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学兰家武功?”任清尘被兰延陵吓了一跳。
“我在江州当着他的面使的那招空谷幽兰,叫他学去了。”兰延陵低下头,“要是让姐姐知道幽兰剑让身份不明的人学了去,一定会把我骂到死……”
任清尘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等一下等一下!你又没教过他幽兰剑,他怎么学来的?”
这也一直是兰延陵疑惑的一点,“他说他过目不忘……”
“不可能吧?过目不忘?”任清尘挠了挠头,“世上真有这种天才?”
东方镜微微一笑,“读书过目不忘之人并不少见,但习武能够过目不忘之人我从未见过……延陵,世上真有人能做到吗?”
“读书跟习武不一样,我是不相信的。”兰延陵叹了口气,“一门武功除去招式,还有内功心法,他就算能学会招式也怎么可能学得会心法,我看他只是在模仿招式而已,并不能根据一招一式演化出内功和其他招数,否则早变成怀璧之人,成为各门各派追杀的目标。”
任清尘听后略微稳了稳心神,他是资质驽钝,跟着兰翁学了这么多年武功,半点成就也无,在他眼里练武是比读书科举更难万倍的东西,如果这人真的有如此资质,那实在太可怕。
“不过就算只是模仿,看一遍就能记住每个招式的细节,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兰延陵羡慕的说,“由此来看,这次的名侠会,他也许才是受益最深的人。”
“延陵是说,他可以观察每个人的招式,并从中揣摩?”任清尘惊讶。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东方镜突然细声细气的说,“这次来参加名侠会的人各路武功都有,对于他来说是绝佳的学习场所。”
“难道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兰延陵揣度着,但从昨日集贤居藏的表现来看,倒是不像。
“我看未必。”任清尘哼了一声,道“他不是说要名扬江湖?名侠会这种绝好的时机十年难逢,他一定会上擂的。”
“且看下去吧。”
台上打的火热,名侠榜已有人上擂,实力高下立现,之前打上擂的人尽数被赶下去,但上擂挑战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已近日落,按照东风院的安排,这名侠会是要连开三日,若是今日比不完,那便明日再比。
眼见今日要到此为止,台上剩下的乃是名侠榜第五十三位的女侠衣天霜,衣天霜的一手‘天霜剑’名动武林,许多男子都不能比肩,如今已是战胜了七个挑战者了。
东方镜看的兴致盎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锁在衣天霜一袭白衣上眨都不眨,有时还会拍手叫好,一副敬仰之情。
毕竟是刚进江湖的小姑娘,任清尘看东方镜这番神态,不由笑出声,对身旁的兰延陵道,“你的武功跟这位姑娘相比,如何?”
兰延陵一脸为难,“应是比不上吧。”
任清尘笑起来,正待说话,却见一人自擂下飞身跳上,拦住衣天霜刺向一名挑战者的最后一剑。
任清尘瞪大眼睛,“藏?!”
兰延陵道,“他要出手了吗?”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年纪?”台上的藏一指弹开衣天霜的剑,调笑道。
他弹开衣天霜的剑似乎只是随意一挑,衣天霜却在台上晃了晃,险些站不稳。他的脸蒙在黑纱中,衣天霜看不清他的相貌,高声道,“阁下可知名侠会的规矩?两人对战时不许他人上台,且不许蒙面易容?”
藏道,“姑娘,我若不上台,你这一剑刺中他期门,二十年的内功修为不废也残,你可知手下留情饶人一命的道理?”倒在地上的男子颤巍巍站起来,衣天霜冷笑,“刺中期门会废人武功,这我倒是头回听说。”
“刺中期门的确不会废人武功,只是他这内功独到之处提气到期门,你一剑刺破他气海,武功岂有不废之理。”藏隐在黑色斗笠下的唇角好似微微一勾,笑嘻嘻的说,“再说姑娘,你几次三番取胜使得是什么手段你自己心知肚明,真的要我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嘛。”
他此言一出,台下哗然,众人交头接耳,均不知藏说的是招式,任清尘问兰延陵,“他在说什么?”
兰延陵道,“衣姑娘一招一式都脚踏实地,没见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东方姑娘你可有察觉?”从方才到现在,看的最仔细的无非是坐在他身旁的东方镜,东方镜闻言微微一笑,“我不懂武功,哪里看得出有什么手段。”
东方镜的笑太过于温柔平和,反倒让任清尘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三人继续看向台上,衣天霜满面通红,“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问他就是了。”藏将身旁败阵的男子一把提起来,“你可知你输在什么人手中?”
那男子也是满面通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脸红什么。那男子道,“衣姑娘……”
藏笑了一声,将他往地上一扔,“说得好,只是没说全,我替你补全,你输在女人手上。”
他这一句话似有暧昧,众人没猜透他的意思,倒是衣天霜大惊失色,“你怎么会闻见的。”藏笑嘻嘻的说,“兴许我长了一只狗鼻子。”他一句话说完,台下一人却笑出声,任清尘望去,坐在武林盟席位上的桃慕苏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藏又转头去看高令德四人,“你们察觉却不说出口,果然在美人面前天下所有男人都一副德行,当然除了我。”他损人之时还不忘把自己摘出来,坐在台上的西风院主花丛风哈哈大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岚先生淡淡道,“公子,我们四人所坐之地背风,当真什么都没闻见,公子莫要抹黑我们。”
龙庭转头看向云殊,他那位置距离台中心最近,也没有背风,他定是闻见了,“云殊。”
云殊哼了一声,岚先生淡声道,“云先生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台下众人尴尬不已,东方镜捂嘴笑到要流泪,任清尘咳了一声,“这种事……实在是……”
藏也不打算胡搅蛮缠,他道,“看你们比来斗去忒麻烦,真有本事的人都在等做黄雀,这样比下去莫说三日,十日也没个定论,我耐心不好,不如就今日分出高低。”
衣天霜被他羞辱一番,气愤之下恼羞成怒,一剑刺向正藏。藏正面对四院主,根本不知背后之事,众人惊呼一声,却见衣天霜一剑直刺藏后背,藏头戴的斗笠突然裂开来,从他头上落下正砸中衣天霜握剑的右手。天霜剑落在地上,衣天霜哀嚎一声,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名剑会比试需露出真容,藏也不打算做伪藏真,他微微一笑,冲台上四院主道,“在下藏,无名小卒,在此有礼了。”男子容貌俊雅,肤色略深于常人,双目却剔透如琉璃,如同琥珀宝石一般美丽。
众人惊于他奇异的眸色,他却一挥手,“这台子太小,一拥而上太过拥挤,你们谁想挑擂的不妨五人一起上,恭候诸位。”他往地上一坐,竟是当真在等众人上台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