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飞,他的目光始终注意前方。
山坡和道路的夹角处闪过一抹黑影,看的不是很清楚,像是一条长而粗的鞭子,迅疾抽过来,露出一截鞭梢。
路灯的照耀下,黑影如蛇,似乎还叼着某种猎物。
撕裂的风声呼啸,尖锐,从耳膜直戳心脏,令他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砰”
挡风玻璃碎裂,彼此黏连着,整块被撕扯下来。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进来,接连砸翻三四排座椅,整个车身都在猛烈晃动,往后短促的退了一截。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
苏服白立刻将画卷成纸筒,猫着腰悄悄走近。
公交车内灯光是熄灭的,只有道路两旁路灯的光亮从车窗投入,因为车身的遮挡,座椅之间是大片的阴影。
他已然看清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躺在两排座椅之间,应该是个人,只是体型扭曲的有点过分,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
不知眼前是敌是友,他没有轻举妄动。
“呃……”
伴随着微弱的呻吟,对方微微动弹。
苏服白连忙停下脚步,缩了缩身体,藏在座椅后面。
对方躺在地板上,自己再怎么藏两条腿也会露出来,讪笑自己胆小。
他把腿收起,跪在座椅上,这样对方就看不到了。
悄悄探出脑袋观望。
一阵眩晕令他几乎从座椅上一头栽下去,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迅速衰退,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经历过两次,再熟悉不过。
是异灵!?
撞破挡风玻璃,撞倒座椅,还有公交车里弥漫的刺鼻血腥味,分明是有血有肉的,怎么会是异灵?
异灵也好,人也好,要杀我就是不好。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左手抓着卷成纸筒的画作,右手虚握纸筒一端。
纸筒中空无一物,右手抽出,却有一柄寒光闪闪锋利无匹的宝剑。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绽放的寒光斩断窃取体力的超凡力量,前方座椅之间发出微弱的“咦”声。
宝剑抽出,苏服白的满腔怒气和惊恐化作豪情万丈,一往无前。
凝视座椅之间黑乎乎的人形,猛然扑过去,宝剑刺入,刹那间碎裂,化为无数锋锐没入人形,将其生机摧毁。
卷成纸筒的画作承受不住超凡力量,碎裂成数十片。
就在此时,山坡和道路的夹角处走出一到身影,绿色长裙,长发飘飘,是一名女子。
路灯的光芒照耀,身影面容逐渐清晰,苏服白愕然。
他猜想过,是哪一方胜利了,苏青亦或者曾石坚安排保护自己的人?
走出的身影他很熟悉,曾在电视上看过多次,并且是此次另类“比赛”的竞争对手。
“程琪,怎么会是她?”
树叶状的裙片如鱼鳞排列,在夜晚的寒风中飘摇不定,程琪缓缓走上公交车,看到苏服白时也是一愣。
再看两排座椅之间肢体扭曲的身形,失去了生机。
“你杀了他?”
一瞬间苏服白想了很多,会不会是程琪想要提前消灭他这个竞争对手,暗下杀手,甚至是和苏青联手。
随后他否决这一猜想,暗道自己是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了。
知名的画师都是吝惜名声的,如段松岐那般和苏青狼狈为奸的毕竟是少数。
比如丰水新秀大赛的五位评委,虽说各有各的利益,最终毫无争议的将新秀奖颁发给他,包括苏凯的父亲苏秦海。
程琪是真正的明日之星,要资源有资源要名声有名声,实在没必要和苏青勾结。
即便她真的畏惧苏服白,担心地标被夺走,也不可能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一旦露出蛛丝马脚,她的前途就全毁了。
“他差点把我杀了。”
回想先前,苏服白心有余悸。
“他的超凡能力和我之前遇到过的一个异灵很相似,能吸收人的体力。”
程琪微微点头,“生命之源大厦出现过这样的异灵。”
“袭击我的另一个人也很古怪,他的超凡能力和我的一位长辈很相似,你也应该听过,为‘飞跃青乌江’灯光秀入器的崔向缘。”
苏服白敏锐的抓住重点,“袭击你?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路灯穿透车窗玻璃照亮程琪精致的脸庞,她微微点头,“先砸了我的限量款跑车,整个丰水市有十三辆,绿色的只有我这一辆。”
“你真倒霉。”
不用你说,我知道。
先是在生命之源大厦碰上异灵,差点被吸干,又遇到程琪被袭击受连累,又是差点被吸干。
我上辈子是奶茶吗?
很快程琪的朋友来接她,是一辆跑车,只有一排座位的那种,苏服白很理所当然的被丢下了。
他很想说挤一挤能坐得下。
图书馆没有去成,苏服白在派出所呆了一夜,做笔录。
程琪报了警,然后关了手机。
第二天早晨曾石坚来接苏服白,他才被获许离开,毕竟死了个人。
“你真倒霉。”
这是曾石坚说的第一句话。
“是你们干的?”
一整晚苏服白都在思考程琪遇袭的事,思来想去,曾石坚一伙人嫌疑很大,有利益冲突,要么就是林秀月一方,也有利益冲突。
曾石坚今天穿的是休闲款西装,下身配牛仔裤,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是在政府部门工作。
想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是我们的对头,”曾石坚略显苦恼,“他们不是要杀程琪,只是做个样子,逼迫林秀月放弃她的生命之源大厦。”
“昨夜程琪遇袭之后,网上便有大量消息披露,更有许多传闻,说是林秀月担心地标不保,对竞争者暗下杀手。”
“林秀月很快就会做出应对。”
“整件事,被袭击的程琪没有任何损失,相反,她会受到同情,还会获得更多的资源,袭击的一方达到自身目的,更没有损失。”
“……原本是这样,现在他们死了一个人,是你杀的。”
曾石坚长长的叹气,眼神古怪,“你真倒霉。”
所有相关方都完好无损,还从中受益,唯有他这个不相干的,差点丢命不说,还可能面临未知敌人的追杀。
“他们是什么人?”
“不清楚,只知道和异灵有关系。”
“为什么袭击程琪?”
“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我们三方都是对头,严格说起来,他们对我们的敌意更强烈,只是时间还没到,他们不愿意做得太过火。”
曾石坚打开车门,示意苏服白上车。
“回家?我送你。”
“去人民图书馆。”
之前的那些推理、猜想,纯属浪费脑细胞。
世界和未来充满变化,想不到也猜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拥有更强的力量去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