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齐鸠一下子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从后方抱住他的那人似乎不是特别健壮,两人一起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脚。
齐鸠尽力的扭动着,想要挣脱开来,然而在受伤的情况下他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别乱动,你受伤了,你在失血……”嗓音低沉而沙哑,听起来已经上了年纪。那人紧紧的抱住齐鸠,同时也按住了他的伤口。他的鼻孔还能呼吸,粗糙的大手只是捂住了他的嘴巴。看样子这个肇事者并不想置他于死地,至少暂时是这样。
齐鸠的呼吸紊乱而急促,捂住他的那只大手被血和水蒸气沾湿,粘稠且令人不适。按住他伤口的那只手松开了,但他已无力抵抗。
“我的天哪……我没有……我不是……”老人的声音颤抖而虚弱,短暂的沉默之后,齐鸠的伤口又被按紧了。
“听着,孩子……”那声音变得强硬了起来,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安,仿佛是在说服自己要下定决心,“不管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要乱动,不要大喊大叫,明白了吗?”
齐鸠无力的点了一下头,随后那只大手便松开了,新鲜而寒冷的空气涌入了他的肺部,让他不自觉的咳嗽了起来。
“忍着点!”老人有些用力的摇晃着他。齐鸠呜咽了一声,强忍着喉咙里的异物感。他感受到按着伤口的那只手也变松了。
老人从兜里拿出一个黑色针筒,半透明的容器里液体发着微弱的光。
齐鸠背对着这个充满未知数的陌生人,当然不可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伤口处的手彻底松开了,血小板使血液慢慢凝集成一层脆弱的膜。这层来之不易的屏障下一秒便破裂了,当然,还伴随着彻骨的疼痛。
针头被深深的按入伤口,强烈的刺激使他跪倒在地,老人也随之弯下了腰。齐鸠想喊,可是只发出了低声的呜咽,他想挣脱,可是再次失血使他的身体彻底瘫软。
“我说了别乱动!”老人急切的说着,努力维持现在的姿势,让针头停留在齐鸠体内。少年摇着头,发出抗拒的呜咽声。
伤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在齐鸠的体内扩散。流体接触着他的组织,器官,逐渐到达全身。如同触电,又好像有人把滚烫的开水灌到他身子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仿佛听见了妈妈炒菜的声音,声音就在他体内回荡。
齐鸠猛烈的颤抖着,仿佛癫痫发作一般,老人则费力的按住他,直到流体全部注入。
注射结束了。老人略粗暴的拔出了针头,大喘着气,看了看四周。齐鸠瘫在地上,仍在不住的颤抖。
老人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突然生硬的拽起了齐鸠,声音低沉而沙哑。“看着我,看着我!”
齐鸠垂着眼皮,神志不清,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了。老人看了一眼刚才的方向,又用力的摇晃着他,声音高了一度,也更慌张。
“看着我!看着我!”
齐鸠这才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老人。老人松开手,将他随手扔开,向着运轿车那边跑去。齐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感受到脑浆在脑袋里欢快的蹦跶着,但眼睛依然盯着老人,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肇事者手忙脚乱的启动大车,摇摇晃晃的驶向了黑暗。齐鸠一直等到连车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才仰面昏了过去。
夜幕笼罩下的新阳市,寂静的如同地狱。空气里掺入了汽油的独特香味,与十月略带凌冽的气候堪称绝配。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就像苍茫悲壮的画。
一个女人闯入了这幅画。
正是老人看的那个方向。她穿着轻佻露骨的服装,但并不怕冷,踏着高跟鞋慢慢的走了过来。
女人在距离齐鸠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但她肯定看到了雷克萨斯,也看到了齐鸠。她站在原地,拨通了电话号码。
“喂?公安局吗?南湾路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灰白色雷克萨斯被撞,至少有两到三名伤者…….”
话音未落,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了电话那头的询问。刺眼的火光使街灯相形见绌,数米高的焰蛇起起落落,零件和碎石四散纷飞。
打电话的女人冷静的看着这一幕,沉默了一小会,视线转移到了躺在地上的少年。
“……现在只剩下一名伤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