穆颜君,潘痕艰难的开口道:“这,这,遗诏?”
穆颜君点头,道:“对,遗诏,是大行皇帝交与柔嘉郡主手中的亲笔遗诏。”
遗诏?水溶眉头紧皱的看着穆颜君从袖中掏出的明黄绢帕。
穆颜君看了水溶一眼,将遗诏交与大学士和太尉的手中,撩起衣袍跪下道:“请两位仔细验证圣上的遗诏,宣读遗诏有请新皇即位。”
大学士和太尉弓腰双手捧过那明黄旨意,打开细看之时惊诧的目光皆落在相同跪下的水溶身上。两位大臣对视一眼,这上面的字迹虽然凌乱但确系水恕所书,遂定了定神,道:“此乃大行皇帝所遗留遗诏,众位臣工听旨。”
“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四十年。乃兹弗起,夫复何恨!北静亲王,皇室亲脉。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即皇帝位。”这道遗诏犹如闷雷般轰的众人头晕脑胀,那些素日反对水沄水溶的大臣更是心跳急速加快。
“这道遗诏是假的。”水沛率先回过神来,身上捆缚着绳索难以站起身来,那李丞相和李绶亦是怒目相望,齐声道:“圣上乃是圣明君主,膝下尚有皇子在,怎会将皇位传于北静王?这一切,无非就是你们这些人的阴谋罢了。”
转头看向水溶冷笑道:“北静王爷何曾是为了保驾大行皇帝和太子?无非便是为你的谋朝篡位铺下路子而已,你我原不过是一丘之貉,倒是大义凛然的斥责与朕。”
“大胆!”大学士潘痕将手中的圣旨摊开在他的眼前,厉声道:“乱臣贼子竟敢自称为朕,你瞧清楚大行皇帝这上面是如何处置于你的?”传位诏书的下方写着行小字,水沛正眼相望,却见那上面书着:“沣怡王弑父弑兄罪不容诛,逐出皇室玉碟贬为庶民,抄家灭族!惠妃李氏纵横后宫数十载,未能以德惠普及天下,反倒助纣为虐,着令驱赶出宫降为庶人,李氏一族夷灭三族!”
“当日柔嘉郡主曾藏匿与龙床之下,大行皇帝的遗诏正是柔嘉郡主亲手交与本王手中,而柔嘉郡主也正是目睹水沛弑父弑兄的见证人。”穆颜君立起身来,唇瓣冷冷噙着抹冷意的看向水沛!
水溶沉如海的眸子没有半丝的波澜迭起,只是那眸光冷如冰凌,盯得穆颜君脊背发凉,回身跪下道:“微臣叩见圣上!”底下臣工眼见如此情形,哪敢再有多言,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那三个皇子也随着众朝臣跪了下去!
颀长的身影落在重重殿宇之中那样的气势夺人,水溶淡漠的眼睛缓缓掠过众人,亦是跪下身来道:“大行皇帝膝下尚有三位皇子在,当在他们中间挑选合适的人选。”顿了顿,眸光扫向穆颜君,道:“忠顺王为人缜密睿敏,身为辅政大臣定能辅佐新皇将天璧皇朝治理的井井有条。”
看到水溶跪下,那些朝臣连连跪着退了几步,不住叩首道:“皇帝如此,定是要将臣等推入不忠不敬之地,还请三思。”水溶未曾起身,最大的三皇子跪行至水溶身前,俯首拜了三拜,道:“我们三兄弟虽托生于皇家却对朝廷无甚功劳,父皇既将皇位传于北静王兄,还请北静王爷及早登基,莫要再折煞臣弟乃至于诸位臣工。”
穆颜君和东平王对视了眼,起身缓步走到水溶身侧,欲搀扶着水溶起身,水溶厉眼看过去,两人苦笑一声,穆颜君撩起袍摆跪在水溶身前,道:“恭请圣上升座!”如此被人算计半句话也难出口,水溶胸中窝火的看着穆颜君,穆颜君俯身拜在地上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穆颜君,你好,你很好!”水溶掂量着手中的明黄遗诏,这样薄薄一张锦帛便将他永远缚在这皇城之中,不单单是他,还有他的妻儿也要缚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宫墙之中!
穆颜君尴尬的笑了笑,躬身道:“微臣不敢!圣上过誉了。”
“圣上?”水溶冷嗤出声,冷冷的眸光转向穆颜君,冷笑道:“你如今倒是撇清的干干净净,遗诏早已到了你的手中,你竟然半声不吭的摆了本王一道。”满朝的臣工跪在地上,还有三位皇子,让他退无可退。
“若是早些交到你的手中,只怕这份遗诏便无再见天日的时候。”穆颜君正色道:“太子已逝,圣上也知先皇遗留下来的三位皇子皆不是为君的料儿。这风景如画的大好江山,圣上总不能撒手不管,眼睁睁的看着国运日下吧!更何况,若论起来,圣上的母亲也因此而丧命,这把龙椅若非圣上来坐,当真是无人有资格来坐!”
水溶幽沉的眼睛望向远处飘雪的乌沉天空,背手立在政德殿台阶之上,静默无言!
白色的灵堂黑色的奠字高高悬起,雕梁画栋的北静王府尽数被白绸所掩盖,冬日的景色之中早已黯淡的没有其他的颜色。
当日她离去的时候北静王府井井有条,人人各司其职,如今那些熟悉的人已经全数倒在血泊中。虽然早在她们回来之前已经有人将尸体收拾妥当,但是见到如此冷清的北静王府,胸中的悲痛似是巨石压在胸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跪在北静王太妃的棺前哭的肝肠寸断!
水昊泽和水清婉默默垂泪的跪在黛玉身侧,他们的年纪尚未领略到何谓死亡的真正含义,只知道再也见不到北静王太妃,只知道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哭的肝肠寸断。
紫鹃怔怔的跪在黛玉的身后侧,空茫的眼睛毫无意识的默默流泪,赵峥已经去了。初初看到赵峥尸首的时候,紫鹃瘫软了一双腿跪坐在地上,泪水漫流过脸颊落入脖颈之中。冰凉的泪水似是刺激到她生生抽痛的心扉,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趴在他已经冷硬的尸体上哭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