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交锋,心照不宣。
吕逸下了结论:“妖族虽无境界之分,大抵如它这样是与我们相当的,与它交谈,十二圣族十二个,数量有点多了。”
赵五扳着手指头说道:“那是真多,快翻了个倍。”
吕逸白了眼赵五:“不算你的确是翻了一倍。”
“那怎么能不算我呢。”赵五没脸没皮得笑着。
两人交锋的动静不大,前面吕逸那一手动静却是惊人,很快便有它们所说‘圣族’过来此处。
同山高的猿猴蹈海而来,一双大手捧着盘腿而坐的老猴,老猴全身赤红,唯头部毛发雪白。
极远处海岸吞吐之间白息流转的骏马踩踏大地,山川摇动,海底的赵五亦感受到强烈的晃动。
白云深处金光刺眼似新日的神龙现首不现尾。
这些寿命绵长,恐怕是这天地最早看见月亮的妖兽,久违的出现了两位以上。
盘腿老猴一双火红眼睛炯炯有神,死死盯着两人像是要看透内外,嘴里自语道:“多久了?多久没见过‘人’了,没想到异乡竟有如此强大的‘人’。”
马嘶声犹如耳边惊雷,从海岸传来:“我已听闻,来,异乡客,让我来见见你如何以力降我等。”
话音未落,一道蹄印震开茫茫海水而来,一蹄之威令天地变色,瞬时黑暗,海水倒退。吕逸抓起衣袖不躲不闪,微风环绕迎着蹄印。
赵五背过身去,背后大风吹起,吹得他衣发飞舞。
老猴飞起,凭空似抓着什么,用力挥下,有万钧之力砸下,砸得立于两侧的海水似被猛力压碎的浆果向两侧炸裂开来,连原先托着老猴的巨猿也被这罡风掀动倒在海底。
吕逸依然不躲不闪,任凭它砸来,最后还是一缕微风吹拂,无事发生。
接下来,是那空中神龙,微张巨嘴,热量汇聚,轻轻一吐,一道光柱洒向,刚归平静的海水被这还没到达的光柱热量直接蒸发为雾。
赵五喊了一声,吕逸应了一声,随后他松开衣袖,任它飘动,两指并拢,对着光柱,喝道:“散。”
赵五感受到一阵轻风从脚下吹起,拂过他的衣角,拂过他脸庞,继续向上而去,轻飘飘的风触到那灼杀万物的光,两者一起消散在这天地间,随着它们的消散,又有风起,从消散处扩散开来,吹得妖睁不开眼。
“好活,我赵五愿把最强的称号从姓夏的头上摘走放在你头上。”赵五鼓掌道。两人来这之后才发现,自己是有些冒进的,或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自信使然,亦或是小白本身存在的误导,这里的‘道’与那边有差异,不大,与他们而言对实力发挥很有些影响,当然,一段时日便可适应下来。
四妖各自出了一招,算是打过招呼,更是认可来客,接下来八位圣族祖宗就不是那么好相于的,这可是族族相食,猎杀与被猎杀的天地。
两人与四族商谈了大概事宜,主要就两界交易达成最重要的共识,钱。
妖族万千,有吞天地之灵气修行,有食草木之精华修行,这些都比不上最为残忍的吞食它妖来的快捷,原因就在于这里少了积累天地灵气的‘脉’,这也是赵五了解之后很不解的地方,为何这里没有灵脉。也是一番交谈才了解,灵脉需要岁月积累,而说到岁月……这天地间难有什么比这些个圣族老祖们年岁更长的,据老兔子说到,就它吃过的类似于赵五所说‘灵脉’这类东西,比他族群中族人都多,不会有谁将它留下,除非是族群生存之地,未了,它还加了一句,这类灵气聚集成长之处,青草最是鲜美多汁。
赵五扶额无语,灵脉最珍贵的地方在于岁月积累下来后会诞生精魂,这类精魂没有什么,但它的诞生则意味着这个灵脉会自然而然的凭空增加以及提炼灵气,特别是有几十万年岁月上等灵脉,在它上面修行连事半功倍也不足以形容,这也是山上修行者矛盾争端所在,那就又是另外的糟心事了。
可怜这里灵脉估计还没十米长就给这些天生对灵气敏感的妖物们给啃食殆尽,哪里能长成。
赵五打着在这天地转一转的主意,没想还没走两步就给兔子逮住了,万般不情愿,随着好客兔子前往其他圣族所在,老兔子始终陪伴左右,未尝没有监视的意味。
来时想着这方天地有多神秘,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如今身处此地赵五却时时记挂着苏宜遐,不知道在那神庭中有没遇到危险,会不会吃太多苦,有没人欺负她。越想越揪心,恨不得马上回去,又拍拍胸膛,安慰自己后手留的够多,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苏宜遐正在游山玩水的路上。
西行路上三人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可以称得上机缘的东西,无聊的苏宜遐又想要打滚,这次鹿鹿坚决的阻止了她。
鹿鹿伸手指了指天上,说道:“我们在神庭所为都会被外面的人看到,而且因为七境以上的学生所在是不给一般人看的,所以我们格外会引人注意,说不定你先生就在外面看呢,要稳重。”
苏宜遐闻言赶紧起来,拍了拍尘土,一副认真模样搜寻起草药。
这里是一片花园式的地方,进入之前何所暖用符箓化成的小人检查了几道,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敢进来,没人的地方出现一片人为的花园是个很诡异的事,只是在这神庭中就显得不那么吓人了。
在进去鹿鹿提醒道,神庭机缘讲取舍,我们三人一行进入此处只能取一样机缘,不然会引起神庭中其他机缘冥冥之中的感应,从而让我们两手空空。
刚进来时苏宜遐就闻到一股奇香,带着另外两人转了几圈却一无所获,心里顿觉无聊的苏宜遐打滚的愿望不能实现后强打起精神,继续搜寻这股奇香的位置。
何所暖瞧着这片紫色土壤,眉头微锁,又绕着不大的花园走了几圈,何所暖在一株到她腰间的绿植前停下了脚步。
违和感就出现在这,何家为了表现家族底蕴,数十年间购买了藏书数万卷,除了百卷兵书其余全都堆砌在何瓒书房旁的书库中,那百卷兵书其实也不过是放在何瓒书房内充数罢了,而那其余的数万藏书,都是何所暖在被安排的十年岁月中,苦中作乐的唯一陪伴,在三岁便能识字无碍的何所暖所看藏书中,从来没有记载过这种植被,以及它所出的土壤较其他地方有细微的颜色差异,这紫色更浅些。
虽然这花园中有很多何所暖认不出的植被,但是它们都让人觉得不凡,而这个,平平无奇就是最大的奇怪。
苏宜遐跟了过来,学着何所暖仔细对比着,不会说道:“这里的土好像比周围的颜色浅些。”
鹿鹿瞧了瞧点头说是。
“要不挖出来?”苏宜遐提议。
鹿鹿摇头,不能这么鲁莽。
何所暖已经让符箓小人去挖。
三个比这株似草似树的绿植还小的小人卖力地挖土,很快,分不清是它们挖到了还是地下那个钻了出来,一个比符箓小人更小,头上结着三颗绿色果实的可爱两头身小人跑了出来,奋力的迈着腿跑起来,只是腿太短,鹿鹿一伸手便抓住了它。
两头身小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鹿鹿坏心眼地捏了捏小人白净像云朵的脸蛋,狠狠得舔了舔舌头。
小人了当的一头昏倒,苏宜遐看到这一幕觉得还有些眼熟。
“这是什么?为什么还会说话。”苏宜遐好奇地问道。
何所暖介绍道:“草木精怪,福缘的象征,对灵气地理时间等要求都特别高,很罕见,书上说十万大山里最常有,其他大洲都是一株便能令人倾家荡产来求。”
鹿鹿从芥子里取出一个花盆,又小小的震撼了苏宜遐一把。
“鹿鹿你为啥出门还带花盆。”
鹿鹿反倒奇怪了:“这不是常识吗。”
就地取了一盆土,粗暴的将小人塞进花盆后鹿鹿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效用是何,也不外乎生白骨活死人,或是对修行大有裨益,对我来说没用。”
苏宜遐想了想自家先生,是有用还是没用呢,应该是没用吧。于是苏宜遐也说道:“我也用不到这个,而且这也是所暖找到的,给所暖吧。”
何所暖听到鹿鹿发言时便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并不开心,倒也不是对两人有什么想法,只是这仿佛一切要照顾她的行为让她觉得不适。
最后三人决定出去后在谈论,先继续寻找机缘。
看到她们那一脚还是踏出了花园,张院长只得摇头道可惜。
燕川也不免小声叹息,遗憾道:“那株神药太狡猾,纵使我们不了解情报也未必能发觉,委实怪不得这三位小友。”
张天有愤愤然:“有意暴露出将园中另一株好不容易长成草药,却有设的不明显,任谁找到了也只是觉得自己聪明仔细,不想还有一株神药躲在诸多草药中偷笑。”
燕川附和道:“有意让一株显得无意的特殊,自己却藏木于林不露马脚,就连唯一让有缘人能嗅出来的香味恐怕也做了掩饰。”
燕川仔细看了三人搜寻的样子,那个在开山大典上有过一面之缘,换得他一枚戒指的小女孩恐怕就是那个有缘人。想到这,燕川问道:“院长,这位披着头发的小友修行如何?”
张天有笑道:“你说的是苏宜遐吧,非常不错,入校时就让我们的考官们大吃一惊,在他们这一批人才济济的学子里也是拔尖的。后面修行的速度也很快,修为来说已经是这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中最好的之一,学习的悟性也让人惊叹,没有老师不夸赞她,老夫有时都想着再过几年给她开小灶。怎么,为何单单问她?另外两个也是非常优秀的孩子。”
燕川笑答:“不瞒您说,这位姓苏的孩子曾在我的开山大典上登顶了登天阶。”
张天有闻言瞠目结舌,忙问:“小川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登天阶虽然是依着天赋来登,可也不是小孩子能登上去的,对于小孩来说,登天阶甚至不是看天赋,而是看心性,其中苦难岂是十岁小孩能忍的,四万八千阶啊。
燕川答道:“我开始见她登顶时也是非常惊讶,只是这世界之大,既然能出我燕川,再出一个苏宜遐又有何妨。”
张天有咂咂嘴:“怎得说来说去让你小子装了一个。”
燕川咧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