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态度将砖厂筹建一系列“俗事”安排给巴克提和吴清之后,李道拍拍屁股回到了自己的正轨——读书。
9月份的入学是按部就班的一套程序,拿着户口本,入学通知到学校指定的班级报道即可。市三中的班级是根据学生的中考成绩进行初次分配,入学之后每个学期会根据学生期末成绩再次进行分配,总的原则是将成绩优秀的学生进行集中,然后配以最强师资,以确保在高考中能够取得最理想的战绩。简单说就是将学生、教师都看作高考的战略资源,然后进行资源优化配置。
入学时一个小的插曲是,按照中考成绩,李道本应分配进入师资配备最好的高一1班,但却因为班级人数满额而被迫调整班级。这本无可厚非,但李道腹诽得是1班满额调整可以理解,但2班也满额是个什么鬼。一个班70人,两个班140人,在按成绩高低依次分班的三中,这意味着李道的中考成绩排到140名开外了?
开什么玩笑,在公布的整个地区今年的中考中李道可是稳稳的排在前十以内的,就算这排名前十的人都进了三中,自己也是妥妥的1班一员吧!结果入学报到一看,李道分在了3班。
再看看在1班和2班报道窗口排队的那些衣着得体大方,脸上自然而然流漏出的优越感的学生,二世为人的李道只用了一秒钟不到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在金钱和权力面前,所谓的分班规则仅适用于没有这些东西的学生。
腹诽归腹诽,前世混迹教育系统多年的李道心里很清楚学校并不是一个纯净的地方,社会上有的灰色在这里都能看得到,只是表现方式有所不同而已。所以分班的小插曲并没有让他心里有太多的波澜,优质的教育资源对学生的成绩固然至关重要,但那是对一般人而言的,李道显然并不在这个行列内。
如果不是需要有一所学校为“依托”参加高考,李道甚至可以自学达到升学目的。是的,对今世的他来说,早已看透了天朝教育的本质。中学也好,大学也好,都只是知识学习,而知识学习靠自己自觉自愿才是最高效的方式。
之所以选择三中,不能说没有师资力量方面的考虑,但更多是因为它离自己的厂子近。所以分在哪个班对李道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真正让李道介意的是学校管理层不仅吃相难看,而且愚蠢似猪。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既然有这么多关系人士的子女需要照顾,就干脆不要按成绩分布,随机分多好,还让人抓不出任何把柄;既然按成绩分还大张旗鼓地宣言了,就低调点安排那些“高人一等”的学生。
现在这样不是自扇耳光么?真以为广大人民群众都是瞎子聋子?从周围家长和学生的质疑的眼光和表情就能看出来,不是只有李道一个人想到了这背后的弯弯绕。
“咸吃萝卜淡操心”,李道心里自骂了一句。各有各的道,何必去操心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呢。还是看看自己的班级啥情况吧,希望不要遇到太麻烦的老师和同学。
都说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此前属于坚定无神论者的李道在看到班主任和有序排队的未来同班同学时,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原因无他:班主任老师是位慈眉善目的年轻老太太,看她待人接物的样子大概率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民园丁;排队的同班同学呢?普遍颜值较高不说,顶着秋老虎晒了大半天没有一个弓背塌腰的,队伍就显得特别齐整,也没有一个仗着体型优势破坏秩序的。这说明什么?说明素质都挺高的,至少看来都是老实人。
如果每个班都是这样,李道自然不会有这样想法。但凡是就怕比较。旁边的班级,不管成绩咋样,家庭状况咋样,队伍早已走了形,有些队伍因为个别学生破坏秩序甚至差点打起来。
自己这边的班级半天安安静静的,看热闹都只是扭个头瞅两眼就继续专注于报道窗口,似乎那里面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吸引着他们。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李道心里开始乐了,“福祸相依啊”,3班也有3班的好。
入学时的插曲很快过去,李道正式成为高一3班的一员。站在一群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中间,实际年龄只有11岁的他显得有点“发育不良”。姓雷的班主任老师为了照顾个头明显矮其他人一头的李道,特意把他的座位安排在了第一排。
虽然李道再三强调不用特殊照顾,但老师的好意和同学们的谅解实在是很难拒绝。这让本想继续坐在教室后面自学的他无奈只能勉为其难地坐在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上。
“世事难料啊!”,李道心里无力地感慨一声,就很快进入了一个好学生的角色。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深深融入他的骨髓之中,不再是轻飘飘的一种人生态度了。
开学之后的李道完全投入到了高中课程的学习之中,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前之所以能够取得好成绩,不是因为天赋异禀,而是前世经验累积加今世刻苦努力换来的。高中课程内容更多,难度更大,即使有经验加成,不努力照样抓瞎!
更重要的是,只有证明自己能够始终保持优异的成绩,才能从老师那里为自己争取更大的自由度,才能在同学那里树立起“学霸”的光辉形象。自己的辅导班也才能完成从县里到市里的扩张。
目标是明确的,剩下的就是把宏大的计划拆分成更具体的学习计划了。
因为市三中高中部集中了市区和周边区县的优质学生,为了照顾离家比较远的学生,学校实行寄宿制。学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住校或走读。
李道家在县里,市区没有落脚的地方。砖厂还在筹备过程中,虽然离学校不远,但暂时也没办法住,就算建好之后,李道也没打算住在厂里。机器轰鸣加上人多嘈杂,没办法安静地学习。所以李道很果断地选择了住校。
宿舍是八人间,四张上下铺,外加几个板凳就是宿舍所有的设施。一层楼一个大的公共卫生间和洗漱池。一切生活用品需要学生自备。
条件虽然有些简陋,但已经比城市里大多数居民住宅条件好的多了。所以住进来的学生也很少有挑剔的,大部分都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李道分到了三楼远离楼梯口的一间宿舍,位置虽然相对偏僻,离卫生间也比较远,但好在比较安静,不会因为人来人往干扰休息。
与其他宿舍不同的是,李道的宿舍并未满园,除他之外只有四个人,两个来自市八中,是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任健,弟弟叫任雅。剩下的两个来自同一个团场(建设兵团),一个叫韩伟,给人的第一印象比较沉默寡言。另一个叫唐城,长着一张孩子脸,戴着一副占了大半张脸的眼睛,虽然话不多,但从乱转的眼睛可以看出应该不是个闷葫芦。
李道报完道到寝室安排住宿时,同寝室其他四人已经在宿舍基本安排妥当了。双胞胎兄弟选择了进门右手边的上下铺,而来自团场的两个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选择了靠门左手边的上下铺。
大概是因为初次见面,李道进门时四人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沟通,而是按照自己小团体分成了两拨小声聊着天,偶尔彼此间也会互相搭个话。
李道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自来熟的自我介绍也让寝室的气氛慢慢活跃了起来。本来都是好动的年龄,因为初到陌生环境才显得有些拘谨。有李道开了头,大家自然很快恢复了少年人的本性。
收拾完宿舍,几人相约一起熟悉校园环境,食堂,操场,教室,挨个都摸排了一遍,一边转着彼此之间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李道虽然年龄最小,但生活阅历远非其他几人可比,心里年龄更是相差悬殊。这不但没有妨碍他融入这个小团体中,反而使他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团队的核心人物。三言两语之间,使其他几人都隐隐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
这倒不是李道有意要当什么带头大哥,而是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会自然而然形成一种气场。气场不同,给人的心理印象和感觉就不同。寝室几人在和李道交谈过程中就觉得他说话条理清晰又有点慢条斯理,使人很容易产生一种信赖感。
作为当事人的李道自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过多解释其他人提出的这种疑惑。只是笑着用“错觉”回复几个求知欲旺盛的伙伴。
寝室安排妥当,校园参观完,回到寝室已是花灯初上。在这个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年代,回到寝室能做的事情其实是很少的。除了看书或聊天之外,就只有睡觉了。
忙活了一整天的五个人,在经历了新入学的各种新鲜感之后,疲惫感裹挟着对家人的思念随着夜幕笼罩侵向每个人的心头。对他们来说,这是第一次远离家门独自在外,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里不仅要搞好学习,还要努力学会照顾好自己的生活起居。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新的考验。
李道看到其他几人略显落寞的表情和突然陷入安静的气氛中看出了他们的惆怅,本想说点什么调解下气氛,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默默躺在了自己靠近窗边的下铺床上。
有些事情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这就是成长。明天太阳升起时,忙碌的学习生活会让他们很快忘掉这些失落的情绪。没有必要过于担心。
晚上十一点钟,宿舍楼按照规定要断电。早早获知规矩的学生们此时早已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
寝室里已经鼾声四起,李道躺在床上还在规划自己第一学期详细的生活,学习计划。身体锻炼,课程学习,砖厂的筹建。千头万绪的事情最终还是未能敌过身体的疲惫的他,很快加入了梦周公的队伍之中。
高中生涯也将在睡梦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清晨,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