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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眺望窗外2

满载梦想与未来的车开动了。

多少人满怀期待,多少人无声啜泣。你可曾听过内心哭泣的声音?它不像血液流动那样有着固定规律的循环,它像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密封容器,注水口不断往里注水,一滴,两滴,三滴……渐渐填满整个容器。容器在一瞬间炸裂,安静的世界里,只有玻璃残渣与地面的撞击声,一地的碎片切割着四处流动的悲伤。

在低头和抬头的罅隙里,眉梢变重,被烧红的双眸噙满泪水,一闭眼,泪水在空中冷却滴落,在白T恤上扩散着心中满地的悲伤。

歌声在山间此起彼伏,是谁在对面唱歌?唱哭了这座山,唱哭了那座山,让它们戴着面纱,将悲伤埋进这漫山遍野的迷雾里。

客车经过山路,每一个拐弯都让黎铭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左或者朝右倾,有时候突然的急刹车,也会让黎铭的心突然悬起来又突然掉落。每当有平直的路段时,黎铭总是会把手支在车窗上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色往后移动消失,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旅程,又想起了吴秀丽一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颗颗的泪水在白色T恤上扩散留下一个个暗色斑点。

Z市的存在对黎铭来说是一座说不清内心感觉的魔幻城市。一下车,高楼大厦冲击黎铭的视觉,撼动黎铭对它的想象,来来往往的车鸣声似乎在嘲笑黎铭的愚钝。他提着行李走在完全陌生的城市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城市的景色总会在某一个瞬间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究竟是在哪一场梦里,我遇见了你?

2015年8月31号,黎铭所有的想象正在逐一应验,Z市不仅仅有很多高楼大厦,也有很多类似老家的小巷子,但Z市的小巷给人一种古风的优雅气息,老家的小巷却是一股戾气。学校很大,大到让黎铭在里面因为找宿舍楼迷路,宿舍很宽敞,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热水只能在宿舍门口的热水供应处接水,晚上总是会排起长长的队伍,有些男生懒得排队,脱掉衣服就直接钻进浴室里洗冷水澡,秋风洗礼的季节,偶尔也能听到从男生宿舍传出的尖叫声。

一切的悲伤都被即将迎来的未知生活冲散。

黎铭期待着自己的教室,期待自己的同学,期待自己的同桌,想象不断应验让黎铭更加期待自己即将开始的学习生活。学校特地空出31号这一天让内宿生提前来到学校安置生活用品,也让他们提前结识更多来自不同各地的朋友。他们感同身受地聊着自己就读的初中,拿过的奖状,骄傲地肆意张扬自己的青春。黎铭很开心自己能很快就和宿舍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虽然他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孤独感并没有持续太久。青春的孤独总是追不上少年脸上的笑容。

黎铭是最晚冲凉的那个人,等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宿舍已经空无一人了,舍友们都已经去到教室参加晚自修。黎铭拿着毛巾擦干凌乱的头发,想起对教室和同桌的想象,他赶忙收拾一下后跑到宿舍楼下。偌大的学校让他有点分不清南北,要不是教学楼在最显眼的地方,估计他还是会再迷路一次。学校的结构很奇特,两边是长长的斜坡,还有一条连接着宿舍楼、教学楼以及食堂的风雨长廊。教学楼像一座高山位于操场的上端,从教学楼底层看去能看到国旗的顶端,整个学校从操场下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梯形体,顶端是教学楼,两边的棱是斜坡和绿化灌木,斜坡在靠近教学楼的位置两边都种着桂花,操场是被挖空的斜面,延边是高大的香樟。教学楼的两边有许多假山,人造瀑布,时常能看到一两个女学生拿着零食,坐在用树桩做成的桌椅上吧唧着嘴,聊着天。教学楼的后边是巨大的后操场,图书馆坐立在后操场的最右边,最左边是科技楼,教学楼正后方是一座小型的博物馆,后操场就这样被四座建筑物给围了起来。

黎铭来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修已经开始了。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写着什么,听到黎铭喊报告后她头也不抬。“怎么这么晚才来?迟到七分钟了,叫什么名字?”手上的笔继续写着什么。“呃……冲凉比较晚,然后找教室耽误了点时间。”黎铭抓着头,有点不知所措。“进来吧,下次记得早点,先找个座位坐。”没抬头,手在动,声音像机器的合成音一样没有任何情感。“哦……”黎铭瘪瘪嘴,走进教室。黎铭的想象破裂,班主任看起来没有他想象的温柔,更像电视里那种没有感情的女魔头。

教室里的同学两两成对,两个人两个人的将后中的位置全部坐满了,一个个都低着头,认真地看自己带过来的书,看起来十分认真投入的样子,黎铭只能走到教室最右边靠窗的位置坐下。黎铭一开始因为自己只带了文具和笔记本,没带任何教学书觉得十分尴尬,十分别扭,他感觉自己和教室里的同学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后面他索性撑着脑袋一直看着窗外发呆。过了一段时间,教室里也开始出现一些同学的细声细语,然而当讲台上老师稍微有点动作时教室又会立马陷入一片寂静。

为了不出现像夜修迟到的尴尬,黎铭第二天很早就起床,怕吵到其他人休息,他光着脚走路,接水的时候也小心的让水龙头的水流顺着杯壁流下,一切都在小心翼翼中完成,等到走出宿舍门的那一刻,黎铭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教室外的走廊,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出现在黎铭眼前,她抱着一本《高考必背词汇》,胳膊支在走廊的围墙上,微微仰头,短短的马尾在肩上被压散。“a-b-a-n-d-o-n,abandon,放弃。”她盯着天花板,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被朝阳温柔的光线包裹变得模糊,黎铭想上前打招呼,但见对方没有想要理会自己的样子便识趣地走进教室里。“别人都在抓紧时间学习,看看自己整天都在干嘛,在干嘛?”黎铭咬牙切齿,坐在座位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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