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皎山庄除了满地的垂柳之外,只有洁白的栀子花随风洋溢着浓郁的香气。水溶怀抱着黛玉策马而来的时候,马蹄哒哒的声音响在青石板路上。
白色的围墙在月色下泛出皎皎的光芒,尚未走近,那浓郁清雅的栀子花香已经随风飘来,黛玉讶异的嗅了嗅,几分怀念轻轻地道:“这里的栀子花好香,临墙的地方定然种满了栀子。”微扬螓首果真见到透出墙外的雪白栀子花,正趁着夜色幽幽吐泻芬芳。
水溶手提着缰绳,转眸望向那洁白如雪的栀子花,微皱眉头想了想,道:“父王生前最爱的便是栀子花,最后两年移到这里来休养更是常常坐在栀子花下怔怔出神,经常坐上半日动也不动。”
“为什么?”黛玉颦眉微锁,北静王府内她从未见过栀子花,没想到这座碧皎山庄倒是种满了栀子花。记忆中每每扑到温暖的怀抱中,都是带着栀子花香气的温暖。那清婉如诗的面容近在眼前,仍是含着淡淡宠溺的笑容,那样的美丽像极了洁白似冰花的栀子!
水溶眉头深锁似是陷入某种回忆之中,半晌方才缓缓地道:“母妃不喜欢栀子花,但是父王很喜欢。”记得当年北静太王过世之后,北静王太妃曾命人将北静太王生前所居院落里的两株栀子花砍断之后,栀子花便绝于北静王府!
马蹄哒哒的走到碧皎山庄门前,悬于门上的大红灯笼透出朦胧的光芒。水溶翻身下马,碧皎山庄的管家早已迎上前来,水溶将缰绳交与他的手中,轻挽着黛玉小手边走边问道:“郡主和郡马留宿在哪座院落?”
那管家毕恭毕敬的躬身,道:“郡马和郡主只在这里停留两个时辰,便启程一路往西北而去了。”水溶脚步顿了顿,旋即却是淡淡笑道:“果真是辛墨予的行事方式。”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事情已经完结连半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下去。
黛玉莹白的面容上含着丝丝失落,轻叹道:“我本来说好歹还能见到丹阳一面呢。”水溶浑不在意的微微含笑,牵着黛玉的小手走了进去,道:“这样也好,既然已经注定是分离,又何必再见面?倒是弄得难分难舍,泪涕满面。”满庭的栀子花印入眼帘,浓郁的香气随着夜风灌满整个碧皎山庄。
月色如水沾衣拂袖,黛玉黛眉微微舒展,扬袖走到那栀子花旁,俯身捧着栀子花轻轻嗅着。洁白的裙衫淹没在碧叶和白花之中,轻扬的衣袖亦沾满了栀子香气。皎皎面容清雅脱俗,犹如月下花仙!
一路走走停停,黛玉眼中的讶然早已掩饰不住。这里除了绿柳扶风之外,余者花卉皆无,唯独满庭满院的栀子花胜放的洁白如雪。白墙黑瓦旁的一弯碧水飘散着被风吹落下来的洁白花瓣,哗哗水流顺着墙角砌成的寸许见方洞口流出山庄。
水溶拉着蹲在墙边细细琢磨的黛玉起身,好气又好笑地道:“凉意这么重,你怎么蹲到地上去了?”黛玉凝眸望着月影晃动下白色墙壁底边的灰蓝色描绘,轻轻地道:“那上面绘的也是栀子花。”
水溶眯眼看了会,微微浅笑道:“整个碧皎山庄内所有的摆设描绘雕琢全部都是栀子花。”指了指头上的滴水瓦当,又道:“这里的摆设构造全部都是他亲自设计出来的。”黛玉抬头细细打量片刻,果真的,所有的雕琢描绘全部都是栀子花模样,可见北静太王是如何的爱栀子成痴了。
“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黛玉轻轻念出这首诗,水溶讶然的望着黛玉,道:“黛儿也知道这首诗?”黛玉诧异抬眸看向水溶,点了点头,道:“娘亲在世的时候极爱栀子花,也极喜欢这首《栀子花诗》。溶瀛,怎么了?你也喜欢吗?”
水溶微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静静笑道:“喜欢!”爱怜的拢了拢她的衣衫襟口,揽着满身栀子花香气的黛玉在怀中,附在她耳侧轻轻地道:“栀子花和这首《栀子花诗》不许在母妃面前提起,她不喜欢栀子花。”
黛玉莫名其妙的抬头望着他幽沉的眼睛,却是点了点头,笑道:“母妃既然不喜欢,那黛儿也不在她面前提起关于栀子花的一字半句,溶瀛放心!”水溶点了点头,赞赏的亲了亲她雪额,笑道:“还是我的黛儿冰雪聪明。”轻挽着她的小手向门外走去,道:“天色已晚,我们早些回去吧。”
窝在水溶怀中斗篷帽兜包裹着她如玉的小脸,明亮的眼睛从中间透露出来,细细回望着渐渐不见的碧皎山庄,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晃了晃脑袋,头顶已经传来水溶含笑无奈的声音,“黛儿,你在这儿摇头晃脑的做什么?当心些!”腰间扣着的大手越发扣得结实,将她紧紧包围在温暖的怀抱中,阻隔了所有的风声侵袭。
黛玉甜甜笑着越发偎紧他怀抱,紧搂着他的腰身让他能够安心的策马前行。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犹如置身云端的飞翔让黛玉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和快意。仰头望着目视前方的水溶,拽了拽他的衣襟。
水溶询问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继续看着黑夜中的路途。黛玉咽了咽口水,咬着唇瓣看着他,道:“溶瀛,我想学骑马,你能教我吗?”勒马停止前进,水溶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澄澈好奇的眼眸,淡问道:“黛儿怎么突然间想学骑马了?”
黛玉攥着他的衣襟攀附着他的肩膀跪坐在马背上,皱了皱鼻子,道:“想学什么东西都是突然想起来啊,我怎么知道突然间想学骑马了?就是想学,想跟着你一起策马而行。”他不会这么小气让她学骑马都不让吧,黛玉嘟了嘟嘴巴,不甘心的望着他薄抿的唇瓣,生怕他吐出拒绝的话。
水溶听了她的解释气笑不得,这算是什么解释。默了会,勾起唇角的笑容,邪气的上下打量着她单薄的身子骨。扶着她坐好重新搂紧在怀中,腿夹马腹策马疾驰,戏谑的笑声被夜风卷入耳中,“恩,也不是不可以。”黛玉侧耳细听,水溶扬声大笑道:“只要黛儿能再长出身上一倍的分量,那我就教你骑马!”
黛玉气恼的拧着他的腰侧,水溶抓握着她的手,笑道:“若是不想我们两人都跌下去,就乖乖的坐好。”黛玉抿了抿嘴巴,想了想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决定还是乖乖的坐好。紧紧搂着他的腰身靠在他胸膛上,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朦胧的睡意涌上。
水溶低头望着闭目甜睡的黛玉,温柔宠溺的笑容自嘴角溢出,将她身上的披风裹好。黑色的骏马踏着月光哒哒奔跑在宽阔的大道上,月白色的身影宛如流虹疾驰而去。
“真的生气了?”俊美的面容含着丝笑容望着冷脸忿忿的黛玉。黄瓤的西瓜送到黛玉唇边,黛玉抬头瞪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干脆撑着纸伞款款走出船篷,静静坐在船的另一边。
沁凉的湖水消散些许暑气,扁舟轻划缓缓倘徉在碧水之中,拂面的荷叶带着丝丝清幽侵入鼻尖。浓密的翠绿荷叶从身侧划过,黛玉随手摘了柄盖在脸上既带来丝丝荷香的凉意,也不想再看水溶让人生气的脸。
央告了他近两个月想骑马的事情,他却始终带着笑意不予回应,黛玉百折不挠到底也抵不过他的心硬如铁。恼的她三日没有理会水溶,今日也是被他从床上挖起来,拉到这里划船游玩。
水溶凤眼微澜的望着她,漂亮的眼睛四周看了遍,将船停在浓密的荷叶丛中。接天莲叶的碧色蔓延无边,夏风拂过轻轻晃动,将船只和他们的身形掩盖其中。水溶深深吸了口气,悄然起身走到黛玉身侧,将毫无防备的她扳过压在身下。
拿过她盖在脸上的荷叶顶在头上,碧色凉凉的颜色映在彼此的脸上,黑亮的眼睛对上她没有防备些微惊慌的流波眼眸,近在咫尺的两两相望。黛玉瞪视着他,咬着唇瓣推了推他的胸膛,他却不为所动,微微笑着,指腹轻轻滑过她微嘟的菱唇,道:“还在生气哪。”黛玉忿忿将他的手掌拍开别开头去,仍是一句话也没说。
轻轻抚着她水滑如玉的肌肤,微凉的触感让他越发的爱不释手。戏谑的笑容在唇角展开弧度,不安分的手指轻轻挑开她腰间的玉带,黛玉惊跳的按住他的手掌,猛的坐起身来,“你做什么?”船身摇摇晃晃的吓得她赶忙支撑着不敢动,微散的衣襟露出粉绿色绣着折枝绿萼梅的抹胸长裙。推开他仍旧扶在腰侧的大手,那炽热的温度让她脸颊通红热烫!
“拿来!”泛着潋滟波光的眼眸含嗔带羞,看着他缠在手指上来回绕的玉带,伸长了手臂要夺回来。水溶微微浅笑,凉凉地道:“现在终于瞧见我这个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