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总督?老管家心中冷笑,如今瞧着也不是什么公正廉明的好官,淡淡地道:“我们家夫人素来喜静,不喜欢这些铺张浪费的东西。而且我们家老爷和夫人自来居于外地,前日方才落居于此,应该不认识许公子,这些东西许公子还是吩咐人带走吧。”
许培鸣的眉头皱了起来,手中的折扇也收了起来,忽而冷笑道:“倒是问问这位老人家,你们家老爷尊姓?”这样不识抬举的行为着实惹恼了素日里高高在上的许培鸣,若非瞧着他们两人气度非凡并非寻常人物,他何必这样舔着脸登门颇受羞辱?
因着水溶的吩咐,那老管家只是恭恭敬敬地道:“老奴主人家姓木。”姓木?这个姓氏似乎在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呼风唤雨的人物,心中不觉起了几分轻蔑,但是却仍想见见那个清雅的女子,淡道:“本公子既然将东西抬了来就没有再抬回去的道理,老管家还是替你们家老爷夫人收下吧,这里面的东西有些只怕是皇宫里也得不到极好的珍品,莫要不识抬举为好。”
“许公子连本家老爷夫人姓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贵重的礼物许公子还是自个儿收好吧,老奴不敢擅自做主,只主人要老奴退回去,那老奴也只能听我们主人的吩咐,许公子请回吧。”言毕便将黑色铜环的大门关闭起来,转身脸上的平和已经尽数转换为怒气,看着水溶立在不远处的亭子中想必已经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遂上前屈膝行礼。、
水溶折扇微抬淡淡地道:“老管家照顾林家庭院几十年,如今这些虚礼就尽数免了吧。”那老管家忙谢恩应了,水溶挑眉看着紧闭的门扉,吩咐道:“下次若是他再来,直接拒之门外,就说我和夫人不在。”言毕便挥开折扇沿着曲折石桥绕过潺潺流水,缓缓朝着暂居的庭院走去。
许培鸣?两江总督?朕看你们是活腻了。水溶收拢手中的折扇,转过拐角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淡淡地道:“将朱顺和为官经历还有登有记在的账本名单尽数取来,三日后上交给皇帝,让他来定夺。”
“是。”黑色的身影犹如影子般急速转过回廊,转瞬间已经跃出院墙不见了踪影。
阳光似筛碎了的细碎金子般从枝叶间洒落下来,鸟儿轻快的在枝叶间扑棱着膀子,幽幽从睡梦中醒转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影,黛玉微微浅笑,初睡醒的薄红脸颊妩媚娇艳,似是窗外饱含露珠的初绽鲜花。水红色的寝衣睡得衣襟散乱,露出莹如玉的肌肤。
黛玉却浑然不觉,伸出手臂扑到他的怀中,皓腕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小脸在他怀中轻轻蹭着,咕哝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娇花软玉般的身形温软清香的扑在怀中,水溶喉咙轻动,俯身吻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贴在耳边的话语浓浓不满,“黛儿你在引诱我。”
黛玉脸颊登时通红如霞,纤手推着他的胸膛,娇嗔道:“大清早的,溶瀛说什么呢?谁引诱你了?”水溶松开抱着她的手臂,看着她浑然不觉的模样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滑落肩头的寝衣拢好,低眸望着黛玉越发红透的脸颊,微笑道:“这样算不算引诱?”
黛玉嘻嘻一笑懒懒的赖在他怀中却不想动,低声咕哝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也辩不过你,还不如留着气儿暖暖肚子呢。”水溶失笑的看着她缠人的模样,稀奇地道:“往日黛儿也不会这样的痴缠与人,现在怎么越发的像个孩子了?”
黛玉星眸微睁瞄了他一眼,复又闭上眼睛,拧着他的腰侧,嗔道:“别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糊弄我,你以前铁定是没有多少的时间来陪我,你定是朝中的朝臣每日进宫上朝处理政务,你倒是说说,你有多少的时间能陪我的?如今你还有什么事儿要忙吗?没有借我赖着又怎样?照你来说,咱们成婚二十多年的时间,你分给我的时间有五年的空闲都已经阿弥陀佛了,还敢与我抱怨?要不然,我再离了你如何?”
“你休想!你已经将我遗忘了,还敢说这样的话,瞧我怎么修理你。”水溶呵了呵气对着她的腰侧乱挠一气,痒的黛玉咯咯笑着仰躺在床上,叠声道:“不许你再闹,再闹我就恼了。”水溶略松了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的不怀好意的问道:“恼了又如何?”
黛玉按着他的手臂在他的腿上生怕他再使坏,腾出手来缓缓理着散乱的鬓发,灵眸犹如黑水晶般盈盈生辉,蓦地抓过玉枕丢到他的身上,咯咯笑道:“若是恼了直接将你打了出去,不许再睡我的床。”
“那我就偏要睡。”颀长的身形倒向床榻上,欺身将黛玉压在身下,唇瓣堵住她的尖叫,温柔的眼睛犹如寒潭水波微微荡漾,千般的柔情和爱意尽数涌现,好半晌方才移开唇瓣贴着她的脸颊笑问道:“现在还要使坏耍赖么?”
黛玉捧着他的脸颊仔仔细细的看着,素手捏着他的脸皮道:“也不知到底是谁使坏耍赖,倒是混赖人的身上,这样的行径也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说出去没的要笑死人了。”水溶蹭着她柔嫩的脸颊,闷声笑道:“还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到了你的手中百炼钢也要成了绕指柔了。再说,谁稀罕那些虚名?我只知道我是黛儿的夫婿。”
黛玉说得不错以前他是很忙,忙碌的二十年中的空档完完整整陪着她的时间也不足五年。或许如今正是老天让他补偿给黛玉的吧,让他们夫妻间重新开始,过着没有纷争没有朝廷争斗的普通夫妻生活吧。这样的生活他很知足,知足的只要如今黛玉在他的身边就好。
黛玉望着他突然沉默下来的俊颜,捧着他的脸颊诧异问道:“溶瀛怎么了?”水溶勾起笑容俯身亲了她一记,拉着她起身笑道:“起身用饭吧,不然,早饭午饭都要堆积在一起用了。你身子素来单薄万不能如此粗心忽略,听到了吗?”黛玉任由他帮着自己穿着衣服,捣蛋的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有溶瀛这么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在,谁还能亏了我不成?”
“老妈子?”水溶怪里怪气的重复了遍,睨着她得意洋洋的俏脸蛋,作势将扣好的衣扣重新解开。黛玉急忙抓紧襟口拍开他的手臂,面色含羞的嗔道:“就知道你这人没正经心思,我饿了,不许闹了!”水溶笑着将她的衣衫系好,搂了搂她的纤腰,笑道:“现在不闹你,晚上再闹你。”言毕便笑着走到桌旁,将饭菜张罗起来。
黛玉依靠着床柱看着他娴熟的手势,突然间满满的幸福和温暖溢满胸怀,走上前去抱着他的腰身靠着他的后背,水溶宠溺的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任由她抱着自己赖在身上。
听紫鹃提起,说她将他遗忘了三年。三年的时间她过的无痛无觉,但是他这样的喜爱着她,只怕度过的每日每刻都是度日如年吧,那样犹如剜骨穿心的痛苦和忐忑他强撑了三年。
三年后的相见,她却将他忘记的干干净净。黛玉现在仍旧清清楚楚记得那时候他听闻她忘却前尘时候的神情,惊喜和激动尚未从脸上退却,眼底瞬间涌现出极大的悲痛和凄然,虽然只有短短的瞬间。下一瞬,他仍旧温柔包容的将她搂在怀抱中,似乎全然的不在意。但是她知道,他在意的,在意她将他遗忘的这样彻底。
“还真是不死心。”黛玉呷了口凉透的花茶,话语吐出厌闷,神态却是温雅贤和,舒舒服服的靠在水溶怀中欣赏着满池碧荷。
水溶瞟了眼泥金的喜宴请帖,呷了口茶,将手中的书籍闲散的翻了页,淡淡地道:“脸皮厚的人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做拒绝。”
黛玉百无聊赖的绞着手中的绣帕望着湛蓝天空下欢快飞翔的鸟儿,深有同感的点头道:“有些人是不懂得何为拒绝。”睨了他一眼,娇声问道:“你的燕儿妹妹今儿有帮你送来爱心点心吗?”水溶抖了抖,手中的茶水也溅出了两滴出来,圈抱着她的腰身寸寸拉着向上,平视着她的眼睛笑道:“我只有个林妹妹。”
“林妹妹?哪个林妹妹?为何竟是没听你提起过?你什么时候有个林妹妹?”黛玉泫然欲泣的抬头看着水溶,指着他的鼻尖指控道:“就知道你这人的心思再没在我的身上,真该早些离了你才是。”
“装哭是吧。”水溶将手中的书籍抛开,闲散的歪身将黛玉圈在榻上,他的制胜法宝就是挠痒痒,果不其然看到他伸出手指,黛玉立刻乖巧的改了口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指,忍着笑容道:“哦,想起来了,我就是姓林,溶瀛说的定然是我。唉,你也真是的,干嘛不直接说清楚呢?害的我白白误会。幸而我还比较聪明,能将你的意思明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