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个听起来本应该十分甜蜜幸福的、德拉科一直希望由哈利亲口对他说的词，从布雷斯嘴里说出来却异常刺耳。德拉科躲在哈利身后，把精灵圣玉紧紧捂在胸口，仿佛在借此躲避布雷斯的伤害。哈利勇敢地挡在前面，绿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怒火和厌恶。
“闭上你的嘴！”他恶狠狠地瞪着布雷斯，“你不配向说马尔福说这种话！”
“‘你不配向说马尔福说这种话！’听听，听听！”布雷斯怪声怪气地学着哈利的口气，发出阵阵冷笑，“难道你就配了，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是谁在《唱唱反调》上揭露马尔福家？是谁五年来一直和德拉科作对？又是谁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穷光蛋和泥巴种，而拒绝了德拉科主动伸过来的手？”
哈利怔住了。他连忙回过头，看到德拉科正用十分痛苦的眼神望着自己。
布雷斯得意地扬起嘴角。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虚伪的英雄。”他恶毒地说，“自打你见到德拉科第一眼，你就不断地伤害他，直到现在。千万别说你当着你那群狐朋狗友的面没讲过德拉科半句坏话。也用不着编造什么谎言，说你每次见到德拉科时都兴高采烈。其实，你讨厌他，你憎恨他。对，你用了近五年的时间来说明这一点。所以，我拜托你，请不要再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了，也别再瞪我了，波特。你让我恶心。因为你才是最狡猾最可恶的骗子！”
“不是这样的！马尔福，别去听他的！”哈利着急地说，他伸手想去拉德拉科。德拉科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布雷斯冷冷地“哼”了一声。
“做得好，德拉科。你是该离他远一些。要知道，一心装满了世界的大英雄是不会在乎你的死活的。波特只是想利用你，好探听到黑魔王的秘密。等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后再一脚踢开……”
“住嘴！扎比尼，你这可耻的混蛋……”哈利觉得肺都快气炸了。布雷斯的话比他以前遭受过的所有诽谤造谣加起来都可恶，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马尔福，你别信他，他在胡扯……”
“我在胡扯？得了吧，到底是谁在胡扯？”布雷斯笑吟吟地说，“大难不死的男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马尔福庄园，这件事本身难道不令人奇怪吗？好好想想吧，德拉科，谁不知道他是邓布利多的得意门生。也许这是邓布利多的计划，故意让波特前来欺骗你。所以，你可别上他的当，我亲爱的德拉科。来吧，到我这儿来，我们一直在一起不是吗？我们才是同类……”
布雷斯朝德拉科伸出手，示意他过去。哈利急了，他一把拉住德拉科的胳膊，焦急地说：
“你不会相信他的。马尔福，你不会信的，是不是？我不讨厌你，也从没想过要利用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我……”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德拉科只是一个劲盯着地板，根本不朝他看。
“波特，停止你那蹩脚的表演吧。”布雷斯嘲弄地说，“没人会相信你。我倒是建议你去想邓布利多讨教一下，学学该怎样撒谎——”他伸出的手臂微微向上摆，准备施魔法，“可惜你已经没机会了——”
德拉科突然开口。
“布雷斯，你是什么时候得到力量的？”
“两个月前。”布雷斯回答道，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德拉科抿了抿嘴唇。
“在学校里？”他又问。布雷斯耸耸肩。他扬起手，黑色烟雾在他手上聚集。
“这我可不能说。不过没关系，要是你实在感兴趣，我以后会找机会告诉你的。当然，先要等我把波特干掉，然后你也成为食死徒之后……”
“那潘西呢？她是不是和你一起获得了力量？”
“没错。”
“她也是食死徒？”
“她即将加入我们。”布雷斯叹了口气，遗憾地说，“潘西本来是同我一起的，你知道，要不是因为拉米雷克……”
“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德拉科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厌恶，“害死潘西的不是拉米雷克，是你们！”
“你在说什么呀？”布雷斯垂下手，不解地说，“那天你不是看见了吗？拉米雷克绑架了潘西，被发现后为了灭口所以杀了她……”
“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吗？”德拉科冷冷地说，“杀害潘西的凶手之一——魔族已经被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你了，布雷斯。”
“什么？”布雷斯挑起眉毛，感兴趣地看着德拉科。哈利对他们的话一头雾水。德拉科不紧不慢地把红玉石项坠戴到脖子上，慢慢地说：
“拉米雷克被发现的那天，我原先以为是意外，但你却早有预谋了。那天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拉米雷克由于某种原因不在那里。当时，潘西跌倒在地，浑身冰凉，你主动送她去校医院。可事实上，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谁也不知道……”
“这可是乱说，德拉科。”布雷斯摇摇头，说，“潘西不舒服，出自同学之间的关心，我除了送她去校医院外还能干什么呢？”
“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是你送潘西？”德拉科说，“潘西当时的座位离我们并不近，而且她身边围满了人。我记得你在事发前一秒还专心致志地写论文，而在潘西晕倒的一霎那，居然是你冲了出去，第一个扶起她。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会出事，你怎么会抢在所有人前面？在这之后，你马上决定带她走，让周围的人都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仔细想想，不是很奇怪吗？”
“哦？那么接下去呢？”布雷斯饶有兴趣地问。德拉科继续说：
“不久以后，斯内普教授和我在西塔附近碰到你。你声称庞弗雷夫人不在，潘西趁机偷跑出去。为了找到她，你叫上了高尔、克拉布、蒙太和沃林顿他们。但潘西那么虚弱，她能跑多远？请问，寻找一个生病的女生用得着把调查行动组召集起来吗？”
“这只是巧合。”布雷斯说，“我那天遇见的斯莱特林同学恰好都是调查行动组的成员。光凭这一点恐怕不能说明问题。再说——”他不怀好意地瞄了哈利一眼，“我总不能跑到格兰芬多，请求‘邓布利多军’来帮忙吧！”德拉科皱起眉头。
“的确，这有可能是凑巧。可你似乎没发现，在你的叙述中存在着极大的漏洞。”
“有意思，”布雷斯双臂抱胸，轻松地说，“那就请告诉我，是什么呢？”
“时间。”德拉科毫不含糊地说，“从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到校医院起码得花二十分钟。搀扶着病人去那里，花的时间会更长。据你的描述，在到达校医院后，你发现庞弗雷夫人不在，就把潘西留在那儿，自己外出寻找，回来后潘西已经不见踪影。这些事情加起来，一定不少于四十分钟。然后，你再跑去召集大家搜索校园。如果是真的，那你不得不回到公共休息室去找人。这样算起来，你最后在西塔附近碰到我和教授，最快也需要一小时。可我明明记得，我们分开再相遇当中只隔了半小时不到。我想请问你，假如你没说谎，那你究竟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别说你使用了魔法，我提醒你，据《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记载，霍格沃茨内无法使用幻影移形。”
“我的天哪，马尔福……”哈利向德拉科投去敬佩的目光，虽然他还是显得有些迷惑。布雷斯又响又慢地拍着巴掌，赞扬地说：
“真是了不起，很精彩的推理。德拉科，我忽然发现你特别适合当傲罗。”
“谢谢，但我是不会考虑的。”德拉科冷淡地说，“我还没说完呢。”
“我洗耳恭听。”布雷斯礼貌地欠了欠身，愉快地说。
“知道了你的谎言后，一切就好解释了。你搀扶着潘西离开公共休息室，根本没去校医院，而是利用魔族的力量控制潘西，让她故意撞上拉米雷克。拉米雷克那家伙这天正好……”德拉科停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多做停留，“你趁机跑回公共休息室，召集调查行动组。我猜你可能还暗中通知了乌姆里奇。接着，你装作偶然经过西塔，把事先编造好的谎话告诉我和教授。就在那时，禁林里传出了潘西的惨叫声。你和所有人一起赶去禁林，然后混在他们中间攻击拉米雷克。于是，你的行为也就看似合情合理了。”
“好吧，”布雷斯苦笑着摊开双手，“就算你说的都成立。可事实与你所见，最后和潘西待在一起的是拉米雷克。况且他用那样强大的力量来对付我们。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潘西呢？”
“潘西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已经说明一切了。”德拉科冷冰冰地说。
“是啊，我记得她说‘……是他！’这个他指的不正是拉米雷克吗？”
“你到底要狡辩到什么时候？”德拉科大吼道。他握紧拳头，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拉米雷克想救潘西，其实他成功了。就在我们赶到那里时，潘西早已脱离了黑暗的控制。拉米雷克……那个笨蛋之所以不主动出手是怕伤到潘西！而我们光顾着战斗，没注意到……潘西……其实她一直……一直试图告诉我们真相……”德拉科咬紧牙关，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时的情景：一群人围攻拉米雷克，潘西无力地倒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手无力地举在半空中，想要指出人群中的凶手……“可我……我只想着如何逃避，如何同拉米雷克撇清关系……甚至在她发出最后的指控时，我还在怀疑……是不是……拉米雷克……”德拉科哽咽了，他浑身发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哈利搂住他的肩膀，想给他一点依靠。德拉科覆上哈利的手，深吸一口气。
“布雷斯，潘西说的就是你！她当时面朝禁林深处，而你就躲在那里！潘西……是被你害死的！所以……”他用沉痛的语气大声说，“所以，你必须下地狱！”
德拉科举起魔杖，对准布雷斯。哈利也用魔杖指着他。布雷斯突然哈哈大笑。他笑得那么夸张，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发了疯。
“哈哈……这实在是……哈哈啊……”布雷斯说得断断续续，时不时往德拉科这边瞧上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哈利愤怒地说。布雷斯越笑越厉害，他干脆弯下腰，捂着肚子。
“……地狱？我？哈哈……我说……这玩笑开得也太……哈哈哈……太过分了……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哈哈哈……这么好笑的……话……”
布雷斯用力擦去笑出的泪水，整个人靠在墙上，拼命忍住笑。
“德拉科，你不该……哈哈……不该和波特在一起的，”他满脸笑意地摇着头说，“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嘻嘻……会看上他呢？”
“不关你的事！”德拉科的脸色非常难看，“你现在最好抽点时间，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墓志铭。也许以后会派上用场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的。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行为理解为——马尔福家彻底背叛了。”布雷斯阴毒地说。德拉科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还有心情谈这个吗？”哈利插进来，“你完了，扎比尼。”
“哦，我并不这么认为。”布雷斯冷笑着说，“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那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出来了。我得先向你们保证，那不是我想说的。”
“你还要耍什么花招？”德拉科冷冷地问。哈利全神贯注地看着布雷斯，准备战斗。
布雷斯耸耸肩。
“我想说些事情。一些——你们所谓的——真相。是的，我承认，潘西的死和我有关。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只为了达到我的目的，一个不惜违背黑魔王的命令，也要达到的目的……”
德拉科挑起眉头。“说出来。”布雷斯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
“——为了干掉拉米雷克？莫奇。”
“你疯了……”德拉科震惊地说。布雷斯睁开眼睛，超然地望着德拉科。
“也许吧，我疯了，可我是为你而疯的。记得吗？我说过，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你了。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天天待在你身边，和你聊天，陪你看书……”
“闭嘴！”德拉科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可是，”布雷斯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不顾德拉科的反感和哈利的愤怒，高声说，“可是你从没注意过我。对你来说我算什么呢？高尔和克拉布那样的傻瓜保镖，还是潘西那样的白痴亲卫队……”
“够了！”
“你根本不了解！你整天盯着这个哈利？波特，有事没事去招惹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可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默默地站在你身边，注视着你……因为我知道，你和他是没结果的。波特是黑魔王的敌人，是马尔福家的敌人，他终有一天会被杀死。然后，我就可以扮演你最好的朋友，再慢慢向你吐露我的心意……”
布雷斯的声音渐渐地下去。德拉科和哈利都没说话。周围的的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和不安。
“……没错，就是这样，”布雷斯重新张开嘴，继续他的叙述，“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接近你。我的计划就是这样，慢慢实施了……可谁知道，在我努力了几年，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时，那家伙却出现了。哼，像个低能白痴一样，整天黏在你身边，好像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似的……哈哈，瞧瞧他入学后都干了些什么？炸了魔药教室，与乌姆里奇作对，害我们学院扣分……我真怀疑他的智力不及鼻涕虫的一半！最可恶的是，这样的家伙居然也能在你身边，亲密地管你叫‘德拉科’。
我不明白，尊贵的马尔福少爷怎么能容忍他？你说，你怎么能让他跟在你身边，让他搭着你的肩，甚至还允许他住进你的担任寝室呢？”
“拉米雷克是我的朋友。”德拉科轻声但坚定地说，“是我最好的朋友。”布雷斯又笑了起来，笑声中透出一丝苦涩。
“朋友？也是啊，有个魔族做朋友还是挺酷的……”
“这跟魔族没关系！”德拉科说，“无论他是谁都没关系。拉米雷克和我是朋友，这就够了。”
“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布雷斯自嘲地说，“我曾经以为我很了解你，原来——我才是最大的白痴。所以……我才会看拉米雷克那么不顺眼啊……这个混蛋，把我当傻瓜……”
“没人把你当成傻瓜，”德拉科大声说，“是你自己迷失了……”
“好在我也还了他一招。”布雷斯瞪大眼睛，开始发笑，“好让他尝尝受骗的滋味。你以为我选择让潘西在那天失控是偶然的吗？才不呢，我是特地选在那个时间的。因为当时，我们的拉米雷克恰好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你说什么？”德拉科激动地想冲上去，幸好被哈利拉住了。
“我说他遇到麻烦了。”布雷斯用嘲弄的口气说，“是我干的。魁地奇比赛结束后的派对上，我在他的酒杯里放了点东西。想知道是什么吗？就是食死徒在接受魔族力量时喝的药剂。黑魔王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分配这些药剂，因此，我就顺手给拉米雷克送了一点……”
德拉科瞪着面目因妒忌而扭曲布雷斯？扎比尼，感到一阵心寒。
“黑魔王的魔药会给使用者带来痛苦，甚至会送命。我本想教训一下他，再迫使他加入食死徒。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是魔族，药剂只发作了一会儿，很快就失效了。好在我事先计划好让潘西去缠住他，这才把他赶走……不过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拉米雷克？莫奇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够了吗？”德拉科打断他，同时一阵阵怒气直冲脑门。“你就为了这种事情去伤害别人，你以为这样做很好玩吗？我真没想到……你这个凶手……看着吧，我不会手软的……”
“说到凶手，你好像少算了一个。”布雷斯怪异地笑了几声，然后用最轻最温柔的语调对德拉科说：
“你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