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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自古人间多真情(四)

我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表姐的心情太激动了,根本就闲不下来。她一会儿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一会儿又跑到走廊上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看我父母来了没有。她这么激动我也不好打扰她,就自顾自的躺着。

过了片刻,我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沉重稳健却又带着紧张,似乎很急,想要快些去做什么事情一般。我知道是我的父亲来了。此时,我不免觉得有几分惊讶。以前的我,即便是耳朵再好,能够听到外面很远处的脚步声,也不可能从脚步声中听出那人内心的举动。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竟然从脚步声中听出了父亲心里的紧张之感。这是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情况。难道,这就是神马散人所说的狐妖比人类强的地方么?

妖狐的身体究竟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在以后的生活中一定会一一体现出来的。我现在不用也没时间去想,因为父亲已经走到门口了。虽然只有几天没有看见父亲,但从窗子看去门外那男子的身形不免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就是我的父亲。表姐此时一脸激动地站在父亲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父亲和我的眼神对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无尽的慈爱,我的心里只觉得一阵暖洋洋的。这已经好久不曾出现的感觉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回到了我的身边。父亲的工作很忙,还经常外出不在家。因此,我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话说,我们的关系也比较疏远。而他对我的关爱,似乎只在我很小的时候还尝到过。等我上了中学,就再也不曾感受到了。

而现在,这久违的亲切感再一次涌上我的心头,让我觉得自己有几分难以接受“爸”我轻轻吐出这一个字。

父亲的身体微微一震,和表姐一样的反应。但是他可不像表姐那样反应敏捷,直到过了很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似乎不敢相信我醒来的这个事实。

父亲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的步伐似乎变得很沉重,一步一步的,艰难地迈向我。当他走到我的身边的时候,那一双饱受岁月沧桑侵蚀已经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抚摸在我的脸上。

父亲的手很粗糙,我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父亲的手。那哪里是手,简直就是老树皮!

这一刻,我也愣住了。我不是富家子弟,我的家境也一般。我虽然没有什么坏习惯,但这些年来,我时不时的也抱怨父亲对我的冷淡。是的,他对我很冷淡。平时里他也就和我在饭桌上能说上几句话。却还是一些诸如问我学习的问题。而我,也是很机械地回答着。父子的关系,竟然到了这样的一种地步。也是很让人伤心的。

我在心安理得的花着家里的钱的时候,竟丝毫都没有想到父亲为了我们的这个家,他的手竟然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我当时还是很惊讶的,父亲在厂里是开车的。偶尔开些长途送送货而已,按理说手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父亲不仅仅是在厂里开车。有时候厂里有什么装卸货物的活儿,只要父亲有空也都会去做的。原因,只为了能多增加一点家里的收入。老师常说我们的父母挣钱不容易,那时候我还没有丝毫的感觉。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像我们学校里的有一些人,即使家境再怎么贫寒也要把表面文章做足。当他们穿着一件件光鲜华丽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却有可能在家里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当他们随意大手大脚的花钱买着肯德基、麦当劳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却有可能在家里吃着咸菜,啃着馒头那样的人是虚伪到极点的!我还记得一句话:“当你在花钱掩盖贫穷的时候,它变得更大了!”的确,贫穷没什么好掩盖的!富就是富,穷就是穷。就像我家,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我也不曾怨恨什么。

但是,当我知道我每天所花掉的钱是父亲几乎是拼命赚来的时候,我的心里难免有几分心酸。其实,我也有一点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有时候同学过生日了,我偶尔也会买些小礼物什么的送过去。这都是人之常情。但是,当我得知我买礼物的钱有可能是父亲搬一次货物的收入的时候,我下次或许将不再买东西送人了。

同学怨恨也罢,生气也罢。我不管,只要能够减轻父亲的负担就行。

父子间的寒暄,并没有什么好多说的。父亲在询问了我的身体情况之后,只是感叹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小轩一生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老天爷就保佑他平安无事了。”这是最朴实的中国老百姓心里的想法。

我听了后也是感叹,世界上还有这样淳朴的人。看来,在这个人欲横流利益为上的世界上还是存在着一方净土的!

有人会觉得有事没事求神拜佛的很不好,是封建迷信的表现。我却要说,不!过度沉迷于其中自然不好,但这却是人们内心信仰的依托。人在社会上不可能孤立存在,人的内心也一样。当自己处于险境,需要帮助的时候,有这么一点信仰的依托也是好的。虽然不可能起到什么特别大的作用,但却也能够像救命稻草一样给人以一种精神上的依托。

此时此刻,门再一次被推开,进来的是我的母亲。

母亲的神色看起来更加的憔悴,脸上几乎是毫无血色。我出车祸之后,全家人都是很着急的,憔悴些也没什么。父亲和我表姐的神色都很差劲,这我知道。从表面上也能够看得出来。但是,我母亲的神色就是有几分古怪了。她的脸上几乎是惨白的一片,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的鲜血一般。走路起来似乎也有些打飘。我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只当是劳过度。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得不让我起了疑心。

父亲说道:“老婆,小轩刚刚醒来你去打一盆水来帮小轩擦擦身子吧。”

母亲点头道:“好。”

打水,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母亲竟然在提水瓶的时候竟然把水瓶给打碎了!在一个成年人看来,无论是精神如何憔悴,也不至于吧水瓶丢到地上打碎。但,母亲就这样做了!水瓶打碎后,母亲先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这种中的表现,可以看出母亲心神不宁。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可猜出母亲的的身体一定有什么不适。既然身体不适应,那就还是回家休息的好。反正我也醒了,这里不需要多少人照顾。

很快,父亲和表姐就把母亲扶到一边。待到把水瓶碎片清扫干净后,我忍不住问道:“爸,妈怎么了?”

父亲的神色显得有几分犹豫,不过很快便被慈爱所代替了。这表情虽然变化的很快,但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重生后狐妖的身体所拥有的敏锐的视力带来的好处。

父亲的语气很显然是想隐藏什么:“没,没什么事。只是你母亲这些天太憔悴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一听就知道父亲在骗我,若是过度劳的话以不至于会憔悴到这样!不过他们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我只是淡淡道:“爸,你送我妈回家休息一下吧。身体不好就不要来医院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有表姐在这里就可以了。”

父亲还想说些什么,表姐却也附和道:“是啊,叔叔。你就带阿姨回去休息一下吧。小轩这里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父亲见拗不过我们,便只好带着母亲回去了。看着他们出门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紧张。这或许是人的“第六感”吧,冥冥之间,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这种感觉竟是稍纵即逝,似乎只是我内心的一种猜测而已。

待他们走后,我对表姐说道:“姐,我妈究竟是怎么了?”

表姐笑了,笑得很甜却也很尴尬:“没什么,你不是听叔叔说了么,过度劳而已。”

我淡淡道:“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们都在骗我。我看得出来,我妈她根本就不是过度劳!”

表姐似乎有些急了:“不是过度劳是什么,你昏迷这几天啊。阿姨忙里忙外的,又是给我们送饭这几天我和你父亲轮流照顾你。又是要上班的。你说忙不忙!这样劳,精神能好么?”

虽然表姐这样说,但我还是不信。我坚定地认为他们一定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不过现在我还是不好问。等以后我一定要自己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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