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道,贾家落难的时候卫夫人又在何处?只怕是在撇清关系吧。”上官云蓝不可置信的看着湘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贾家的事情她早已听穆颜君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对那个贾宝玉着实没有好感,此时听湘云如此说,越发的厌恶了几分!湘云面上微僵,却是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黛玉手指轻颤,看着她许久,方才漠漠一笑,冷淡的目光落在她丝毫不知悔改的面容上,也再无心与她废话,只是道:“云蓝是单晋的徒弟,她说卫邑已无药石可医,我也无能为力。若是卫夫人还有一点疼爱儿子的心,就在他剩下的日子里多多疼惜他一些便是。”说着便扶着紫鹃的手站起身来。
见黛玉决然起身,湘云突然心中十分害怕,将卫邑放在地上,匍匐上前磕头道:“林姐姐,林姐姐,是我的不是,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救救邑儿!”不,她不能失去她如今的地位和身份。
贾王史薛四大家族早已如同天边青烟,烟消云散。卫若兰已逝,卫老夫人看重的便是卫邑这样一个根苗,若是卫邑有何不测,她定然也会被卫夫人逐出卫府,她无处可去。想着四大家族留下的人皆被编册贩卖,湘云浑身战栗,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住卫邑的性命!
想着叶芷兰的下场,湘云害怕的禁不住颤抖。不知皇后从何得知黛玉遭人毒害的事情,盛怒之下下旨彻查。王府之内的紫霞和扇舞为求自保,皆云多年受叶芷兰财物的诱惑才会做出此等事情出来,被仗毙在北静王府之中的离心园之中。
叶芷兰被夺去了封衔,只因身上怀有身孕方才没有被休弃出府,只是贬为侍妾幽禁在齐国府内。谁知没几日便听闻她小产血崩差点丢了性命,虽说极力保住了性命,但是除了眼睛能看意外,身体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终日躺在床上让人服侍。齐国府便借着这个由头,直接将她休离府中,送还叶家。
猛的站起身来欲上前拦住黛玉,却早有仆妇上前压制住她,黛玉轻叹一声,淡淡地道:“好生送了卫夫人离开。”言毕人已经转身,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淡漠离去的背影让湘云最后一丝的希望也尽是破灭。
湘云脚步踉跄的离开北静王府,眼中的那丝害怕转为怨毒,颤抖着身躯上了马车,吩咐赶车的婆子,道:“我们去南安王府。”
南安王府的角门旁,烈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脸上,怀中的卫邑也晒得一头的汗啼哭不已,湘云却仿若没有看到听到一样,固执的站在门边等候着通传丫鬟的回来!等了好半晌那通传婆子方才出来传话,道:“太妃有请卫夫人。”湘云登时大喜,抱着几乎晒得昏厥过去的卫邑走进了王府内。
南安王太妃看着跪在跟前的史湘云微皱眉头道:“你一定要求见本太妃所为何事?”湘云叩首道:“只求太妃看在往昔的情分上伸手搭救湘云。”南安王太妃漫不经心地道:“你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
湘云咬着唇瓣,道:“太妃知道,北静王爷只所以现在放过我,一是因为我送过去的画像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二则是看在卫府和北静王妃的面子上。但是北静王爷和北静王妃已经知道其中有我的参与,若是我说出去画像是太妃让我送过去的,只怕结果就会不一样。”
南安王太妃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几案上,冷冷地道:“你威胁我?”湘云俯身越发的恭谨,道:“湘云不敢。毕竟太妃多年来对湘云的照顾和关爱,湘云没齿难忘。”
南安王太妃压下心中的冷怒,平缓了语气,淡淡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湘云的眼睛迸出那种冷毒狠厉的眸色像是蛇信子一遍的话语紧紧绕出,道:“我要的是将那北静王妃置于死地。”南安王太妃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只是看着湘云的目光怜悯的像是看待一个死人一般。水溶不是好对付的人,不然他们也不用抓着他的软肋,想乱了水溶的阵脚!
看着湘云走出去,水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南安王太妃皱眉道:“母妃为何不结束了她的性命,倒是要保着她的性命?”南安王太妃淡淡一笑,道:“我们不用保她,只是多了一个替死鬼而已,何乐而不为?”
水禄点了点头,道:“那北静王妃仙姿玉骨,儿臣倒还真的有些舍不得。”阴鸷的眼神说不出的淫邪之色,南安王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也知他心中所想,笑道:“若是他们沦为阶下囚,那个北静王妃还不是落在你手中任由你玩赏?”
深夜的月光流泻似水,水溶进了内室就见黛玉靠着灯光在看书。清灵毓秀的双眼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之下,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像极了瓷娃娃。
听到声音黛玉抬头见到水溶进来,浅浅一笑,便扶着椅把站起身来。水溶紧走两步握着她小手审视着她温柔的面容,问道:“今日可还好?”俯下身来,头贴着她隆起的肚子,静静听了一会儿,道:“这会儿倒是安静了许多!”
爱怜的将黛玉散落在颊边的秀发绾在耳后,扶着她走到床榻边,道:“这时候你该在床上歇着的。”黛玉素手轻轻抚摸着小腹,温柔的面庞盈盈含笑,抬头看向他道:“我瞧着溶瀛真的是这两个娃娃的克星。方才你没有回来的时候踢个不停,就是我想歇着,也没有办法。”
水溶低眸望着黛玉,静静看了她许久,黛玉被他看的赧然,低头道:“溶瀛看什么呢?”水溶低头吻了吻她玉白的额头,轻道:“辛苦你了黛儿。”伸长手臂揽着她靠在怀中,白日的勾心斗角,波谲云诡在黛玉的跟前全部融化如水。
黛玉笑了笑,道:“不辛苦!”每天醒来的快乐都足以让她忘记前一晚被折腾的痛苦,静静靠在水溶怀中,眼角微微湿润,有他的这句话,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了!
轻拍着怀中的黛玉,像是在哄着不肯睡的小娃娃,黛玉轻笑一声,躺在他怀中安心的眼皮渐渐沉重。看着睡意渐浓的黛玉,水溶轻轻脱去她身上的外衣,扶着她躺好。俯身看了黛玉许久,浅浅笑容溢出唇角轻轻吻了吻她菱唇,静静看了她许久,面上盈满心疼!
养心堂灯火通明,北静王太妃并未入眠。看着跳跃的烛光如豆,她立在佛龛前手中的数珠轻轻转动。水溶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也并未回身,只是淡淡询问道:“这么晚了溶儿有事么?”
“母妃还在怪责儿臣吗?”水溶修长的身影倒影在地上,北静王太妃对着佛龛拜了拜,拢了手上的数珠,转身过来走到水溶跟前,仰头看着这个将近而立之年的儿子,叹了一声道:“母妃没有什么可怪责的。毒害王府的长子嫡孙,她落得这个下场原是咎由自取。”
水溶眉头微拧,静静的看着北静王太妃,并未开言。静默了片刻,北静王太妃道:“母妃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虽说我心中对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有愧疚,但是眼见着芷兰落到如此的下场,母妃疼爱了她多年,一直视她为一家人,母妃心中也不好过。”在她看来,一切的因果皆因黛玉所起,所以心中纵有愧疚,也只是神色淡淡的,面上大礼过得去也就是了!
水溶听了倏地握紧了拳头,看着北静王太妃冷冷地道:“那母妃可知道若是她得手,那黛儿和她腹中的孩儿便是一尸三命,母妃可曾想过?”没想到事到如今北静王太妃还是对黛玉心存成见,对叶芷兰爱怜不舍!
北静王太妃眉宇间几分烦闷和恼怒,望向水溶道:“如今王妃并没有什么大碍,而芷兰却是年纪轻轻便要躺在床上不生不死,她是母妃的亲侄女,母妃疼惜了她多年,心中如何下得去?”
“难道在母妃的心中你的亲侄女比亲孙子还要重要吗?”水溶冷冷的话落入北静王太妃的心中,她几乎立时反应地道:“母妃的亲孙子自然比她重要。”
“世上有因便有果,当年的张英兰不也是被她所蛊惑才会种下恶果?难道母妃不知毒死那两个侍妾的毒药是叶芷兰给她的吗?”凌厉的眼眸转向北静王太妃,道:“你知道,甚至连丹阳也知道,但是你们却默然无声。今日毒害王妃至此,母妃心中对她尚有不忍。那若是当日听从母妃的话将她迎娶进府,今日还有王妃和孩子的生存之地吗?”
北静王太妃面上的颜色褪尽,抬头看着水溶怒声问道:“溶儿这是在指责母妃吗?”水溶垂下眼眸冷冷地道:“儿臣不敢!只是对母妃实话实说而已。”
“好个实话实说。”北静王太妃冷怒着笑出声,道:“是,母妃是中意芷兰。她从小规行矩步,温雅端方,母妃一直视她为儿媳妇的人选。当年的张英兰凭着母妃和王儿的宠爱恃宠而骄,不但芷兰甚至连丹阳她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母妃如何能容她?就算芷兰不动手,母妃也定然会将她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