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小妖精谭芪,被困在了这个跟谭芪同名同姓的愚钝小姑娘身体里,真是糟了大罪,本来谭芪的魂体就十分的虚弱,加上小姑娘掉进了河里反反复复的发烧了好几天,差点没把谭芪的魂体给折腾没了。
“果然愿力不是那么好拿的。”这是谭芪现在唯一的想法。
病了半个月,谭芪终于恢复了过来,只是昔日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现在不仅满脸病容,还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了,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谭芪这些天病着,魂体也完全融进了这具身体,所以脑袋也一直都是晕沉沉的。
如今谭芪总算是知道自己到底到底是怎样的处境了。
谭家一开始还是个挺富裕的人家,谭老爷子是个举人,但因为不喜欢官场,所以就回到家乡做了个富家翁,家里有几百亩的土地,还有几座种满果树的大山,一家人日子过得很不错。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谭家偏偏生了个比犬子还糟糕的儿子,不仅不喜欢识文断字,还偏偏喜欢下九流的行当,好好一个举人老爷家的公子,就喜欢学唱戏,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反正谭家也不是做官人家。
糟就糟在,谭家的公子谭飞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理想,竟然自卖自身进了戏班,浪迹天涯,丢下了自己的老父亲,一岁的儿子,以及再次怀孕八个月的妻子。
谭少夫人气急了,动了胎气,难产,经过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了一个女婴,也就是谭芪,但谭芪在谭少夫人的肚子里憋了太久,当场就没气了,还是谭老爷请的大夫费了不少功夫才又救活了谭芪,可谭芪却成了个痴呆儿。
接踵而来的打击,让谭老爷一下子就病倒了,缠绵床榻几年,就去了。
谭少夫人的娘家只是普通的良民,儿子才五岁,还有一个痴傻的女儿,诺大的家产,反而成了催命符,为了一家人的安危。
谭少夫人把家产都给了宗族,成为了靠宗族施舍吃饭的旁支,一家人总算磕磕绊绊的活到了现在。
谭家的大宅,早就成了一个族叔的屋子,幸好谭老爷子以前为人善良,还是有许多普通族人照顾谭家的孤儿寡母,至少没有挨饿受冻。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也是谭少夫人不会有任何怨言。
谭芪的哥哥谭松从小就是在别人的奚落中长大,一开始很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可是越长大心里的叛逆越严重,谭松怨恨父亲的不负责任,让他一个好好的大少爷落得如此地步。
怨恨谭少夫人没有用,保不住谭家的诺大家产,更怨谭芪这个傻子妹妹,让他受尽了嘲笑。
每次谭松路过曾经的谭家大宅,心里的怨恨就会加深,少年心里的痛苦得不到缓解,就开始朝着自己的傻子妹妹身上发泄,谭芪经常被谭松掐的浑身青紫,偏偏谭芪傻乎乎的,再痛也只是用湿碌碌的眼前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谭芪不哭闹,也不告状,就这样被谭松欺负了四五年,偏偏每次谭少夫人在给谭芪洗澡的时候看到谭芪的伤,谭松都撒谎是谭芪自己在外面跟别人打架。
谭少夫人心疼女儿只能把女儿关在家里,可每次谭芪都灰头土脸的从外面回来,谭少夫人根本不知道是谭松故意把谭芪带到外面的。
直到谭芪成了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有了男女之别,谭松也从那个怨天怨地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心里充满怨恨,但表面却是个憨厚的好小伙了。
谭少夫人每天都织布,补贴家用,才三十多岁,已经十分的沧桑,但她依然有着希望,至少她的一双儿女都在她的身边。
直到谭松的好样貌被城里的一个小吏的女儿周氏看上,谭少夫人和谭芪的苦日子就真正来了。
谭少夫人为了护着脑子不清楚的女儿,一次次的被儿媳埋怨,为了家和万事兴,谭少夫人把织布赚的钱,大部分都贴补给了儿子一家。
谭芪人虽然傻傻,但跟其他的傻笑满嘴流哈喇子的傻子不一样,谭芪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谭芪是个痴呆之人,谭芪的眼睛也没有那些痴傻之人的呆滞,反而异常的清澈,就像小鹿的眼睛一样湿碌碌的,让人心生怜爱。
最让谭少夫人痛苦的是,曾经跟谭芪指腹为婚的秦明朗,因为要好名声,一直都没有来找谭家退婚,直到秦明朗中了秀才,被知县大人看中,秦家人,就跟狗闻到了肉骨头的味道一样,不仅撇清了跟谭芪的婚事,还四处宣扬,当年秦家和谭家之所以定下娃娃亲,不过是被谭家的公子谭飞欺骗。
谭飞不仅自甘堕落自卖自身,还气死了老父,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畜生,秦家人不屑来往,秦谭两家这十几年了都没有交集,在他们知道谭飞竟然是这种人的时候,就立马退婚了。
谭少夫人早料到秦家会退亲,却没有料到秦家会用谭飞的错处来退亲。
谭芪的名声和后半生彻彻底底的毁了,就算是娶不上媳妇的人家都不会再要谭芪了,谁让谭芪有一个那样畜生不如没有廉耻的父亲。
周氏和谭松也因为秦家再次掀开了谭家的不堪旧事而耿耿于怀。
别人都以为谭芪傻,其实谭芪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脑子不清楚,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难过不已的谭芪,就自己跳进了河里,被同村的大牛救了起来。
谭芪躺在床上,回顾了真正的谭芪的前半生,有些怜悯:“可怜的姑娘。”
门外再次传来了骂声:“咱们家还要养着那大小姐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指望我们做哥嫂的养一辈子,以后我儿子不仅要给我们养老,还得给一块糖都没有给他吃过的姑姑养老,还有没有天理啊,谭松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给你三天时间,把你那傻子妹妹嫁出去,不然咱们就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