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水市第三中学,校长办公室内。
苏服白看到钱校长眉头紧锁,连着叹气多次,对他欲言又止,心里咯噔一声,是丰水新秀大赛的参赛资格出了问题?
事实上钱校长突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校,从对方说话的语气他就猜出一些眉目。
钱校长视金钱如粪土,却十分爱惜名声,如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是他们借此攻讦校长令他为难了吗?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不至于为了钱或者一点虚名做出违背自己做人准则的事,而且你的参赛名额已经递交上去,即便我反悔,也不可能改变。”
钱校长气恼又无奈,自己失态的表现确实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何况苏服白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患得患失的年龄段。
苏服白心中愧疚,还没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就在心里诽谤老校长,实在不应该。
他的参赛名额是老校长顶着巨大压力给与的,事先必然是仔细斟酌过后果,不是莽撞的行为,怎会突然之间后悔。
连忙将昨天水澜澜等人找他的事大致说一遍,并提到黑衣冷面男返回后转达的话。
钱校长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和老树皮一样。
他恍然大悟,“难怪会突然改规则。丰水新秀大赛除了创办的初期对举办规则做过一些调整,之后一直沿用,今年不仅修改规则,还是在大赛开始前没几天。”
“知道你的身份不难,可是能在短时间内查清楚你的相关资料,甚至知道你当天上午的行程和遭遇,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没有多想,促使丰水新秀大赛突然改变规则的应该就是他们。”
钱校长问道:“对方有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份、来历?”
苏服白摇头,“水澜澜是我自己认出来的,另外两个人,黑衣冷面男应该是保镖,最后一个人一直主导谈判,看上去地位最高,他对我非常不屑,虽然我问过,但他没有回答。”
他想起一个细节。
“他说过,我居住的锦兰园是由他名下的开发商建造。”
钱校长想了一会儿,眉头锁的更紧,脸上皱纹更深,仿佛老了几岁。
“是他,他确实有这个能力,而且具体的规则修改也合情合理,几乎对所有人都不会造成影响。”
从丰水新秀大赛创办以来,受此影响的可能就苏服白一个人。
苏服白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是谁?”
对方肯定是很有能量的,但他没猜到,对方竟然能够修改丰水新秀大赛的参赛规则。
规则不是一成不变的。
苏服白现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什么放狠话,是真的心狠手辣,连老校长都束手无策。
“你知道了也没有用,”钱校长苦笑着摇头,“我跟你说说新的参赛规则。”
丰水新秀大赛采取举荐制度,拥有名额的举荐人将参赛者的身份报上去,就算完成报名,除了参赛者的犯罪记录外没有任何审核。
因为举荐人都是有名望的人,几十年来还没有出过意外,包括上一届,虽说参赛者们都有不俗的出身令人质疑,但他们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还出了程琪这名浪漫派的新秀,被视为能接林秀月的班,是林秀月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我在今天早晨接到通知,本届丰水新秀大赛补充参赛规则,要求参赛者至少有一幅代表作,并且得到至少一位评委的认可。”
“对其他人没有影响,冲着举荐人的面子,评委也不会否定任何一名参赛者的参赛资格。”
“你是个例外,因为你没有代表作,甚至连完整的作品都没有。”
评委给举荐人面子的前提是对方也要给他面子,连代表作都没有,要求评委通过他的参赛资格,这是把评委的脸放在地上踩。
有那么一瞬间,钱校长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竟然将名额给了一个没有完整作品的学生。
“我的参赛资格已经被取消了?”
“目前还没有,因为是突然增加的规则,没有规定截止日期,毕竟评委们也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审核画作需要时间。”
“只要在比赛开始之前拿出代表作,得到一名评委的认可就可以。”
例如本届丰水新秀大赛的首席评委宋子源——丰水市第一大桥的设计者,身为著名桥梁设计师的他是个大忙人,不仅要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学习建筑方面的知识,满足知识的更新换代,他还是大学教授,每月有二十课时的固定课程要讲课,同时业内同行遇到一些问题找上他,宋子源也要去帮忙,不仅是人情来往,每次技术攻关也是自我提升的绝佳机会。
宋子源是成名的画师,用于创作的时间也必不可少。
要求他在接到修改规则通知后的第一时间参与审核,根本不现实。
自己举荐的人可能被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刷下来,钱勿用脸上无光,但他不会为此做些有违原则的事。
他固然喜爱名声,可更加注重做人的原则。
当初将举荐名额给苏服白,一方面是同情他,希望给他一次机会,另一方面也是被苏服白精湛的绘画技巧震惊,非常喜爱他的坚持与专注。
执着于枯燥的绘画技巧十多年,没有超越常人的毅力和专注是不可能做到的。
有人说是因为苏服白傻,钱勿用并不这么认为,一个傻子能主动学习并掌握精湛的绘画技巧?
这样的傻子有多少第三中学收多少。
苏服白很有画师的天赋,只是因为未知的疾病导致精力不济,影响了他的感悟以及对情感的表达,阻挠他在画师道路上的发展。
人人都知道钱勿用想给苏服白一次机会,但他们都不清楚,钱勿用并不是想给他成名得机会。
“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不能参加丰水新秀大赛,是因为规则临时改变,错不在你。”
“另外也不需要为我的名声担心,作出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后果。”
钱勿用笑着安慰他,“你一定不知道,所有人当中最不指望你在丰水新秀大赛上成名的就是我,猜猜为什么?”
一句话惊住了苏服白,比之前获知可能被取消参赛资格时还要震惊。
“你肯定猜不到,但是并不难猜。”
“你向来体质孱弱,精力不济,不足以在参赛时间内完成一幅完整的画作。连完整的画作都没有,很可能成为极少有的未被评奖的参赛选手,更别说一举成名。”
“你没有往这方面想,所有人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是因为我将参赛名额给了你,你们肯定觉得:不抱有任何希望,钱勿用是故意毁坏自己的名声?他是疯了还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