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春节,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过法。绝大多数人会按照习俗传统,在年三十晚上的吃年夜饭,然后大年初一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拜年,大年初二走亲戚等等,总之初一到十五,每天都有安排。直到元宵节结束之后,春节才算是完全结束。
这当然是指没什么事情做的人或者不怎么忙碌的人,才会有充足的时间享受完整的春节。当然有闲阶级自然也是可以的,但单从物质生活水平来说,他们每天都是过年,所以意义并不太大。
一般的老百姓一般最多休息到初五,就要开始一年新的忙碌生活了,外出务工的外出务工,商店,饭馆该开业的开业。毕竟体制外的人是不存在所谓带薪休假的。
而对于李道这样的人来说,不论从个人资产角度还是职业角度,都妥妥的属于有闲阶级,说的简单直白点就是典型的“有钱花没事做”。
说没事当然有些不太准确,只能说眼前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新的赚钱的门路还不到时间。每天的事情大概就是向平常一样坚持锻炼身体了。
日子过的越是清闲,就觉得时间过的越慢。年前忙着忙菜的时候感觉一天刷一下就过去了,现在却觉得一天那么的漫长。
没有电视,没有玩伴,没有娱乐。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院子里的牲口,或者绕着村庄四处转一转。但冬日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什么可看的呢?
第一天看还有一丝新鲜感,第二天看勉强还能发现新的乐趣,第三天就已经感觉审美疲劳了。此时的李道无限怀念后世那信息爆炸的时代,手机,电脑,网络。但也只能想念一下了。
精神倍感空虚的他觉得有必要给自己充充电了,虽然前世读了不少的书,但学无止境不是?
想到看书李道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还没落实——上学。
光想着上学了,可上哪所学校呢?县城有四所小学,四所中学,分别以数字一至四命名。
一小和一中主要接收锡族学生。察尔县是个锡族自治县,是锡族的主要聚居地。所以以锡族学生为主体的一小和一中专门开设有锡族语言文字课程,这是其他学校没有的。当然其他任何民族的学生也都可以就读,只要自己能够适应的了就可以,在政策上和实际操作中,没有任何障碍。县里的其他小学和中学也是如此。
二小和二中主要以哈族学生为主体,三小和三中以汉族学生为主体,四小和四中则主要接收维族学生。这些学校虽然都是以一定民族的学生为主体,但并不排斥其他任何民族的学生就读,也不会设置任何障碍,完全看学生和家长个人选择。
很显然,从语言上来说现在的李道能说出地地道道的哈语,但他并没有想去二小或者二中的意思,三小或者三中是最优的选择。
当然市里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但到读高中的时候再选择那里也不迟,现在还为时过早。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就读哪个学段的问题了。小学李道不打算考虑了,实在没必要陪小屁孩浪费时间。虽然他身体年龄刚跨入九岁门槛,可心理年龄可是实在不小了。
直接读高中也不行,倒不是怕年龄太小成为新闻,而是其他各科都好说,但数学是真不会。初中数学虽然不难,但对于李道而言也仅仅是会而已,这种水平到了高中肯定完蛋。前世自己的数学不就是初中努力却只能维持一般的水准,到了高中一大半精力用在数学上,可发挥超长时能及格,发挥正常时连及格都难。
所以李道对其他科目都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但数学却是不敢搞跨越式发展的。只能从头扎实学起,不说能多优秀,起码关键时刻不拖后腿啊!
如此一来,就没什么可选的了,就从初中读起吧!
九岁上初中是小了点,但年龄这东西可不就是自己说了算的么。而且经过小半年的锻炼,营养又充足的他但从体型上看说是十一二岁也有人信。所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找负责招生的班主任老师来个毛遂自荐外或者金钱开路。
想到这李道知道自己该忙啥了,那就是先去找老师公关一下。有被无患。至于人选,李道不用想就已经知道该找谁了。
李道要找的人是他前世读初中时的自己的数学老师,同时也是班主任老师,叫李庆林。
这是在李道漫长求学生涯中第一个让他感受到关怀和温暖的老师。
前世的李道自小因为家境贫寒,从上小学起就一直遭受到来自老师和同学的嘲笑和歧视性对待,尤其是作为班主任的赵姓女老师,给李道造成的心理阴影和创伤几乎贯穿整个小学阶段。
这个赵姓老师当时年龄在四十多到五十岁之间,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势利眼,以至于班级里学生的座位都是按照家庭状况排列的,家庭有钱有势的坐前面,无钱无势的坐后面。家庭情况最优的做最前面,最差的坐倒数第一排。
第二个特点就是对待学生特别残酷。除了常规打法之外还有自创绝学——拧耳朵,将学生的耳朵朝着360度方向努力,似乎要将它变成螺丝一样可以自由旋转才罢休,至于学生死活,她是从不关心的。
当然她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打,她打的永远都是教室里坐在后排的那些学生。至于前排的学生,哪怕犯了错,比如欺辱班级同学,打骂同学,最多也就是被班主任老师用手指摁在头上点两下,那动作在要旁人来看那是绝难分清是责骂还是宠溺的。
很不幸的是,李道虽然成绩一直很优秀,但永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肉体的折磨和疼痛对从小吃过不少苦的李道来说算不得什么,直击心灵的讽刺谩骂才是对他真正的伤害。哪怕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李道仍然想不清楚一个老师如何能够做到一天到晚对着学生“猪脑子,猪娃子”之类脏话说个不停。
李道整整过了六年这样的生活,最关键的是这是刚刚进入学校的小学一到六年级,可想而知他都经历过什么。
这样的经历让李道从很小开始就对周围的人和事充满了敌意和漠然,哪怕自初中开始就一直感受到来自老师同学的温暖和鼓励,但直至成年之后这种性格都始终未能完全改变。
如果初中不是遇到了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来自家庭以外的温暖的老师,李道觉得自己可能完全会被童年的阴影塑造成一个心理畸形的人。
这个温暖实际上来的突然又简单。小学升初中后,入学第一天报道时,李道的母亲带着他去报道,包里已经准备好了东拼西凑才凑齐的学费和跨区费(即择校费,意指在自己户口所在地有相同学段的学校,却选择到户口所在地之外的学校就读,就必须缴纳所谓的跨区费,在当时一般是正常学费的两到三倍并且不算在学费之内是单独收取的),但李庆林作为班主任在收取学费时却只按正常学生收费,没有收取跨区费。一开始母亲高兴地以为是他忙晕了头搞错了才没收,交完学费拉着李道逃跑似地离开了现场。后来才知道是他有意不收的,而且并不针对李道一个人,是所有农村学生都受到了他的照顾。这在当时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并且在后来的中学生涯过程中,李庆林始终对包括李道在内的家离县城较远的学生提供方方面面的照顾,比如冬天扫雪可以不用强制参加,参加也不需要自带工具(县城的学生需要自带铁锹扫帚等工具),等等。
正是这些事情,让李道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关心和关怀,让他身处黑暗中的心灵终于照进了阳光。
从上面这些信息就足以知道李庆林对前世的李道有着怎样的意义。这样的意义构成了李道此时第一时间想到找他的主要动机。
虽然此生非前世,但对于现在的李道而言,前世与今生真的能彻底分开么?肯定是不能的。
所以熟门熟路地找到李庆林的家,李道三言两语介绍清楚了自己姓甚名谁以及自己想要上初中的意愿,李庆林听了之后不置可否,只是出了几道小升初的试题让李道做。这自然是难不住李道的,三下五除二做完,拿给他看了之后,总算是点了头。提出只要有乡镇小学提供的升学手续自己就可以接收。
所谓的升学手续很简单,一张六年级升学考试的成绩单,实际上就是小学最后一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单;还有就是户口本。
成绩单对李道来说不难搞到,找乌孙别克或者巴克提都能帮着解决,至于是用正常手段还是非常规手段,李道是不关心的,反正这东西是没人在意也不会去查的。真查也不怕,自己是山里牧区的学生,只是想继续读书谁能说什么呢?
所以趁着乌孙别克冬闲,李道催着老头帮忙想办法。老头能想什么办法,被催的急了直接带着李道跑到了民政局值班室里,非逼着他们帮忙解决不可。
这就逼得这些值班的人管也的管,不管也得管。没听这老头说么,要是不管就把自己的那些邻居都喊来一块讲讲道理,看你们是不是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这哪能行呢?真要让他喊来一大堆人,不用闹事,就往这办公大楼门前一堵,别说自己只是个值班的办事员,就是局长也吃不消。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个小升初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于是几个电话之后,乌孙别克和李道就被告知等着三月份开学直接拿着户口本去三中报道就行,连成绩单都省了。
怕他们不放心又回来找麻烦,值班的人信誓旦旦地说如果到时候不能顺利入学,那你们就带人来把这办公室砸了。
听他这么说,两人自然是放下心来。然后真诚地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这结果是大大出乎李道的预料的,没想到还能这么干,不由得在心里对老牧民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各有各的道行。
不管怎样,问题总算解决了。
新的生活也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