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车祸会发生在苏沐卿的身上。
楚郡主心情不好,苏沐卿陪她逛街外出吃饭。
其实这么多年来,长大后他们两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十八岁分开后,至今六七年了。
人潮拥挤的热闹街头,是年轻爱侣们喜爱的地方。他们也走在这样的人群里。可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手牵手,大胆点的还时不时亲个嘴接个吻。
这样的氛围下,苏沐卿也想和他的郡儿温存一下。他们并肩走着,手里拿着奶茶果汁和小吃。另一只空的手垂在身边,有意无意的触碰,有一种暧昧的气氛。苏沐卿忍不住就去牵了她的手,她先是一愣,后来就不再挣扎被他老实的牵着。因为她觉得别人看过来的异样目光比被他拉着更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苏沐卿倒是很享受。和心上人做这样的事,他已经在心里筹划演练不知多少次了,如今才得以实践。她的手柔嫩小巧,他握着像手心里捏着一个刚出炉的小包子。温香玉软的,滋味很好,心情很美。
到了十字路口过马路等绿灯的时候,他看着她的脸,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他伸过手为她梳理的时候,发现她的唇角沾满了红红绿绿的汁液,大概是奶茶果汁一类。多情的苏沐卿为她擦拭的时候,忍不住动了凡心。她看见他就要凑上来的唇,生气地推他。却不曾想,在力的反作用下,她自己没站稳,退了出去,到了马路上,这时不远处一辆车正快速驶过来。
人群一阵惊叫声中,苏沐卿冲了出去,将她往边上用力推出去。他自己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还是被车幢了,膝盖当场血流不止,脸上身上多处擦伤。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他,眼里吓出汩汩泪水。可是他却用宽大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流着泪的脸,笑着说:
“郡儿,你没事就好。别担心,我没事,你别难过。”说完还没事人一样刮一下她的鼻子,逗她开心。
好在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也是腿打着石膏在家里休养了一个多月才好。
这期间,楚郡主无微不至,毫无怨言地照顾他。
她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苏沐卿,眼里心里总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如果自己就那样被撞了,或者他被撞成有个什么好歹,自己该怎么办。她的脑海里总浮现他被撞出去的画面,那一声巨响,他流着血对着自己的笑……
她站在马路上,人群的惊呼声让她转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朝自己快速驶过来,那一瞬间她转头看向他,心想:啊,不会是就这样和他永别了吧。只见他闪电一般向自己冲过来,用力将自己推向马路边,他自己却被车撞上,滚出去好远。
她哭着向他跑过去,看见躺在地上的他,脸上流着血,腿上的血已经淋湿了他黑色的西裤。她吓得颤抖着身体不知所措,他却笑着安慰她说“他没事别担心”。
她想着这些,忍不住上去抱住他,感谢上苍垂怜,你还活着。
可是她依旧纳闷,他为什么要不顾自己危险去救她。她想的有些沉迷,恍惚。
他抱着她,抚着她的脸颊,把她的手握着,指引它去感受自己的眉眼,跳动的心。
深情地对她说:
“郡儿,不管我以前怎么对不起你,伤害你。但是我对你的真心从来没有停止过。你能感受到吗。我爱你,愿意用我的生命去爱你。请你相信我,好吗。”
他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鼻息相闻,唇瓣相吻。她听见咚咚的心跳从他们相拥的怀中响起,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她看着近在方寸的他,太近了她看不全他。她红着脸,赶忙抽出自己,转过身走出去。
她在书房找书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些古旧的柜子,看上去像是母亲之前的嫁妆一类的。散发着浓烈的年代感。她翻开看,里面有一些老物件和老照片。其中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有些旧的小包裹。她拿出来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它整齐的一层一层包装,到最后看到是一张对折的已泛黄的红纸。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它。上面歪歪扭扭的毛笔字迹已经受潮晕染,纸张散发着陈年腐朽的刺鼻味。
她不由自主地读出声来:
“两性联姻,一堂缔结,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她记得那时,她正在人群里,踮起脚尖看新郎新嫁娘在喜婆的指引下,在人们的祝福声中,进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成亲仪式,就在“送入洞房”那一步的时候,他把自己拉到一旁,递给自己一页红纸说是婚书盟约。
他学着大人的模样说着还带着童音的誓言,憨萌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笑,可他认真倔强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泛红。他们握着的小手紧紧扣在一起。
她记得那些时候,这一页红纸上的字,她还认不全。
如今他们,兜兜转转,又失而复得。折纸婚书上的第一条“两性联姻,一堂缔结”他们算是做到了的。
父亲也把她叫到跟前,告诉她说,郡儿,不要戴有色眼镜去看人。不要轻易给人宣判结论。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你要用心去感受,用心去体会。有人等你包容你是好事,但是心都会累的。不要让人等你太久。
这样下来,她原本婚前给自己写好的自我护卫攻略就全打乱了。现在她自己也心里很乱。是该相信他是个好人,还是依旧坚持这是一桩交易。
感情真是最可怕要命的东西啊。动了心的人,恐怕必输无疑。但是,哪怕她之前把心关禁闭,也是没办法管住它。
感恩和幼时情怀作祟,还是什么让她总想去他身边呆着,看着他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她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柔软,总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会笑也会哭,会疼。
往昔某些东西,就像被打开了封印,向她扑面飞来,如蝴蝶般在她周围翩跹。