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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章之二十一:奢侈的闲暇时光

我们无法拒绝时间的推移,

在遗忘中生存。

你说,

我们终究会和什么样的未来相遇?

我还记得,

那些随心所欲的调侃,

夏季结束的味道。

我想跟你聊聊天,

聊聊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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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半,金门公园内翠绿晴朗。

带着纽约洋基队(Yankees)的墨蓝色棒球帽,一身休闲打扮的今铭准时出现在了DeYang艺术馆门口。艺术馆外层的玻璃墙上高挂出梵高画展的宣传画幕,简单的黑色底色上是一副湖中睡莲的画像。白色的圆体英文陈述着梵高的名字,干净而有力度,给观者一种很高级的视觉效果。

辉炎停好了车向艺术馆大门口走来,远远便看见了今铭纤细的身影——

白色的运动鞋和白色的T-恤,配上水蓝色的修身牛仔裤。肩上搭着一件柔软的浅灰色薄毛衫,这样的穿搭既简单又不简单,文雅又有活力。头上戴着的墨蓝色棒球帽更是显得少年感十足,蓬松的过肩长黑发微微遮住了她的前额,帽檐下藏着一个轮廓清秀、白皙素净的脸,那是只属于她的独特风格。

虽然个子不是很高挑但是十分有个性的曼妙身材在稀疏的人群中却显得很出挑,辨识度足够高。有些陌生人正在一旁悄悄地看着她,打量着她。

“Hi!今铭。”

辉炎被女孩这一身干净的打扮惊艳了,更让他开心的是,她从来不会浓妆艳抹的出现在任何场合,总是得体又文雅。不屈服不从众,一直都有她特别的品味。

今铭看见了辉炎,向他招了手,两人汇合后便走进了展馆内。

展览从地下一层开始,然后通过盘旋的阶梯一步步去到上层,室内的游览者们都很有素质的默默阅读着解说字幕,并静静欣赏梵高早年的画作:

一幅幅上了年纪的油画被裱在质感很扎实的黑色木质画框内,画幕上则展现出梵高驾驭色彩的特有魅力——梦幻又迷幻,静中有动,动中有景,抽象又真实。像一瓶陈酿的红酒,带着经过发酵的果香,浪漫与知性美妙的融合。

今铭一副一副的欣赏着,向前慢慢移动,有时会倒退回去拿出手机拍下自己移不开眼神的画作,然后拿开相机近距离的观察油画本身……

美好的时间过得很快。

“感觉如何?”

出了展馆,在一楼咖啡厅休息的两个人悠闲的享受着美好的阳光,回味梵高的画展。辉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拿铁,好奇的问。

“嗯……”

今铭思考了一下,拿起吸管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橙汁,唇角微翘,意犹未尽的她认真的说:

“我觉得梵高本人对自然有很深的连结。”

辉炎微微笑了笑,向前倾了倾身体,俊美的面容被阳光照亮了。

“哦?”

他看向今铭,兴趣盎然的接着问道:

“你觉得他与自然是如何连结的呢?”

今铭将胳膊倾斜,手臂支着颧骨,另一只手拿起果汁继续用吸管喝着橙汁,眼睛却移向了玻璃窗外。

“他早年的作品几乎都是对大自然的刻画,至少今天我们看到的这些是这样的。”

虽然是在一楼,但是这里的一楼在屋内的空间上被设计师独特的技巧架空了,感觉像坐在很高的地方。窗外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在风的作用下沙沙的拍打着枝叶形成波浪一样的拂动感,今铭觉得这里的景象就是所谓的“林海”了。

看着林荫赏心悦目,眼睛很舒服,她继续说:

“比如林中的睡莲、庄园内的玫瑰花丛、日本桥和森林树木……最多的是莲花,他很喜欢自然中的景物,尤其是水里的花草。”

“而且色彩最唯美浪漫的搭配都是用来诠释月光下的睡莲的,很纯洁,很静雅,又很梦幻。”

说到这里,今铭甜美的笑了,她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吸管,接着说:

“我觉得梵高是一个浪漫的人,他感性又敏感,内心很有张力。”

辉炎看着今铭自顾自地咬着吸管玩,心里被她刚才这番话洗涤了。阳光穿过清透的玻璃窗,将女孩素净的脸庞照亮,她整个人像在发着光。

她真的很美,这种美是渗透在灵魂中的美,天然的性感与感性……

“嗯,既然这么赞美了梵高,那么……”

辉炎放下手中的拿铁,起身然后以今铭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敏捷速度轻轻拉起她的手,力量将她惯性的带起,辉炎笑着对她说:

“那我们应该带走一些关于他的回忆。”

说完,他拉着还处在微愣状态下的今铭,走向展馆另一侧的纪念品商店,自己却笑得像个孩子。在辉炎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各自给对方挑选一副梵高的等比例缩小版画像当作礼物和纪念。

今铭拿起了一个四只手掌大小的画框,里面是月光下的睡莲图,莲花瓣的颜色是淡淡的象牙白。辉炎则挑选了一副色彩很抽象,背景静默在一片梦幻的紫罗兰色中的,带着光影的玫瑰花丛画像,玫瑰花瓣是温暖的鹅黄。

来到结算台前,辉炎拿出钱夹打算一起付了两幅画框的钱。但是今铭坚持要各自付各自的,收银台后坐着的银发女士神秘而友好的笑了笑,并对辉炎眨了眨眼睛,快离开时小声对他说了一句:

“Keep up working on your lady, gentle man.”

(“请继续努力啊年轻的绅士,继续对你心怡的小姐再上点心,你没问题的。”)

辉炎默默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向收银女士回以微笑。

走出DeYang艺术馆,穿过日本茶园,辉炎将车从地库里开了出来,他替今铭开了车门,询问她想去哪里吃晚餐。今铭心里挂念着明天要准备的很多课目资料,决定直接回家自己对付一下晚餐,辉炎同意,他将车开出金门公园后先送今铭回了家。

“把手臂收回来哦,这会儿车辆很多不安全的。”

路上,辉炎见今铭一直望着窗外,将手伸出车窗,他轻声提醒今铭,见今铭不说话于是问道:

“刚才还开开心心的,现在怎么了?”

“哎……”

今铭将手臂收了回来,深深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

辉炎关心的问,语气依然很平和。

他从没见过今铭这样叹气,看上去很为难,这样的表情他从没见过。

“……”

今铭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将双手靠向背后,又还原回来,然后来回的搬弄着手指,她缓缓的说:

“感觉好难。”

“嗯?”

辉炎打开转向灯,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况,但是依然耐心地听着。

“当时是不是拒绝了这个研究生的项目会比较好呢?”

今铭自言自语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辉炎问道。

“本科的大学生活像是进入了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我们可以尽情的探索关于生活的一切常识和认知,尝试各种学科,即使是跨专业的课目。”

今铭说。

“现在不可以了吗?”

辉炎问到。

“现在……”

“研究生的层级是更成人的世界,专业性很强并且需要强大的毅力和勇气去坚持。”

“包括必要的社交能力,我们必须保持三百六十度的成熟。”

说着,今铭的眼神黯淡了:

“有时,就需要去顾及别人的感受,保持冷静和专注……”

“就会不那么开心了,即使不开心也不能表现出来。”

“……”

辉炎默默开着车,他听出了今铭心中的疲倦。

“像个大人一样。”

辉炎幽默的说,可话中却有着一定的深度,他用一种可以被接受的幽默式口吻去表达:

“挑战更高层次的自我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

车子转过弯,他看了看今铭:

“走出安全区重新认识自我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今铭看了看他,他只是冷静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挫折,可能会有不想面对但是必须克服的障碍,但是坚持下去,才有可能真正经验到质变的过程。”

“不要阻抗自己,今铭。”

“试着去允许和接纳吧,并穿越它。”

辉炎再次转头看向她,耐心的说:

“那时的你会比成人更成熟,冷静而睿智,从而有能力洞见一般人看不见的真相。”

“但是,如果事实真的有背离你心里的声音,那么就不要逞强。”

辉炎的话让今铭的心中得到了一些宽慰,她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关心。

“嗯,我知道的。”

今铭释然的笑了笑,脑海中穿过一些关于龙夜的画面,她的语气轻松了一些:

“现在还好啦,还有坚持的余力。”

“谢谢你,辉炎。”

……

“不要顾虑太多,你可以的。”

辉炎也莞尔的笑了笑,唇角边扬起淡淡的满足感。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街道上已经消失了行人走动的声响,宁静的夜空下薄雾绵绵,月亮的光晕笼罩着旧金山朦胧的城区。今铭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上一行一行出现的国际货币变化指数,专注的浏览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文字,将她明天上课需要用到的有关数据进行整合和提炼。

屋子里弥漫着柔和的薰衣草香,落地灯毫无倦意的照亮了卧室的全部空间,少女在为马上就快整理好的文章做最后部分的总结。

当食指敲击完最后一个字母,她谨慎的将文件保存至桌面分类明确的文件夹中。今铭仰头舒展早已有些酸痛不堪的背部和紧绷的后颈,她深深呼吸着。最后确认了一遍笔记中记录下的和科目相关的重点内容后,今铭关上了电脑屏幕的盖子,随后她走去了客厅外的阳台上。室外的空气冰冷而清新,正好可以缓解飞速运转了一个下午到现在已经如电脑硬盘一样发热的大脑。

为什么要攻读研究生呢……?

今铭抿了抿嘴唇,她觉得自己似乎给自己找了一个活生生的麻烦——自从新学期开始,她就没有在半夜两点之前睡过觉了,繁重的课业每天都像在折磨自己一样,就连今天偷闲和辉炎去看了画展,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今铭正在为如此悠闲的享受了半个中下午的时光而偿还熬夜的代价。

她仰头看着星空,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沉沉倦意。虽然身体上已经感到很疲惫了,但她却睡不着,此刻她的心中仍然思绪万千。

可是我并不后悔……

她暗暗思考着。

研究生生活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格局,同时,随着知识的积累和平时对知识运用上的锻炼,这个过程也在让她获得更开阔的视野。她认识了更多厉害的、有思想的同伴,还有教授,其实她已经开始收获了——而这些宝贵的精神财富是那时刚从本科生生活中毕业出来的她所始料未及的。

明天的课要和同伴交换总结的材料,还要一起讨论……

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一想到同伴,龙夜的身影立刻在今铭的脑海中闪现。

顿时,她又开始感觉到有一口气顶在了胸口:

紧张而沉闷,心情不受控制的烦躁起来。

今铭摇了摇头,她走回客厅,关上了阳台的落地窗。

没有什么好不安的,我做了所有该做的准备……

今铭走进卧室,安慰着自己心中隐隐响起的忐忑。

明天需要很多精神力,还是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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